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字數:6291 加入書籤
仙界的日子似乎又恢複了平靜。當然,大部分的仙人都不知道在那高高在上的聖境四天內發生過什麽,一個小小的持花使更不會引起他們的關注。似乎天界從來都是這樣平靜,寧和。
奉先在黃葵來紫徽宮辭別那日就已經下界,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多月。天官仍維持著她每晚的驚叫,聲音傳達到紫徽宮各處。
唯一不同的倒是那團火。
自從它那天咬牙踏入宮門起。便不再像從前一樣,有事沒事都跟在天官身後。反倒是一個人躲起來,每天都是一副苦悶的表情,動不動就甩臉色給眾仙奴看。
有一日小棒錘來報與天官說,那團火找她要一些白色的硬麻布。天官想了想,笑笑說最近不管那團火要什麽,都盡量滿足它。
那團火臭著臉拿到布以後就又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這日,天官很無聊的趴在宮內望著那盆被地官重新救活的君子竹,想著要不要再想個法子把它催殘一翻。反正不能欺負它的主人,隻好拿它出氣了。
隻是這樣想著,就遠遠見到一個黑影往宮內走來。嚇得天官直接從坐位上摔了下來。
“我有這麽可怕?”黑影走進宮門冷冷的看著那個因為要保持平衡而隨手一抓,把君子竹弄翻在地的某人。
隻不過心裏想著要報複一下,沒想到本尊就到來了。這也太能感應了吧。天官不服氣的看看站在她麵前的黑影。
“沒有啦!”心裏想的和說出來的自然不同,天官從地上爬起來:“我隻是想這竹子是不是該拿出去曬曬,養好了才不辜負你的贈予之情嘛,正想到你就看到你出現在門口,嚇了我一跳。”
“我帶你去個地方,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麵等你。”留下一句話以後,那黑影飄然而出,沒給天官任何說話的機會。
天官很不情願的換了一身衣服慢吞吞的走出宮門時,就見到地官負手背對著她站在那裏。幾個仙奴拘束的站在一側,低著頭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天官有些失神,這畫麵仿佛在她心裏藏了好久。但回想起來,似乎這三千年來,地官從未這樣有耐心的站在宮外等過自己。那麽,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不過,讓天官更沒有想到的是,地官竟然帶著她到了人間。當幻化成小姑娘真實的踩到地上的那一刻,她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們降落在一座很大的城池內。在半空中時,就看到這座城的規模很大,特別是城中繁華處,更是街市林立,人來人往。想必定是神州中某國的都城。
地官幻作一個黑衣文士,領著天官往城中繁華的地方走去。天官滿眼欣喜。
難道是上次與地官吵架以後自己主動認錯讓地官心情愉悅了?或許還有那朵瓊花和那根紅線的加分項?天官偷看仍然冷傲的地官一眼,管它呢,若是自己的客意討好能換來他的心情愉悅,自己倒是不在乎多討好幾次。
轉念一想,似乎,這些方法以前也用過啊。並未產生太大影響力。這次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地官決定帶自己下界來的?天官有些迷糊了。
“這,是你第一次帶我到人間。”天官此時反倒忘了周圍的繁華,疑惑的看著地官。
“奉先下界已經近一個甲子。”地官淡淡說道:“據我推測,他的劫數應該很快會來臨。你既放不下他,便來見他最後一麵吧。”
地官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之前我曾用神識掃過,他應該就在這座城內。你既已到來,他應該很快會知道……”
地官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自己手心一暖,低頭看去,一雙小手牽著自己。
“你不是說他下界以後會收斂仙識,這樣也能感覺到我們來了?”天官似乎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
“恩。”地官臉色一緩點點頭:“收斂仙識隻是為了不讓凡間的生靈感應到他的特別。而你又與其它人不同,你的神識一直處於潰散的狀態,我們要用禁法將這些神識困住。所以你身上的禁法會在你周圍形成一片法術光。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的,不過奉先嘛,就是千裏之外,他也能感應得到。”
“所有的仙人下界都需要收斂仙識麽?為什麽?”天官好奇的看著地官。
“仙人下到凡間,從他們身體內傾流出來的那些連他們自己都忽略的淡淡靈氣,對於凡間的一切生靈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丹靈藥。普通人接觸到可以延年益壽,若是被修行者得到就可以增進修為。所以,但凡仙人下界,都必須將仙識收斂。若是仙靈發散至各處,甚至會影響那一片地區的地脈。本來是很普通的地方,卻變成了靈氣充盈的聖地”地官解釋到:“你每年都有參加庭議,成化大仙一直都在強調分寸這兩個字你難道忘了?多餘的一滴雨水都不能施,多一寸的春風也不能過境,更何況是這靈氣了?如果運氣不好,被妖魔發現,就不僅僅隻是掠奪仙靈這麽簡單了。”
天官瞥瞥嘴:“哼,奉仙可是遠古戰神。難道還怕這世間的區區妖魔?我說他就該把自己當成魚餌,把那些妖魔全部引出來,然後一網打盡還人間一片清靜。”
地官搖搖頭,輕嗬一聲:“人間有句俗語叫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妖魔是什麽樣的存在?如果正大光明的打鬥,自然不用怕他們。上古洪荒,他們的陰險狡詐害死了多少仙界同僚?即使強大如奉先,也不能抵抗他們群起而攻之。”
已是初秋季節,秋高氣爽,太陽也不再毒辣。城裏來往的行人也少了幾分烈日的焦燥。
天官拉著地官穿梭其中,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到人間。比起以往在幻境裏隻能看到的廟宇,這繁華的街市,林立的店鋪,各色穿著不一的人流都讓她感到好奇。反倒是忘了今日是來做什麽的。
兩人一路前行,就在快要接近帝都皇宮附近時,地官卻突然跨前一步,將天官護在自己身後。天官不知所以望向身前的人,就見他抬頭望向天空。
不知何時,天上的太陽已經隱進滾滾濃雲中。帝都最高的建築物,那片黃頂宮殿上方,一團黑雲慢慢凝結,越積越厚。
天官也覺得這天氣變化得太快了。剛剛還是豔陽高照,此刻仿佛就在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的電閃雷鳴了。
果然,隻是這樣一個念頭的時間。天空中就隱隱的傳來轟轟的悶雷聲。
周圍的百姓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場風雨來勢不小。紛紛加快腳步四散離去。
可預期中的風雨並沒有到來。天上的悶雷卻伴隨著閃電不斷的打擊在皇宮正殿處。黑雲壓頂的皇宮看上去有些破敗,卻又被一道道閃電擊出一臉臉睜獰。
天官正想問點什麽,下一刻地官轉身拉起天官的手,就往雲端深處飛去。
“出……出了什麽事?”被帶到半空中的天官回望那片帝都,她瞪大了雙眼。
從半空中望下去,帝都變成手掌大一塊,皇宮更渺小。可是那片濃雲卻像望不到盡頭似的將整個神州覆蓋起來。雷電一遍遍抽打著皇宮,隻是傾刻間,皇宮處一條火龍從地上噴出,將整個皇宮點燃,火勢漫延得極快。當天官的視線越來越遠,隻來得及看到整個皇宮連同帝都及方圓數十裏範圍,都被一片火光包圍。
黑煙與黑雲伴隨著地上已經燃得深紅的火焰將剛才還是一片繁榮的人間勝境,變成一片焦土地獄……
被眼前的一切嚇到的天官此刻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手緊緊的抱著地官的手臂。
地官伸手擋在天官的眼前,將她抱在自己懷裏不想讓她看到下界中的一切。可是天官卻一手甩開眼前的手,掙脫庇護自己的懷抱。眼睛也不眨的望著下方。
“不要看了。”地官強製的把她的臉扭過來。
一行清淚從天官眼中流出:“這……就是一個上古大神的天劫儀式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多的生靈陪葬?”
“你既已經看出來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地官沉默。
“可是,這不合理啊!”天官不解的說道:“仙界這麽多仙人,都會下界曆劫,我未曾聽說,哪個仙人曆劫會連累到凡人的。更何況還是這麽大的一場人類浩劫。”
“這隻是開始罷了。”地官輕歎:“你不是已經去卜過了嗎?奉先大劫,就是天界都難幸免,又何況是他屈居的人界。”
天官還想說點什麽,卻被地官製止。兩人駕著雲直飛回玉清境。
水官早已經等在那裏。見到兩人到來水官立即迎上去,上下打量了天官好半天,見天官無恙,這才舒了一口氣。地官吩咐眾仙奴緊鎖紫徽宮大門,不允許天官大人踏出紫徽宮一步,就與水官飛往天璣鬥宮與眾仙商議對策去了。
天官與眾仙奴被關在紫徽宮內一點外麵的消息也沒有,天官倒還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其它仙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早間地官大人的臉色和水官大人的行為,想著肯定是出大事了全都圍在天官正殿外。
到了晚間,北武尊親自帶著一隊天兵進駐到紫徽宮內,讓本來就很緊張的仙奴們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小棒錘引著北武尊進入大殿。天官早就等著不耐煩了,可是當他看到進來的並不是地官與水官,也是一愣。
“參見天官大人!”北武尊向天官持了個禮:“地官大人命我前來守衛紫徽宮。”
天官明顯有點吃驚:“這……北武尊可是一方大將,此時正是天界用人之際,來我這裏,恐怕有點大材小用吧。”
北武尊擺擺手道:“今日奉先大人天劫已至,也許下一刻,他就會禍延天庭。地官大人已經將所有天兵天將布置至天界各處。天官大人與奉仙大人是至交,奉仙大人最有可能來犯的就是這裏,未將的職責可是重中之重。”
聽到此處,殿內的各仙奴們都冷吸一口氣。奉仙大神可是這天界裏頂著戰神稱號的上古大神。如今他天劫竟然會漫延至天界,更有可能第一個就是這紫徽宮。仙奴們再看看首座上那個女娃樣的天官大人,後背冷汗直流。這位天官大人尚需要北武尊保護,那他們這些仙奴們又靠誰來庇護?
“可是……”天官臉色明顯變了:“北武尊不用這麽草木皆兵,隻需要放幾個人在這裏,守住宮門就可以了。我想奉仙他要直上玉清境,不是這麽容易的。”
“那怎麽成!”北武尊反對道:“天官大人如今神體尚未恢複,若有個三長兩短未將就是死十次也不能抵的。我已經派重兵將紫徽宮重重包圍起來,宮內各處也派了人日夜巡邏。從即刻起,我也住進紫徽宮內,直到奉仙大人劫滿為止,這紫徽宮的天兵隻會增多,不會減少。天官大人隻管放心,未將定保大人平安。”
仙奴們聽到此處都長舒了一口氣,這下應該安全了吧。卻不見天官坐在上麵,兩手在衣袖下已經扭成一團。
調整了下情緒,天官這才問道:“可曾查出奉仙大劫為什麽會對人間造成這麽大的浩劫了?”
北武尊點點頭:“未將離開時先頭打探的小將已經回來,說在那片廢墟裏探查到了濃濃的妖魔氣息。至於是哪路妖魔還不清楚。地官大人用神識探查了很久,奉先大人也消失了,追蹤不到他的去向。”
天官緊張的站起來:“不知去向?那,將會派誰下界去?”
北武尊答道:“眾仙商議的結果,將由水官大人下界繼續探查奉仙大人的訊息。成化大仙總主天界各事宜,地官大人坐鎮天界。我們五方神將除了我鎮守天官大人的紫徽宮,東、中、西三方神將鎮守三界二十八天。而南武尊會與其它大仙一起守在三十二天處,地官大人在上清境三十四天。所以天官大人放心,奉仙大人能一路衝到這裏來幾乎不可能。”
天官聽到這,一屁股坐回原位。她知道,即使奉仙能躲過所有人的圍追堵截,卻隻能止步上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