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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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客人了,不過?您是道士嗎?

    年三十的晚上,小明的爸爸騎著摩托帶著小明回家過年,冬天下著雪,又是山路,道路可想而知,很滑非常難走,盡管摩托上拴了防滑鏈但還是沒有避免悲劇的發生,在拐彎的時候車子失控從懸崖上甩了下去。

    “小明他們怎麽還沒回來呢?”奶奶站在院子裏巴望著村口的方向,聲音透著幾分焦急。

    “媽,別看了,別凍壞了身子。”賢惠的兒媳攙扶著微微發抖的婆婆走回屋裏。

    “你說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媽,不會的,別說這話不吉利。”

    可憐的婦人,還不知道她們的孩子早已命喪黃泉

    。

    等屍體送到院子裏的時候,那一瞬間,應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呢?不知道。慘不忍睹還是不忍直視?那是怎樣的兩具屍體。

    小明的屍體還算完好,除了已經被凍僵的軀幹外,隻有腦袋上破了一個洞,應該是被尖銳的石頭紮了進去,留下了這個看起來很和諧的洞。

    他的父親相對來說,屍體的完整度有了隻是,形狀有些奇怪。

    身上的衣服被劃的破破爛爛,上半身的皮翻卷這,露出了身體裏的內髒,破損的內髒和白色的胸腔前骨凍在一起,血液已經變成了深紫色,隨著冰渣粘附在翻卷的皮上,破爛的衣服上,兩隻腿一隻骨折彎在大腿的一側另一隻,是抬起的,折了的小腿掛在上麵搖搖欲墜,僅僅連著一點皮,還好凍住了,沒有掉下來。

    奶奶看著兒子的頭,哭都沒來得及,就暈了過去,臉部嚴重偏移,兩床牙齒都疊在了一起,頭部被砸了一個大坑,可以看到從裏麵流出來的血液和腦漿,覆蓋了他的上半張臉,甚至有些流進了他的嘴裏。

    春節期間辦喪禮,怎樣都不合適,還好,老頭子還算看的開,安慰了老伴和兒媳兩句就去找棺匠打棺材,春節裏打棺材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打棺匠也明白,春節裏死的鬼怨氣高,不能拖太久,怕頭七還魂炸屍,所以跟老頭商量等過了初三再打棺,頭七好下葬,老頭心裏明白人家願意幫忙就已經很是人情了,也不在多說,叫上幾個年輕氣旺的小夥子,那草席把兩條屍體一裹,推到了後山山洞裏,冬天屍體也不容易腐爛。

    過年,總是要來回走親戚,老太太實在沒心思跟那些鄉裏相親的嘮嗑,就讓兒媳隨他們聊聊吃上頓飯就送客了事,大家也知道她家裏出事,讓兒媳勸勸她也就回去了。可這兒媳又怎麽勸的住?

    許是半夜冷了,兒媳下床又往灶台裏添了把柴火,她不冷總也不能凍著兩位老人。

    “媽媽”幽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她連忙走了出去看了看四周什麽都沒有。又起身回屋。

    “媽媽,爸爸想你。”小明的聲音有些幽怨。兒媳連忙出去對著外麵說”明明,別怕,告訴爸爸,媽媽很快就下去陪他,明明,上路吧,別再遊蕩成孤魂野鬼了。”風掛的很大,吹斷了院子裏的梅花樹枝,落在地上,聲音輕輕的脆脆的,很悅耳的聲音。

    終於熬過了初三,一家人都在忙著製備喪禮要用的東西。老頭帶人去拉屍體,卻怎麽也找不到小明的事體,把他爸的屍體拉回來後,老人又想帶人去山上重新找找,兒媳攔下他說“應該是被狼給叼走了,孩子小本就不能安然下葬,您就讓他去吧。”老頭聽了就散了人去抬棺木,山村裏不成人的孩子是沒有墓的都是扔到山裏讓野獸叼走吃掉,早被吃完早投胎。

    雖說是春節,棺材匠也是賣了命的工作著,從老頭家拿出來晾好了的棺木,也不廢話,拿起錘子就開始定灌木,裁木定型,最後潑上厚厚的一層黑墨就放在院子裏陰著,說是簡單,這一做一放的功夫就足足用了一整天。

    老頭遞給棺材匠一支煙也做在他的旁邊點起根煙。

    “老叔,不是我狠,雖說這黑墨也能鎮屍,但不訂上這春節裏死的鬼難免他,唉!”

    “我知道,可這孩子死的這麽慘,哪能還讓他遭這罪啊,孩子就算幫幫叔,釘好手腳就放了吧。”棺材匠看著眼睛裏晶瑩一片的老頭,歎了口氣也就不再說什麽。

    “開棺,起屍。”隨著棺材將的叫聲,屍體被放在了棺材裏,棺材匠按住已經被整理平整修複完善穿好壽衣的屍體“兄弟,我喊大點聲,你別怕,兄弟,一路好走,別惦記著我們,心裏別難受,兄弟,咱下輩子見。”開棺匠向外伸出手,四根手指粗細的釘子就落在他的手裏“兄弟,對不住了”說完棺材匠就把這四根釘子分別釘在了屍體的四肢上。

    ”穿壽鞋,閉棺。”一雙紅色的壽鞋就套在了屍體的腳。在農村的習俗裏,壽鞋比死者的鞋碼小一點,就是為了困住死者。棺材匠釘好棺材擦了把汗對這老頭說”叔,今晚上頭七我們就都在你家守著。”老頭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

    夜色像是被墨水刷過一遍,伸手不見五指,看看天上找不到一點月亮和星星的痕跡,希望今天能好好過去吧,但事與願違。

    砰砰的聲音從棺材裏穿了出來,大家都縮在裏院,祈禱著今天能順利的過完,靜,很安靜,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還有婦人們哆嗦的聲音。

    “出來!你們出來!”

    ”啊!“婦人們一片驚叫,都恐懼的看著大門,男人們也咽下一口唾沫,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兒媳走到門邊,卻被棺材匠拉了回來“你幹嗎?去找死嗎?”兒媳推開他,反身拿下門後掛著的兩袋東西對著他說“開門。”大家都很不明白兒媳為什麽這麽做竟然也開了門。門外穿著壽衣的屍體,已經完全變了樣,準確的說,屍變了,兒媳把兩袋東西潑到屍體身上,頓時屍體冒了一陣青煙,倒地不起,兒媳對著棺材匠說道“把他抬回棺材裏,重新釘,釘八十一根。”轉身走到了公婆麵前跪下“公公婆婆,我本是一落魄女子幸而你們收留又得他寵愛才苟活至今,家父本會些歧黃之術隻可惜命喪於此,我雖不才也習得一二,隻是再不能孝順公婆,請您二老原諒。”老頭聽著兒媳的這番話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是呆呆的看著兒媳走向那具棺材。

    “釘好了?”兒媳走到棺材旁邊看著拿著釘子的棺材匠“這個已經釘上的算嗎?”棺材匠拿著釘子問她“拔了,重釘。”

    兒媳看著棺中的屍體一陣心痛,疼嗎?原本釘好的四顆釘,從他的身體裏拔出來,帶著一絲絲的肉,聽著他的怒吼,眼睛有一些濕潤,看著已經釘完的棺材匠兒媳摸了摸棺木對他說,幫我把院子裏的梅花樹枝拿來好嗎?”棺材匠不知所以就拿給了她“你剛剛潑的什麽?”棺材匠有些好奇的問她“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墨汁和糯米,離遠些,最好退到院子裏”

    看著棺材匠退到院中,兒媳爬進棺材裏,咬破手指在他的胸前畫了一個符,躺下抱住他,讓自己的脖子緊挨他長出獠牙而分開的唇,毫無疑問他咬上她的脖子開始吸血,她拿起梅花的枯枝,放在他的身旁點燃,她看著他“你最愛梅花,我給你帶來了,這些枯枝是用我的血和糯米水煮過的。”看著他還在貪婪的吸取著她的血液,她笑了笑一滴淚卻滴在他的肩膀”我愛你。”

    天亮了,外麵隻剩下一口墨黑的棺材棺材匠釘好棺木跳下棺材“抬棺,下葬。”

    現在,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看著眼前的女人,或許,姐姐,你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