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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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對他笑笑,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那鐵鏈,瞬間被燙得縮回了手。
“大人,這可是洞底,熔岩內全部是三昧真火火種。可比山頂更熱百倍。看你這模樣,之前逼出神識應該是大損了。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北武尊向後退了數步,仿佛這樣就能讓天官減少些熱度。
“恩!”天官點點頭:“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我來這裏一趟不容易。我們之前的計劃有沒有變?”
“計劃不變。路,奉先大人已經給你鋪好了。”北武尊答道:“隻是大人很擔心你,他說敵明我暗的情況下,如果別無選擇,那就選擇相信地官。”
“地官?”天官冷笑看看手中的官符:“也許是個好的選擇。”
“三官大帝已經是仙界至尊!他們若要害你,當初就不會救你。”北武尊慘淡的說:“我被罰在這裏煉三昧火精。已經是地官大人留情了。三十天以下,被我屠掉的仙人,不知幾何!若讓我償命,我就是死一萬次也償不完。隻盼留著這具殘軀,將來還能有一天為天官大人效力了。”
天官警惕的向周圍看看,再看看手中泛著混洞之氣的地官官符,生怕自己與北武尊的談話已經被人聽了去。想說些什麽,最後欲言又止。
她想了想,撿了個沒那麽敏感的話題問道:“那日,那個女鬼,我記得你叫她無顏!他與水官是怎麽回事?”
北武尊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無顏是當初旱魃天王座下四護法之一。”
原來旱魃天王當年在冥界支手遮天,就連冥都閻羅也要懼他幾分。九幽地界,數以百萬計的鬼魂供他軀使。而他座下四大護法便是無顏,捷疾,皮鼓,旱嬰。
捷疾嗜殺,皮影喜樂,無顏恨嫁,旱嬰是旱魃天王之子。他們四個在洪荒之初從九幽界上到人間,想把萬鬼勢力擴充至人間,與當時征戰的奉先時常碰麵,彼此大戰過無數次。
隻是後來仙界慢慢形成,鬼族與妖族也有不少修練成正果飛升成仙的。仙界實力爆增。鬼族與妖族中很多人受到影響開始走修仙之路。平衡慢慢打破,妖族與鬼族隻得退回各自領地,與仙界劃地而治互不侵犯。
仙界眾神又教授人間很多驅魔除邪的法術,偶有犯界的妖魔鬼怪都被誅殺。人間開始繁華,神州萬裏欣欣向榮。
無顏是洪荒之初一具白骨所化,在修肉身時遇到敵襲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也許是她死時披著嫁衣,也許是她生前未出嫁過,其中原因已不可知。她常披著一身嫁衣,蓋上蓋頭,去人間到處找人與她冥婚。若對方不從便將其殺死,攝了魂魄鞭韃至魂飛魄散。
歸於旱魃天王之後,更是與皮鼓一起為禍。他們時常降臨人間戰場,瞬息之間,幾萬十萬的士兵死於他們之手。無顏再從這些士兵裏找人冥婚,而皮鼓便從中選出上好的人皮製鼓。
因為他們為禍太甚,奉先曾派了數波仙人前往捉拿。後來還曾經親自下到九幽找尋他們的蹤影,最終無功而返。征戰時偶有遇上,也打過數次,卻總被他們逃脫。
講到這裏北武尊很是不平,說若不是奉先中了噬仙散重傷,區區無顏又何曾放在眼裏。無顏便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的戲弄他們。
後來因為鬼族與妖族各自退守,無顏不服氣,想屠殺天界。被天界一位大神鎮壓,生死於一重天內。
“這麽看來,當年鎮壓無顏的很可能就是水官。”聽了北武尊的介紹,天官推測:“為什麽水官沒有殺她?”
北武尊同意的點點頭:“不僅沒殺她,以那天的情況看來,無顏對水官大人的態度也很讓人玩味。”
“既然妖族,鬼族與天界已經達成一致,當初為什麽旱魃天王會重出九幽,與我大戰?”天官問道。
“奉先大人沒有與你說嗎?”北武尊奇怪道。
“說什麽?”天官反問:“他雖然告訴過我一些當年的事。但對於我三千年前的那場大劫,他很是介意,甚少提到。”
“這就難怪了!”北武尊輕歎:“奉先大人對於當年那場大戰很介懷,是因為那場大劫是他挑起來的。他殺了旱魃天王之子旱嬰。”
“這個旱嬰我聽水官說過。”天官點頭:“傳聞這他出生十萬年才睜開雙眼,修了百萬年還是嬰兒態。隻會爬還不會走路不會說話,實力卻能抵得上製霸一方的妖祖。他殺了西方閻羅取而代之,將整個西部鬼域搞得怨魂四起,再收集這些怨魂想製做一把兵器。所以奉先下戰書與他。兩人決戰於西部鬼域,最後奉先勝,旱嬰魂神不剩。”
“恩!正因為這場決鬥,旱魃天王震怒想要為子報仇。可是那時正值妖族內亂,奉先大人怕他們禍及人間,所以深入妖族探查並未歸來。旱魃天王一路殺上天界,大人您應戰。最後成功將旱魃天王封印於九幽下十八層逆流之水的陰泉泉眼處,自己卻身受重傷,差點道消。”
“這有什麽好介懷的!”天官淡淡道:“奉先竟然為了這點小事耿耿於懷。他不會把我重創歸到他的身上吧。我當初可是受了望天華表示警的,必有一劫。”
天官心裏一苦,奉先大劫生死道消再所難免。可是他卻選擇了最極至的自爆,以自己對他的了解,為了將來天界大劫做準備之餘,還有個很重要的因素,肯定是為了償還自己當初代他迎戰之情。
北武尊想想當時的情況補充道:“當時很巧,奉先大人去了妖界,地官大人與水官大人在人間。就連天官大人您也是正巧從人間歸來,才遇上了為禍的旱魃天王。其它大賢們在位的也極少,在位的眾仙們極力抵抗,連發識念求救都忘了。天界損失不小。就連未將等,也在床上躺了三年才恢複。”
天官笑笑:“是因為天界□□逸,眾人都高高在上慣了。早忘了當初洪荒時是如何征戰才換來的太平。成天會親訪友,品嚐仙品佳釀,活得好不自在。連我們三官都遊戲人間去了,何況其它仙人?”
被天官這麽一說北武尊一聲輕歎。現在天界的多數仙人都是天界形成後飛升的,哪有經曆過洪荒的風浪。大敵來襲,他們甚至連發識念都忘了。自己與眾武將抵擋來襲的鬼族,血染戰袍,殺得都沒有意識了,等醒過來已經是很多天以後。
若這樣的浩劫再來一次,這些養尊處優的大仙們還是當初的模樣,天界危亦!
遠古洪荒,妖獸橫行,萬裏百骨。凡人還未開心智茹毛飲血,仙界無序,各處戰亂。大賢們教授凡人生活技能,開啟天心,又征戰各處為萬物打下一片適於繁衍生息的樂土。建設十方世界新秩序,才有了現在的規模。每走一步,都是九死一生無數大賢生死道消。
北武尊看看眼前的小姑娘,能活下來的大賢,必須受到諸仙足夠尊重。哪怕,她現在隻是一個什麽也做不了的小姑娘。
熔岩‘突突突’的冒著熱氣,這三昧真火火氣極陽剛,天官大病初愈在這洞底呆了這麽一會身體已經有點吃不消,額頭細汗直冒。還好這裏四處晦暗,北武尊並未發覺異常。
算算時間,已經出來很久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天官便辭了北武尊,飛出三陽山。
候在那裏的小火團早已經將包裏的食物吃光了,來回的踱著步等著天官。
見她飛過來立即迎了上去:“我的小祖宗,你再不回來,我隻能自己變個官符去上清境地官內宮裏趟著了。快把牌子還給我,我趁天亮以前悄悄的還回去。”
天官一閃躲開小火團,將玉佩拿在手上晃晃:“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走,咱們去還官符。”
眼見天官往上清境飛去,小火團頓足:“唉喲,我的媽呀!你害死我了,以後再也不幫你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在三陽山隻呆了一個多時辰,此刻正是半夜。一人一火往地官的上清境飛去。
夜色正濃,上清境內一片雪原,靜謐的各處被泛出的點點雪光閃爍得瑩瑩生輝。遠遠的洞靈清虛宮大門緊閉,宮內的黑色岩石此刻像聚集了無數螢火蟲一般,星星點點的冷光慢慢飄出,然後就像有生命一般,集聚起來像一條條縮小版的銀河,再糾纏著往天際飄去。
那些黑色的岩石內似藏著無盡的珍寶,黑夜下華光流彩,藏也藏不住的光輝若隱若現。
一人一火輕輕一躍跳入宮牆內,回廊各處黑紗盡情飄蕩,在這樣流光異彩的宮殿內,整個清虛宮的宮燈如同擺設,不用亮著也能被周圍的華彩照亮了道路。
“哇!”天官被此刻的景色迷住呆呆的站在一片曲廊盡處:“聽說地官在很久以前曾經自我放逐,遊曆宇內各處得到過不少好東西。這黑色岩石便是那時候采到的。看看這景致,把我的紫徽宮都比下去了。”
“如果清虛宮每天能給我做好多好吃的,我也願意一輩子住在這裏……”小火團也被眼前的景色迷住呆呆的呢喃。
天官慢慢走到地官的寢殿前,輕輕一推,宮門被推開。她四處看看,竟無人前來相迎有些奇怪。
地官的寢宮還微微亮著燈,天官慢慢走過去,推開房門。
房內一隻銅鶴含著一顆昏黃的鮫珠立在床頭。地官披著長衣靠坐在床邊,就著這淡淡的微光正在翻一本書。
突然見到房門被推開,地官抬頭,眼內閃出一絲驚訝與欣喜。隻片刻又恢複成一片清冷,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稀客!”
靠坐在床前的人,臉色青白嘴唇更是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聲音軟纏無力。長衣下裹著的身體似乎也消瘦不少。
往日種種的猜疑,忌憚,甚至點點的恨意此刻統統煙消雲散。天官跑過去撲進地官的懷裏嘴裏念叨著:“我以為,我以為並不是太重的傷,沒想到……怎麽宮裏連個守著的人也沒有,萬一你哪裏不舒服怎麽辦?夏未他們也太不仔細了!”
地官一愣,抬著雙手看著懷裏的人,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回手抱住她,慢慢拍拍著她的背:“扛得住。”
天官捏著地官發硬的外衣輕輕抬頭:“我知道這次我玩得過了些。以後不會了。”
“恩!”
熟悉的懷抱讓天官異常的安心。硬質的衣料摩擦著她的臉有微微的痛,懷抱裏淡淡的,暖暖的和這個人有些發硬有些微顫的身體都讓她留戀。
突然間,天官有種錯覺,這次病得有點值得。三千年過去,久違的熟悉的懷抱重新屬於自己。隻有在這個時候,天官才覺得,這個人是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而不是用一雙冰冷的雙眼透過自己去看另一個人。
小火團這時才慢慢飄進來,立在銅鶴燈前。悄悄的對地官做了個手勢,又指了指天官。
地官點點頭,向小火團使了個眼色,小火團又再次無聲的飄出房外。出門時還不忘了拉上房門。
天官靠在地官懷裏,見到牆上影子閃爍,腦子立即恢複清明。不安的從地官懷裏掙出來呆坐在床沿。
地官見天官低著頭不說話,伸手從她腰間抽出黑色玉佩。
天官有點懷念剛才的餘溫,又自嘲的笑了下甩甩頭把那些奇思妙想甩出腦子。
地官問她:“何時偷了我的官符?你這是來看我的還是來還東西的?大半夜的造訪,應該是後者了。”
“我當然是來看你的。”天官淡淡道:“順道把那團火順你的玉佩還回來。我以為我一踏進上清境境內,你就會派人來迎我,可這宮內清清冷冷的,連你身邊都沒有一個照顧的人。”
地官將天官的食指抵住自己額頭,天官隻感覺地官的神體虛弱,靈海內氣息紊亂,額頭觸及指尖傳來冰冷的涼意似比上清境的積雪還要冷上三分。
天官有些心疼,她知道這是奉先自爆時被震傷的。地官與奉先萬萬年來從未對決過,知道對方強大是一回事,真正對上又是另一回事。隻有他傷得越重,才能讓他知道奉先的壓力無處不在。
“你覺得我這副模樣還能用神識掃蕩上清境?感知你的到來?”地官反問將天官思緒拉回來。
天官不自然的說:“對不起。我當初真的隻想和奉先見一麵。正好這時候北武尊過來找我,他說他接到奉先的消息,要帶我下界,並且說隻要我將神識逼一半進玥珠,就可以騙過你。”
“你們就不怕水官在人間?”地官輕聲問。
這是在奉先大劫後他們第一次談話。天官知道該給他們一個交代,從醒來開始她就在考慮該如何說服他們。
今晚,就是考驗她的時候。她必須天衣無縫的把所有事情關聯起來,告訴地官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自己還是當初那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小丫頭。
他們三人心意相通,要騙過地官很難,但也很容易,隻要時機對了一切都很簡單。
所以她選擇了這麽一個出其不意的時間突然到訪。她知道地官與水官的弱點,就像上次說慌一樣,七分真一分假,而最重要的兩分則是用自己的安危來擾亂他的思維,用自己的虛情假意來感動他,迷惑他。
天官不敢看地官的眼睛,她重新靠回地官懷裏,捏著地官發硬的衣服,輕輕說:“我隻怕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