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自安不太相信往顯示屏上看,眼睛微眯,“小家夥哪來的？”

    屏幕上,正是在被所謂的初測試莫名其妙搞到想吐血的慕鳴。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初測試存在隻是為了檢測使用者是否具有廚師學徒資格配備端口的最低標準,隻要過了第一關直接退出就可以進入虛擬網。

    偏偏他被那句“測驗不通過者將失去使用副端口資格”嚇到了,結果一口氣闖到了第五關。

    “就衝這切菜的利索手法，說沒練1o年我不信。”何自安說罷轉頭,對顯示屏旁的技術人員說,“ip查到沒,既然用工會端口，說不定是哪家放出來曆練的小子。”

    技術人員手指在操作台上動得飛快，顯示屏角落上彈出一連串小窗口。

    “ip顯示是藍海區,持有者三星廚師古大。”

    何自安眼睛眯成了縫，摸摸下巴，“古大這名字是不是在哪聽過？……”

    緊接著，技術人員的聲音再次響起，“現使用者資料當前權限無法查閱。”

    “咦？”郭老微訝，看著屏幕上剛出鍋的素炒什錦，說道，“派人去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收進來。”

    連廚師工會的最高權限都無法查閱，是個什麽樣角色？

    *

    “嘟，使用者‘炎黃’獲得三星虛擬廚師資格認證。”

    慕鳴剛鬆了口氣，心說終於可以進需虛擬網了嗎？就聽到，“信號服務中斷，用戶將在三秒鍾後安全退出。”

    “三二一。”

    擦！

    慕鳴摘下眼鏡，看了眼牆上時間顯示，不多不少剛好一小時。

    外麵天色已大暗，再進虛擬網一小時的話回去勢必要走夜路，加上他不太好的方向感，回到家說不定很晚了。

    無奈起身，慕鳴還是為那坑爹的初測試鞠了一把辛酸淚。

    他隻不過是想上網找個工作，怎麽就那麽難？要是下次進去還有這破測試，他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歡迎下次光臨。”機器人站在門口禮貌送別。

    慕鳴走出虛擬網站點，夜風迎麵撲來帶著微暖的涼意。

    “慕哥哥！”孩童懦懦的聲音響起。

    門口，蹲坐在台階上的小孩連蹦帶跳蹦躂過來。

    “小柯？”慕鳴驚訝道，“你怎麽在這，一個人？”

    小孩十二歲上下，鼓著包子臉，老氣橫秋道，“當然是來接你，何奶奶說你是路癡，找到家裏沒準都半夜了。”

    “……”這是何等的吐槽，他不就是某次一個人去轉角菜市買菜花了一上午時間，這就被記住了？

    好吧，在轉角買菜還要轉一上午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心領了何媽跟小柯的好意，慕鳴還是忍不住板起臉，“你一個小孩子，晚上出來多危險。”

    小柯做了個鬼臉，慕哥哥做飯很好吃，就是有時候太嘮叨，“才不會有事，這兩條街的叔叔嬸嬸都認識我，慕哥哥一個人走才會出事呢。”

    “鬼靈精。”慕鳴笑罵，然後故作嚴肅道，“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這次先饒你了。”

    小柯吐吐舌頭，“才不是在認錯。”

    一大一小牽著手消失在夜色沉寂的街頭。

    虛擬站點外，一條陰暗巷子裏。

    “不會錯的，就是廚師工會的連接端口，他拿出來的時候我撇了一眼，還有三星的標誌，最少值兩萬聯邦幣。”有人的說話聲從裏麵傳出，“哎，我認識他身邊那小孩，是個沒背景的，叫上兄弟，幹了這票……”

    接下來的話戛然而止，空蕩蕩的巷子裏隻傳來有什麽東西斷裂和通訊器跌落的聲響。

    “喂，喂，豹頭？你那邊怎麽了？豹頭，還在不在……”對話那頭的人焦急問話，透過話筒帶著機器獨有的嘶磨聲。

    路燈無法照到的角落，通訊器正主倒在濕冷巷子裏，頸部被大力折斷，形成一個詭異角度。

    他的雙目睜大突出，眼白裏染滿血絲，似是死不瞑目。

    *

    第二天早上照例五點鍾起來，陪著何媽上早市買菜，回來後擀皮做餛燉，再是簡單的蔥花卷。

    等到66續續來人吃早餐的時候，蒸鍋上已經飄出了香味。

    最近生意越來越好，店裏的座位也就有些不夠了，好在來吃的很多都是認識十多年的街坊鄰居，也沒怎麽在意，有的甚至習慣了，端起碗就往大楊樹下走。

    高大的變異白楊也在這土地生長了上十年，也許是時間的洗禮賦予了他些許智慧，每當早晨人們聚在他樹下吃早餐，有心的人就會現這期間不會掉落一片葉子。

    原來，樹也是知道寂寞的。

    “慕哥哥，你在看什麽？”小柯墊著腳在慕鳴麵前搖搖手。

    “唔。”慕鳴歪了歪頭，將視線從大白楊上收回來，“沒什麽，夾兩個花卷給你林伯伯端去。”

    “哦。”小柯小手捧起盤子邊沿，湊近眨眨眼小聲說道，“慕哥哥，今天要給我做什麽好吃的？”

    “恩，我想想。”慕鳴配合著壓低聲音，“等忙完了我給你做黃金饅頭。”

    小柯驚奇長大嘴，疑惑道，“黃金饅頭？金屬能吃嗎？”

    “咳咳。”慕鳴故作深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切。”小柯撇撇嘴，蹦躂走去送花卷。

    慕鳴揉著麵團繼續做蔥花卷，無意間又抬頭看了那顆大白楊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今天大樹似乎格外高興，難道是因為陽光特別燦爛？

    等等，話說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能感應到大白楊情緒的？

    慕鳴仔細想了想，還是沒得出結果來，似乎在他意識到自己能感應時就已經能感覺到了？

    繼續麵團，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這段日子狂喝潭水也不是沒效果，他的木係異能潛力是不是稍稍沒有那麽廢柴了一點？

    “小鳴子哎，老頭子我又來蹭飯了！”老人話裏帶了幾分潑皮。

    在場吃飯的食客抬頭又低頭接著吃，對這場麵見怪不怪。

    “老大爺。”慕鳴無奈轉頭，“我知道，都讓何媽給你留著呢。”

    “我看看我看看。”老人湊到料理桌前，略嫌棄道，“今天是蔥花卷啊。”

    何媽端著餛飩走出來，見到老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活了大半輩子，她還就沒見過比他更無恥的人，虧他還是個男人，看打扮也不窮，前幾天和小鳴去買菜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結果這老家夥竟然就坐在地上打滾不起來。

    天殺的，她當時真的就隻是輕輕擦了他一下，連衣角碰到沒都是個問題，偏偏這老頭就是死活不起來。

    那天街上人多，丟不起這個人，隻好先將人扶回來。

    然後，就是現在這樣，除了睡覺不在這，老家夥是三餐準時到，順理成章得那叫一個氣人。

    何媽甚至懷疑，這老家夥其實就是看上了自家小鳴，想老牛吃嫩草啊有木有？

    “臭婆娘你這是什麽眼神？！”老人一看到何媽鄙視的目光就跳腳。

    “騙吃騙喝，為老不尊。”何媽不屑掃了他一眼，“你說我該用什麽眼神？”

    老人氣煞，“明明是你先撞得我，老人家身子本來就弱，我這兩天胸口都還疼著，你這麽快就想翻臉不認人？！”

    何媽也怒，“胸口疼？當時你說自己撞到的是小腿走不了，呦，您老這還是疼痛轉移了？”

    “潑婦！”

    “無賴！”

    “哼！”

    “哼！”

    “……”慕鳴望天，算了，他還是做花卷吧。

    *

    將近傍晚，慕鳴收拾好店裏衛生，跟何媽說了一聲，帶著小柯出了門。

    早上做的黃金饅頭甘甜酥脆，深得小孩喜歡，於是為了報答他自願當起了帶路使者。

    “那慕哥哥說好了，我三個小時後來接你。”

    慕鳴點點頭，想著沒有迷路耽擱，果然時間會充足不少。

    照例是用廚師工會端口接入的。

    還好，這次認證算順利，沒有再出現坑爹的初測試。

    “連接成功，所在區域廚師總會分區廚師工會1星區，id676323，使用者炎黃。”

    在帝星有過虛擬聯網經曆，慕鳴對於麵前驟變景色表現出異常淡定。

    操作功能與聯邦總網的虛擬網沒差，慕鳴走到大街一旁，點開光屏找到招聘功能。

    “二星廚師。”

    “一星廚師。”

    “二星廚師。”

    “廚師學徒。”

    一長串點下來，招廚師的確是很多，但都有等級要求，而那些沒有要求的，慕鳴目測幹個半年估計都攢不到半張船票。

    瞬間，覺得有點胃疼。

    他現在有點好奇何媽家的是怎麽掙足船費的了。

    “嘟，id1o457請求通訊。”

    慕鳴一愣，他是新號，沒有認識的人啊。

    “接通。”如果是楚烈一方的人找來，長痛不如短痛，大不了他不在虛擬網上找工作了，也總在暗處被人捅刀來的好。

    光屏顯示出一張大臉，“半摞子，江湖救急啊……額，不好意思打錯了。”

    裏麵那個人疑惑看了看慕鳴，說了聲抱歉匆匆掐斷通訊。

    “嘟，id1o457請求通訊。”

    還是那張大臉，“半摞子，江湖救……額，怎麽還是你？”

    “……”慕鳴抽了抽嘴角，這家夥是複讀機嗎，混蛋，應該是我要問你是哪位吧？！

    “啊！”光屏裏不靠譜那個的男人越二十歲上下，嘴邊圍著一圈青青胡茬，臉線是硬朗的，要是忽略誇張表情還算帥氣陽光，“我忘記廚師工會端口是可以共用的了。”

    “兄弟。”男人抖抖衣領，站遠幾步，終於沒有再把臉貼到光屏上，“我叫江禾，江禾入海流的江禾。”

    慕鳴眉頭一抖，話說，那句詩是不叫“黃河入海流”嗎，“你好，我是炎黃。”

    “我知道！三星虛擬廚師炎黃！”江禾說完，意識到自己冒昧了，解釋道，“你沒有設定資料保密，我剛剛翻了一下，那個，請問你是半摞子的，師弟？”

    慕鳴搖頭，“他去帝星展了，我是他師傅的，朋友吧。”

    “哦。”江禾應完就不說話了，隨後又不甘心抬頭道，“你是三星虛擬廚師，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過分，本來是找半摞子幫忙的，但眼下人不在，所以能不能請你……”

    “好啊。”

    “啊？”江禾被慕鳴的爽快嚇到了，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糾結開口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跟半摞子算是雇傭關係，並不是朋友，你不用這麽快回答我，當然，如果你肯幫這個忙還是會算時薪給你的。”

    “隻是我們飯館比較小。”江禾一臉肉痛道，“這樣吧，我按照兩星廚師的價位給你，這是我們能出的最高價了。”

    “你的意思是，找我做飯？”慕鳴驚訝了，想不到最開始浪費他一小時的初測試也不全然就是廢的。

    三星虛擬廚師這個名頭，好像還有點用嘛。

    “是星級排位擂台賽，再輸兩場我們飯館就保不住了。”江禾悶悶說。

    慕鳴倒是樂了，這算不算意外之喜？

    本來是想著幫忙完讓對方帶他熟悉熟悉這裏壞境，總比自己瞎摸好，沒想到還有酬勞，二星廚師的待遇，似乎還不少。

    當即立斷，“行，我把坐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