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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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元陽七寶紫徽宮這麽多年來第一個沒有聽到尖叫聲的夜晚。反倒讓宮內仙奴們一夜沒睡好,早起的時候大家一邊打掃宮殿一邊相互打聽。好容易見到小火團拿了一根細絲帶從他們身邊飄過,小棒錘一把就把它揪過來。所有仙奴紛紛圍了上去。
小棒錘想了好久叫不出來才問道:“喂,大人昨天最後一次給你取的名字是什麽?”
小火團怨恨的長出一口氣:“小腰帶!”
眾仙奴們都笑了起來。小棒錘示意大家靜下來:“小腰帶,大人昨晚不在宮中嗎?為什麽沒聽到她的聲音?昨晚地官大人離去的時候,我看到宮道兩旁的瓊花都被凍硬了,輕輕一敲就變成冰片落下地來。我們站得遠遠的都不敢去送。等他走了好遠才敢去關宮門。這次天官大人耍潑沒把地官大人治住?”
小腰帶想想昨夜的場景打冷顫:“我估計,這個時候別說地官大人的洞靈清虛宮了就是整個上清境地界此刻都化成千裏冰原了。你們就知足吧,呆在這紫徽宮內天官大人也不管事隨你們高興怎麽鬧都成。清虛宮那些持事宮女們的日子那就是天界的森羅殿。每天對著一張死人臉的地官大人,吃再多的仙界靈根也補不回那點驚嚇。”
眾人不禁吐吐舌頭。紛紛問天官大人昨夜為什麽沒有尖叫。
小腰帶將茶棍手比成八字撫在看不到的下巴下麵:“天官大人昨夜的確是在宮內,她一直呆在西麵典經閣內。她把自己反鎖在裏麵透過冰綃紗我看到她一晚上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在門外等了好久也不見她出來,後來就在門外睡著了。他沒有回寢宮就沒法通過幻境巡視人間,自然看不到凡人們為她塑的泥胎。就沒尖叫了唄。”
“她一夜把自己關在典經閣?”一個聲音打斷了眾人。眾人轉身過去,發現水官大人就站在回廊的盡頭,也不知道是何時就站在那裏聽他們談話了。
小棒錘這才急忙率眾人向水官大人持禮後將眾人驅散跟在水官大人身後往宮內走去。
“小棒錘,你不必跟著我了,你帶人在紫徽宮各處看看,還有沒有剩餘沒被凍住的瓊花,采些好的養在雲汐露水中。讓這團火跟著我就行了。”水官邊往典經閣走邊吩咐著。
小腰帶跟在水官後麵,手中細細的絲帶也是深紅色,隨著它的起伏長長的打著波浪飄起來:“水官大人,你要瓊花做什麽?”
水官笑笑嘴角扯個弧度:“自然是拿去解救上清境的那些可憐的宮奴們。他們哪還有閑暇像你們一樣聚在一起聊主上的閑話。”
天界在三官年代還處於始建之初,多數大賢聖德們都是在開天辟地之初自行領悟仙道法則飛升成仙。對於修道並沒有統一的法則或約束。各種典藏還處於十分混亂的階段。每人的修仙經曆都不同,所以每本書的主旨都是按照自身經曆行文。後來仙界逐漸歸成係統,形成一套治理方案與修道體係,並將此方法傳達於人間。人間開始繁榮,下界各生靈開始學習修道。才有了後來的凡人成仙。但有了統一的法門,遠古的繁複典籍開始被眾仙遺忘扔棄最後流失,能找齊這些古籍的地方在整個天界也隻有為數不多的三十六天的幾位仙人那裏。
紫徽宮便是其中之一。甚至是西方佛國的少得可憐的典籍也能在這裏找到。
水官站在門外透過天眼見到房內一片狼藉。各種書籍扔在地上,一個紅色小身影靠坐在一堆書前似乎累極已經睡了過去,手裏還死死捏著一本書,頁麵已經被她捏得皺成一團。他輕輕一推,大門後的門栓自動打開一片亮光照進閣樓內激起一陣風將門口散落的書頁卷開一頁頁翻飛。
走近紅衣女孩身邊,想將她手裏的書扯出來,可是女孩即使在夢中也輕皺下眉不願放開這本書。水官隻得將她輕輕抱起,她似乎感覺到比剛才更舒適了,輕輕縮進水官懷裏睡得更沉了。手中的書被她牢牢的鎖在懷裏。書名此時正好現出來。水官好奇的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本佛國典籍。
天官這一覺便睡到午後才醒來。一睜眼便看到床前坐著一人,雖然隻是側臉卻和惡夢中的一張死人臉重合。眼裏閃過一絲警覺隨即整個人清醒過來,見到原來是水官這才鬆懈整個身體跨下來。
“怎麽?把我當成別人了?”水官嘲笑道:“聽說昨夜有人擺起天官大人的架子。不知道現在我坐在這裏算不算有違禮數?是不是要起身給大人持個禮再道聲安呢?”
天官小臉一紅,隨即發現手中還拿著一本書順手將它壓到枕後笑笑:“嘿嘿……水官,你也來笑話我。誰叫你好的不學學壞的,什麽人不學跟著那張死人臉學。把自己整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我一睜眼就見到一張死人臉,嚇都嚇死了。”
“我自有人形起就長這樣,以前沒嚇到你。”水官臉色稍變:“現在卻把你嚇到了?我與地官長得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誰的功勞。”
天官抽出水官腰間的笛子敲打著水官的腿笑道:“我知道,你們曾經告訴過我。我最先化出人形,接著是地官。見到地官的樣子我拍手說這樣很好看,所以你聽到之後就也化成和他一模一樣的形體。即使這樣,我也能一眼就分出你們誰是誰。現在你和那死人臉比起來更是俊美非凡。沒有任何人會把你和他的長相聯係起來覺得是一模一樣的。還有這把笛子,當初我也有一把,我們那時候沒事做。每天夜裏,你,我,地官我們三人就收集天上的星塵。足足撿了幾百年才將這些星塵聚在一起做了一把笛子。於是我們又有了新的玩具。我吹笛子,你們兩就在邊上聽著。後來你就偷偷的私底下開始收集星塵想做一把和我一模一樣的笛子。被我們發現後,我們又一起集了幾百年才做了你現在這把。可是我的那個卻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
“這些你都記得?”水官聽到這些溫柔的笑了。
“不記得了。”天官眼睛黯淡下來:“這些都是這三千年裏,你們慢慢告訴我的。雖然我一直認為你們認錯人了,我應該是凡間的野丫頭。但你們卻堅持我就是你們在天地未開之前就呆在一起的那個人。不過這樣也挺好,你們將我的記憶豐富了起來。讓我知道我在三千年前是這樣活著的。”
水官將天官拉過來靠在自己肩頭安慰著:“你隻是在三千年前渡劫的時候受了重傷。能神魂不滅已經是萬幸。至於之前的憶記在這三千年間我們已經全部告訴你。你隻需記住便可,不用為了這些事情傷神。”
“嗯。”天官身體輕顫閉上雙眼,一滴淚水滑過她連忙埋頭在水官肩頭悄悄將它拭去。
“那你昨晚還那樣對地官?”終於切入正題,水官似乎也感覺到兩人間氣壓很低說話時帶了點玩笑味。
聽到這句話天官臉色微變,看見枕下壓著的那本書一角還露在外麵:“他……還好吧。”
“幾萬年不都這樣,拿你沒有一點辦法,回自己宮裏去生悶氣去了。”水官笑笑:“他這張死人臉是你這幾萬年一點點氣成這樣的。特別是最近這三千年。我記得你渡大劫之前他還曾與我笑談了一次。後來你便大劫來臨,等他把你再次帶回天界時,臉上便再沒有一點笑意。而你……也就變成現在這樣子。”
“嗬嗬。”天官苦笑:“所以我還是最尊貴的上元一品天官。雖然我已經不再擁有讓天界拜服的法力與先天神識。整天遊手好閑,還養了一隻九幽地界的靈識當寵物也沒人出來指責。這算什麽?依老賣老?吃老本?”
“那又如何。”水官不介意的笑道:“就憑你當初在天界的威望,難道受劫後養尊處優就不可以嗎?再說,有我和地官在呢。還怕什麽。”
天官喉間不自覺傳出一聲長歎。隨即離開水官的肩坐直將她手中的笛子再次歸還到水官腰間:“你是來說和的吧。明天我會親自去清虛宮看他的。”
水官聽到這話笑起來:“我已經叫小棒錘將你宮中的瓊花收集起來。明天你選出些好的帶過去給他插上一瓶。記得,拿一朵最美的插到他衣服上。”
“瓊花?”天官抬眼不明白。
“傻子……你隻需照做就行了。”水官笑笑。摸摸天官睡亂的劉海。
天官皺眉輕手將水官的手拍掉。想斥他兩句,卻見到站在牆角邊上畏畏縮縮的小火團。小火團此刻雙眼難得的睜得有綠豆大小,見到天官看到它於是又對著她使勁眨了幾眼。
天官恨它一眼:“你來幹什麽?不呆在清虛宮內跑到我紫徽宮來幹嘛?”
“天……官……大……人……”小火團沒有淚水幹嚎著飄過去:“您今天還沒給我改過名字呢……天官大人!嗚嗚嗚……”
“我還真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天官想了想:“水官,你知道它原來叫什麽嗎?”
水官與小火團都愣住。難得小火團此時也不幹嚎了,小心的望向水官。水官向他搖搖頭。他隻得再次扯著嗓子叫道:“我不就是您可愛的小火團嗎?”
“說吧。”天官冷笑扯著小火團手上的紅絲帶問道:“找我什麽事?受不了清虛宮的淒冷想回來?”
“諾……這個給你。”小火團收住幹嚎將手上的紅絲帶遞給天官。
“?”天官接過絲帶看著小火團。
“嗚……哇……”下一刻小火團在大家都沒防備的情況下又嚎了起來:“我做了一晚上的心理準備了。我一點也不怕……哇……你把這根腰帶給我係上吧。哇哇哇……我寧願變成葫蘆也不要離開你。也不要去清虛宮。天官大人……你就把我留下吧。”
天官看著手中紅絲帶哭笑不得。順手將絲帶打了個漂亮的結係到水官的笛子上。水官笑笑將絲帶取下一剖為三,變成三根細細的紅繩,再打成結留了一根係在自己笛上。將剩餘兩根遞給天官。
“小紅繩!”天官懶懶的叫著。
火團立即飄到她肩上跳了兩跳:“天官大人,我在這裏。”
天官笑笑:“你不是地官的暗探嗎?用你的靈識告訴他,明日我去清虛宮找他。要是他的上清境內還是千裏冰封,我會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