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過來後就帶著人風風火火往飯館趕,慕鳴不認路,也就由他帶著。

    照古大說法,廚師工會的網跟聯邦總網是分開的，一路走來奇怪風格的建築讓慕鳴有些體會到這一點。

    聯邦總網區域是按功能劃分,每一區域的建築風格也就偏向統一,以達到美觀正統的效果。

    而這裏。

    慕鳴猜測自己可能進了某個奇怪地方的大觀園。

    尖角建築看上去像21世紀的妙脆角，有些房子上方頂了個大圓麵包,有的則是跟茶壺差不多,隻有一扇門沒有窗,許多人聚在房頂。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每一處都散出的美食氣息了。

    慕鳴看著麵前還算正常的店鋪，莫名鬆了口氣。

    江禾的店按照舊時鄉村雜貨鋪擺設,最前麵放著展示食品的小櫃台，從門進去後是頗有古色的木質桌椅，靠近右手邊有露出小窗口的廚房。

    “店長！”一進去三個人就圍了上來，看裝扮是店裏服務員。

    “怎麽了？”江禾看幾個店員愁眉苦臉，心情也跟著不好起來，“不是說比賽日子還有兩天，他們又來鬧了？”

    其中一個少搖頭，，“這次的循環擂台賽暫停了，直接進行2o天升星晉級賽，三星以下飯館都要報名，勝利者直接在原有等級上加星。”

    “什麽？”江禾一驚，飯館升星向來都是不容易的，必須在循環擂台賽中取得前五，優勝者再與二星飯館的後五位對決，勝者才能晉升，而他們這次少了半摞子後屢戰屢敗，已經落到了一星後五位，再輸兩場便會失去星級飯館資格，也正因為這樣才下血本請來了慕鳴，想不到中間又橫生波折，“怎麽回事，我怎麽沒收到消息，是剛布？”

    店員點頭，“就在五分鍾前，中央廣場的大屏幕上。”

    江禾揉揉額角，“怎麽這麽倉促？”

    該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幫手還說服了對方，不，不對，有了三星虛擬廚師，這次是他們飯館的機遇也不一定。

    “算了。”江禾對店員擺擺手，“半個小時後就開門營業，先去準備吧，讓我去打聽打聽。”

    “有需要我幫忙的嗎？”慕鳴認為既然收了對方錢總得找點活幹，雖然看起來他們處境似乎不太妙。

    “如果可以的話。”江禾將人帶到廚房，“本來隻是想請你幫助我們對付循環擂台賽，現在看來。”苦笑，“可能要讓你幫忙晉級賽了。”

    慕鳴聳聳肩，打什麽比賽他無所謂，隻要錢照就行。

    江禾意外慕鳴的好說話，眼中不由多了幾分真心結交，“這樣吧，如果你沒有什麽事的話，在晉級賽2o天這期間我想請你我們飯館主廚，當然，錢按照原來價錢，贏了比賽我再額外添加報酬。”

    “好。”慕鳴想了想點頭，這段時間正好讓他熟悉熟悉虛擬世界的料理環境，還有這所謂的擂台賽，似乎很有趣呐，“不過我能來的時間不多，晚上5點到8點是我的極限。”

    同時，心中快打起了算盤。

    二星廚師的酬勞是每小時2oo聯邦幣，2o天時間，每天三小時，一共是12ooo聯邦幣，差不多就夠飛船的價錢了，再撇去自己找工作瞎轉悠的時間，這筆買賣不虧，甚至還能有多出來的時間籌備上飛船之前的事。

    虛擬網，果然是個寶地。

    “那就先這樣吧。”江禾說話時候明顯有點心不在焉，“還有事到時再提，我去打探打探晉級賽。”說完人急匆匆出了門。

    廚房裏三個員工還在，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看到江禾走了，都好奇湊上來打量慕鳴。

    “你好，我是悶死的魚，你可以叫我小魚。”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

    “月倩。”少女彎彎眼眉，看去才十八歲上下，衝慕鳴眨眨眼，“是真名哦。”

    “呐，我是王曉壯。”少年虎頭虎腦，點點頭。

    慕鳴友好一笑，“我是炎黃。”

    虛擬網上飯館的營業時間分兩個時間段，下午1點到4點，再者就是晚上5點到1o點。

    從與幾人的談話中慕鳴了解到，這家飯館的注冊名叫江河飯館，在半摞子，也就是古大的二徒弟沒有離開前一直都是由他主廚，在人走了後，江禾也66續續招攬了幾個一星廚師，隻是都沒有幹太長久，加上如期而至的循環擂台賽，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

    “其實我們店已經沒什麽生意了。”小魚清洗手上青菜，“半摞子走了，我們店的主菜熗鍋魚又沒人會做，後來連輸3場循環擂台賽，原先的一點點名聲也沒了。”

    慕鳴將廚具規整好，放在料理台上方便自己操作的地方。“循環擂台賽是什麽？”

    “就是升星排位前的資格戰啦。”月倩接道，“一星飯館下麵還有學徒飯館，每輪循環賽的後五名會被降級，我們離那個不遠了，所以店長才這麽急。”

    慕鳴微微疑惑，“虛擬網中的店麵，需要這麽重視嗎？”

    “當然重要！”小魚看慕鳴的目光像在看外星人，“虛擬店鋪和現實店鋪大多都是連著的好嘛，像我們三個在現實中也是店長的雇傭學徒。”

    “虛擬飯館星級會影響現實飯館每年一次的星級評定，而星級評定則關係到了今年選送的升星廚師的資格名額。”小魚忿忿道，“要不是我們主店的主廚不願意上虛擬網，我們才不會這麽慘！”

    慕鳴一愣，想不到其中還有這麽多彎彎道道，“考廚師還需要選送資格？”

    王曉壯抬著一缸酸菜經過，聽到問話，接口道，“做廚師沒有這麽容易的。”

    “……”慕鳴默，他當然知道做廚師不容易，可是為什麽考廚師資格也有名額限定，他現在總算有點明白江禾的焦急是為什麽了，沒有名額意味以後能拿出手的廚子不多，惡性循環，店遲早要垮。

    虛擬現實的飯館開業是特地錯過飯點的，因為它的存在並不是飽腹，而是為了讓更多人享受自然食材成菜後的美味，呈口舌之欲。

    不錯，虛擬現實裏的食材除了少量額外變異素材，其他都是高仿高品質的虛擬食材，味道比合成食物好了不知幾倍。

    這到讓慕鳴略感驚喜，在現實中由於食材短缺的限製他無法施展廚藝，但在虛擬世界裏，眼下卻是沒有束縛可以盡情揮。

    “小魚，飯館有菜單嗎？”慕鳴將洗好的食材放在一旁，這裏就不得不提虛擬網還原現實的高技術了，連葉子上帶的新泥也是惟妙惟肖。

    “有。”小魚一溜煙竄到廚房外。

    這時廚師工會的連接平台已經打開，6續有人從聯邦總網通過鏈接湧過來，五個星區都開始熱鬧起來。

    街道兩旁，虛擬店鋪一一開啟，慕鳴被帶過來時沒看到的街邊小吃琳琅滿目，奇形怪狀的店鋪也開門迎客。

    江河飯館的人算是少了，三三兩兩，而且以新來的客人為多。

    慕鳴拿到菜譜快掃了一眼，燒排骨，水煮肉片，幹癟辣子雞，都是些簡單小炒，有了食材後都不是問題。

    客人有了，很快也就下單了。

    小魚和月倩出去招呼人，王曉壯嘴笨，就留下來打下手。

    切菜，開火，調味，翻炒，出鍋。

    上輩子高強度作業練出了慕鳴一身爐火純青好手藝。

    第一盤菜出鍋的時候，整間鋪子填滿了熗鍋魚濃鬱的辣香，濃而不膩，辣味刺激味蕾，隻勾得人口水外流。

    小魚和月倩原先還有點懷疑慕鳴手藝，畢竟就算是他改裝後的樣子，年齡看上去也不大。

    這一手，直把兩人都唬住了，尤其是近距離看到慕鳴片魚時刀工的王曉壯，半響沒回過神。

    “曉壯？曉壯？”慕鳴將鍋放到自動清洗機，回頭就看到呆的少年。

    “啊？啊！”王曉壯一驚，腦海裏回蕩的還是那似乎帶著殘影的刀工，“啊，什麽事？”

    慕鳴好笑，努嘴示意盛好的熗鍋魚，“該上菜了。”

    小魚接過王曉壯手裏菜時嘴角還是咧著的，口水吸了吸，就差沒留下來，心不甘情不願將菜放到點菜的客人桌上，心中感歎，店長這是撿到寶了。

    店裏，其他為數不多的客人也是不甘不願瞅著燒好的菜進到別人嘴裏，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點了菜的，忙扯喉嚨喊，“我的菜好了沒啊。”一時好不熱鬧。

    江禾進來的時候見到就是這樣場麵，月倩在抹桌子，小魚和王曉壯坐在桌邊長籲短歎，慕鳴一個人在廚房慢條斯理整理廚具。

    這是？江禾不由心中戚戚，果然他的店連三星廚師都無法拯救了嗎，平時生意最差也還有兩三個人在的，現在才離開張過了不到半小時，這世道哎……

    小魚看到江禾進來眼睛一亮，頓時飛撲過來，“店長！”

    江禾擺擺手，無力道，“行了，我都知道了，這不怪你們，是我無能啊……”

    “啊？”小魚愕愣，“你在說什麽？”

    “店長。”月倩湊上來，指了指廚房的慕鳴，小聲說，“這個大廚你是哪裏拐來的？”

    “大廚？”江禾被他們神秘兮兮弄得摸不著頭腦，“什麽大廚？炎黃啊，隨便勾搭的，半摞子的端口現在是他在用。”

    月倩眼圓成了愛心狀，“偉大的廚子連出場都這麽不同尋常，不愧是我最愛的半摞子，走了還知道給我們留下這人，哦，我不陪你們了，我得去看看我可愛的半摞子留下的照片。”

    “……”江禾扶額，“她又在什麽瘋？”

    王曉壯悶悶應道，“她要是瘋了，我們都該瘋了。”

    慕鳴正巧理完廚房東西走出來，看到外麵的江禾，不好意思說道，“東西賣完了，我想接下來也沒我什麽事，工資的話就照半小時給吧。”

    “哦，好。”江禾應道，隨後反應過來，驚訝高聲道，“賣，賣完了？我記得廚房食材按平時銷量最少要三天用完吧，這，這才半小時啊。”

    慕鳴攤手，示意我不知道。

    好吧，其實他也很無奈的好嘛，他實在不明白不就是一些平常小炒他們怎麽就想吃到要動手搶了，未來的飲食水平就低到這麽令人指？

    江禾不信，看向小魚和王曉壯，兩人都是點頭，於是不信邪自己衝到廚房看了看，又馬上衝出來，張大嘴半天沒說話。

    “什麽都不說了兄弟，今天班就到這了。”江禾一狠心，“照算三小時的，今天的酬金我劃到你id號裏。”

    慕鳴一笑，也沒有推辭，現在他急需錢用，客氣什麽的，就免了吧。

    出了江河飯館，慕鳴在一星區逛完時間已經不早了，算著下線時間，退出了虛擬網。

    第二天傍晚來的時候，江禾已經打聽到了這次晉級賽的主料。

    共三場，以廚師工會還沒推廣的麵粉為主料，題目到時候公布，每場比賽前都有五天的準備時間，最後五天進行優勝者對決。

    “怎麽樣，有把握嗎？”江禾來回踱步，時而看看坐著呆的慕鳴。

    題目已經出來了，湯麵。

    五天後在中央廣場進行海選，每個飯館都有一個攤點位置，評判的是每一個在開放時間段進入虛擬網的遊客，他們每人手上1o張選票，就是這次的決勝點。

    “啊，恩。”慕鳴勉強笑笑，“沒問題的。”

    江禾卻是坐下，嚴肅道，“看你臉色可不像，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慕鳴一愣，意識到這次比賽是江河飯館能不能留存下來的關鍵，鄭重說道，“放心，交給我。”

    聽到保證，江禾終於鬆了一口氣，招呼一聲，起身去張羅食材和開張的事了。

    慕鳴無意識轉動大拇指，心思卻放在早上聽來的消息上。

    星際風暴導致航線改道，星際商船要提前2o天到達。

    也就意味，他的時間不夠了。

    而心裏也產生了某種預兆，似乎昭示楚烈就要追來了。

    接下來幾天慕鳴心事重重，有時候辦事更是魂不守舍，終於在一天早點過了閑下來後，何媽找他談話。

    “沒時間了。”慕鳴低低說。

    這段日子潭水喝得越多，他全身感官就越強，星際飛船六天後到達，他的船費還沒有籌集一半，心中的悸跳也越來越快。

    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生了。

    對楚烈這個人，他也談不上是什麽感覺，上輩子在情感上就是一片空白，可以說來未來這段日子，是他第一次全心全意對一個除家人以外的人好。

    而換來的是什麽？

    所以，他無法釋懷，無法原諒,也不想再將這種精神寄托放在一個會用感情脅迫他就範的人身上。

    走，必須要走。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找一個簡單的人，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

    何媽見慕鳴失落模樣，頭輕搖，起身走到裏間，拿出上次那一摞用紅布包著的聯邦幣，放到桌上，輕輕離開。

    星際商船的事她是知道的，但能幫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桌旁，晦澀的燈光將慕鳴側臉掩蓋在翻湧的夜色中。

    驀地，靜置的五指驟然攥緊。

    *

    晉級賽第一場如期而至。

    中央廣場上，隨著交接平台開啟，各個參賽的攤點開始緊鑼密鼓宣傳，本就沸沸揚揚的廣場隨著湯頭麵香飄出瞬間氣氛引爆。

    由於是一星飯館，江河飯館的攤子排在廣場靠中央的一圈。

    “小魚，我好緊張。”月倩身子不斷往外麵望，但他們地理位置並不算好，第一波人進來後最快還有五分鍾才能到。

    “放心，我們不會輸的。”江禾擦擦額上沁出的汗珠，強自鎮定說道。

    為了這場比賽要做的麵，他們從兩天前就開始按照慕鳴的吩咐著手準備麵團，而就在昨晚，他們見證了奇跡生。

    “恩，一定會贏的。”王曉壯眼中滿是欽佩。

    最淡定的就是慕鳴了，在投入一件事後，心中的不安就被他暫時拋到腦後，眼中的專注值得所有人側目。

    “人來了。”月倩驚呼。

    施施然，第一波人終於到了。

    周圍的攤子也是等候已久，有些已經迫不及待掀開了湯鍋，香氣撲鼻。

    麵粉的用處被人現後隻在廚師工會高層流傳，而且製作工藝和麵種都相當稀少，這次意外來的晉級賽，有上層鼓勵創作麵食的苗頭，也有欲推廣麵粉，豐富飲食的意思。

    但即使如此，真正在麵食一道上有研究的人卻不多，便造成了今天比試以湯頭取勝的畫麵。

    “你們是賣什麽麵的？”第一位來詢問的是個年輕人。

    周圍也有人觀望，畢竟在這樣熱鬧場麵裏，如此泰然處之，甚至連動作都沒有一點是很引人注目的。

    這可是升星晉級賽，還是他們準備破罐破摔？

    慕鳴這才從攤子的座位上悠悠站了起來，對那年輕人一笑道，“我們的麵，叫一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