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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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的顧北川, 內心飽受折磨。

    昨天晚上從二樓浴室離開時, 他再一次陷入自責。

    內心裏明明是那麽愛她。

    那麽美的燕子, 血氣方剛的自己恨不得將她一口吞入腹中。

    可是自己卻死死克製,卻又一次傷害了她, 讓她傷心。

    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早些分開的好。

    否則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過去!

    他原本都以為,經過昨晚浴室的事, 牟燕然會跟他來個不辭而別。

    可第二天看見牟燕然時,他先是欣喜,緊接著又開始頭疼:

    看來燕子還沒有死心,這可怎麽辦?

    他想直接找牟燕然把話挑明,可是自己卻既不敢,也不忍。

    也許自己對燕子冷處理幾天,她就會逐漸冷靜下來, 離開自己?

    開會的時候,顧北川明顯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局長注意到這一點,借著中途休息的機會, 找到了顧北川。

    接了顧北川的火,秦局長邊吸煙, 邊問了問防汛隊的近況。

    說著說著就聊到他身上:“看你開會時魂不守舍的,最近工作太辛苦?沒休息好?”

    顧北川狠吸了一口:“不是,眼前的這點活, 還累不倒我。”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顧北川悶聲道:“給人操心操的!”

    秦局長笑了笑:“是不是之前一直跟著防汛隊的那個牟醫生。”

    “局長, 你怎麽知道?”顧北川追問。

    秦局長:“不認識的人都能看出來, 那牟醫生對你很有想法,否則也不會一直跟著你們了。怎麽,你跟她鬧矛盾了?”

    顧北川搖頭:“沒有,我就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秦局長:“為什麽?我看你倆挺般配呀,你對她沒感覺?”

    顧北川:“般配,我怎麽不覺得?我倆就不是一路人,無論家庭還是工作,都差太多。”

    “顧北川,你怎麽現在說話的口氣,比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保守!” 秦局長忍不住笑了,拍了拍顧北川的肩膀,“都什麽年代了?還講究什麽門當戶對?現在的年輕人,隻要你情我願不就行了,考慮那麽多幹什麽?”

    顧北川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找借口結束了這個話題:

    “局長,我再好好想想。對了,下階段防汛重點是什麽?”

    秦局長:“你呀,就是太強!算了,不勸你了。下步一是檢修水位探測器,二是開展河道整治工程,前麵還能輕鬆點,後麵的可是大活,你要有心理準備。”

    “放心吧,局長!我保證完成任務!”

    會議重新開始,兩人結束了交談。

    接下來顧北川沒有再想牟燕然的事,而是認真聽會議內容,時不時作作筆記,寫下自己的想法。

    中午的時候,秦局長想留顧北川吃飯,顧北川以不放心防汛隊工作為由,婉言拒絕了。

    “也好,忙過這一段,等你們凱旋歸來時,我請你們喝慶功酒!”秦局長打了包票。

    “我先替防汛隊謝謝局長!我先走了!”顧北川話不多說,開著吉普車就回去了。

    顧北川的確是有些不放心。

    雖然早上就將任務交代給了候希林,可自己不在場,總是有些不托底。

    畢竟,像這種自己不帶隊工作的情況,並不常見。

    再有就是燕子,腳上的傷肯定沒痊愈,跟著隊伍奔波,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趕到現場的時候,見大家有條不紊,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同時,眼睛四下張望,開始找尋那道倩影。

    他看見不遠處的牟燕然正在給隊員們倒水。

    他趕緊把臉轉了過去。

    候希林熱情的上前打招呼:“老大,怎麽回來得這麽早,我還以為你下午才能趕回來呢!”

    “你們這幫兔崽子,我可不放心!”顧北川遞給候希林一支煙。

    “老大,你小看我!好歹也跟你這麽多年了!”候希林接過煙,順手給顧北川先點上。

    “行了,你有幾頭蒜我還不清楚啊!沒事就好。”顧北川掃了眼山坡下幹活的人群,“準備開飯!”

    午飯是在山腳的村子安排的。

    聽說防汛隊過來清理涵洞,檢修防洪工程,村長說什麽也不讓他們在野外吃飯。

    這村子在之前的洪水來臨時,被防汛隊救起不少村民,所以全村上下都分外感激。

    村長早早吩咐眾村民,在村委會支起大鍋,給防汛隊準備了豐盛的農家菜。

    看到防汛隊員從村頭過來,還特意迎了上去:“飯菜都好了,大家先打點涼水擦擦汗,馬上就開飯!”

    顧北川走了過來,和村長握了握手:“太客氣了村長,這下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這麽忙,想請還請不到呢!行了,這麽熱,別在村口站著了,進屋歇歇吧!”村長熱情的招呼。

    牟燕然經過顧北川時,看都沒看一眼,昂著頭就過去了。

    顧北川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燕然!”

    牟燕然回過頭來,臉色冰冷:“什麽?”

    顧北川終究沒有說出口:“沒什麽。”

    兩人就這麽默默的一前一後,向村子裏走去。

    好在活潑的防汛隊隊員打破了他們之間尷尬的氣氛。

    不時有人開著玩笑,頓時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都是活潑好動的年輕人,聊著聊著,就跟村裏的年輕人成了好朋友。

    吃飯時也是段子不斷,將氣氛一次次推向□□。

    牟燕然隻是靜靜的聽著。

    她故意離開顧北川很遠,隔著好幾張桌子遙遙相對。

    你不是煩我嗎?不是嫌我纏著你嗎?

    那我就躲遠點!

    她決定將顧北川晾一晾,看他怎麽辦。

    吃過飯後,村裏的年輕人執意要跟著幹活。

    顧北川卻不過好意,叮囑了注意安全的話,就讓他們加進來了。

    有這些生力軍的加入,當天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見時間還早,顧北川決定現場開個會。

    “咱們在C鎮的清涵洞和檢修工作,到今天就算告一段落。我剛從縣裏開會回來,又領受了新的任務。”

    “下一步,要對鎮子裏各處下水道進行檢修保養,校準全部水位探測器。同時,還要疏通全鎮所有的排水井。”

    “再過一陣,還要去其它鎮,進行河道整治,大家要做好吃苦的心理準備!”

    牟燕然和其它防汛隊員,坐在背陽的一處草地上,靜靜的聽著顧北川的侃侃而談。

    從顧北川的安排,可以看出他極為細心,動工方方麵麵,細到每個動作的安全,他都作了強調。

    再聯想到他能開完會匆匆趕回,和防汛隊一起進餐,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對防汛隊極其負責的領導。

    這一點,從候希林等人平常的言談中,也能了解。

    隻是,他能對防汛隊負責,為何就不能對自己負責呢?

    難道自己在顧北川心中,一點位置都沒有?

    甚至都不如小林、小李這些隊員?

    牟燕然內心有個聲音嘲笑著自己:

    牟燕然啊,牟燕然,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你總拿兒時的感情套在現在的顧北川身上,表錯情了吧?

    過去的就過去了,如何再找回來?

    “好的,我就講到這裏,大家還有什麽疑問?”顧北川緩緩說完最後一句,將牟燕然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底下眾人紛紛表態:

    “沒問題!隊長,你說怎麽幹,我們就怎麽幹!”

    “吃苦不怕,有隊長領著,都不算事!”

    “好!有大家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回去後再好好準備,乘著涼快,明天我們起早就開始幹活!”

    底下哄然應諾。

    散會的時候,顧北川找到候希林:“一會兒,你去勸勸牟醫生,讓她回縣城或是w城,咱們這麽累,她還受了傷,跟著我們不合適。”

    “老大,你怎麽不去說?我算什麽,她能聽我的嗎?”候希林不想沾手,推脫道。

    “叫你去就去!我要方便說,還叫你幹什麽!”顧北川侗嚇,“不願去,你就代替陶衛娟和老趙,去炒菜!”

    這下可算抓著了候希林的軟肋。

    他一進廚房,聞到那油煙味就犯暈,更不要說炒菜了。

    候希林舉起雙手:“饒了我吧,老大,你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

    “行,我不逼你,明天早上開始,你去炊事班報道。”

    “好好好,我答應你,答應你還不行嗎?”

    顧北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但是事先聲明啊,我勸了,她不走,你可別怨我啊!”候希林低頭沒走幾步,又退了回來。

    “你先去說去!去去去!”顧北川直擺手。

    晚飯後,候希林借著給牟燕然送水果的機會,敲響了門。

    牟燕然接過水果,說了聲“謝謝”。

    候希林乘機說道:“牟醫生,這裏的條件沒有城裏好吧?”

    牟燕然望著候希林:“當然沒有城裏好,什麽意思?”

    “是這麽的。你看你腳扭傷也沒好,這裏吃和住條件都很差,我們還這麽忙,照顧不上你。牟醫生,要不你先去縣裏或是W市,等休養好了再過來,你看怎麽樣?”

    “你這是在給我下逐客令吧!”牟燕然插著手,嘴角閃過一絲譏誚。

    候希林連連擺手:“牟醫生,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這話是顧北川讓你來說的吧?”牟燕然冷不丁拋出這麽一句話。

    候希林愣了一愣:“是……不是,牟醫生,不管是誰的意思,都是為你好!你別多心!”

    牟燕然:“你別緊張猴子,我不是針對你。你去轉告顧北川,他要想讓我走,就親自過來跟我說,別靠著中間人來遞話!”

    候希林見話說到這一步,沒有辦法,隻好告辭。

    他來到顧北川屋子,將剛才的對話一股腦講給了顧北川聽。

    “她真這麽說?”

    “千真萬確!老大,也不知道你和牟醫生之間究竟怎麽回事?要我說,你就直接去找她說開,省得我在中間受夾板氣!”候希林抱怨道。

    “行,我心裏有數,你回去休息吧!”

    待候希林走後,顧北川點了根煙,走出了屋子。

    他抬頭看看牟燕然住的地方,若有所思。

    自己親自去說?

    怎麽說得出口,不忍心。

    不說就這麽吊著?

    也不是那麽回事。

    看來燕子還和以前那樣,認準的事就不容易回頭。

    怎麽才能讓她明白,她和自己之間,早已是雲泥之別,在一起是沒有幸福可言的呢?

    堂堂七尺男人,麵對兒女情長,怎麽就這麽拖泥帶水!

    顧北川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窩囊、憋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