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姑娘是不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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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虯髯客畢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他在落草之前原是西北的馬賊,專一盜取名馬,後被朝廷通緝,沒奈何投奔了獨眼龍。

    這些年來他屢破官兵,立了不少功勞。他不光善使長鞭,還有一手暗器功夫,毒蒺藜,喪骨釘,傷人無數。

    斬馬刀劈開一條血路,蕭傲直取二當家。虯髯客就地一滾,像貓狸一樣隱到一株大樹後麵,寒光一閃,十數枚毒蒺藜,喪骨釘夾著勁風直取蕭傲麵門。

    暗器喂有劇毒,見血封侯蕭傲長嘯一聲,身形衝天而起,斬馬刀化為一團光影,暗器撲空,蕭傲人刀合一自半空落下,手起刀落,虯髯客的人頭便與身子分離。

    他的刀法一氣嗬成,從不拖泥帶水。

    連雲寨已成了屠場,八名官差折了三名,傷一名,他們都是鄴城知府衙門身經百戰的捕頭。

    剩下的差人由殷捕頭帶領跟著進了大當家帳篷。帳裏正中貼著一個大紅囍字,桌上擺著葡萄、美酒。大床上一個死人,一個女人死人麵相猙獰,女人春色動人,兼之滿屋的珠光寶氣,既誘惑又有種說不出的詭秘。

    死人麵如金紙,光著身子,全身上下竟沒有一絲血色,也沒有傷痕一隻眼睛死魚般凸出,看得出死前很痛苦。

    蕭傲轉向殷捕頭:“他就是獨眼龍?”

    “不錯,小的曾經與他交過手,他就是為害鄴城多年的連雲寨寨主獨眼龍!”

    蕭傲:“這人武功怎樣?”

    殷捕頭:“他用的是流星錘,一雙鐵錘獨步武林,人稱天大錘子,武功猶在虯髯客之上,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便是小的也隻能接他三招”

    “你看出什麽?”

    “他死的很慘,死之前眼裏滿是驚恐”

    獨眼龍的死相很難看,就像被厲鬼索魂。

    鐵錘就藏在床腳下,靠近床頭用毯子蓋著,殷捕頭把他的兵器找了出來。鐵錘烏黑發亮,錘柄已被鮮血染紅。

    “就是這對鐵錘,這些年來死在他鐵錘之下的官兵少說也有幾百號人”

    死之前他連兵器都沒動過,可見對手之快。

    蕭傲盯著麵前的白衣女子,“他是怎麽死的?”

    女子隻是垂淚搖頭,低著頭並不言語。她白衣如雪,哭得梨花帶雨,就算再冷漠的人也會心生憐惜。

    她的身段窈窕,酥胸半露,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跳。

    但蕭傲沒有,他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一絲感情。“你是那裏人?”

    女的不哭了,用手絹擦了擦淚痕。抬起頭來,向他深深道了一個萬福。

    “小女子叫芊芊,本是城南桃花莊人,莊裏種花的花戶張員外便是家父,隻因傍晚去溪邊采花被山賊擄來,逼我成親,本想一死了之,幸得恩公相救”

    殷捕頭悚然一驚,皺眉道:屬下內人便是桃花莊人,也曾去過幾回桃花莊,怎麽沒見過你?

    白衣女子:“這位捕頭大哥,不知大嫂是誰?小女子平時雖不太出門,但既是一個莊裏的或可認識”

    殷捕頭:“她已經死了,被妖人所害,不提也罷。大人問你話呢,你在這帳篷,難道不知道獨眼龍是怎麽死的?”

    “小女子一進來就被賊人嚇暈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屋裏發生了什麽事,賊人是怎麽死的卻不清楚”

    這個解釋雖不滿意,但也還算合情。

    “有沒有外人進來過?”

    女子垂淚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蕭傲:“你認識崔進?”

    女子一怔,屈身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實不相瞞,小女子傍晚出來就是想見他”

    蕭傲轉身問殷捕頭:“桃花莊可有一個張員外?”

    殷捕頭:“桃花莊過去有很多姓張的,屬下內人便姓張,莊裏多是莊戶人家,張員外卻沒聽說過”

    捕頭們麵麵相覷,印象中城南少有人家,具體什麽情況他們也不清楚。

    蕭傲已然明了,“據我所知城南瘟疫肆虐,根本沒有什麽活人,你到底是什麽人?”

    帳裏靜寂無聲,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刀。

    “她是妖”,話聲中一個中年婦人領著一個丫頭闖了進來。

    這人體態有些肥,臉上擦滿了粉脂,一邊走,粉脂一邊往下掉。

    仔細一看她沒有腰,也沒有脖頸,隻有一堆肥肉,渾身就像一個水桶。

    蕭傲笑了,“你又是誰?”

    那婦人雙手叉腰,“我是大當家的大房夫人,十年前這死鬼把我擄來做壓寨夫人,可憐我花容月貌年紀輕輕葬送在這死鬼身上”

    她一邊哭,一邊用手絹擦眼睛,拚命想擠出幾滴眼淚。然後眼一橫,用手指著白衣女子,“她是妖,大當家就是她殺的!”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所有人都捏緊了手上的兵器,全神戒備地看著她。

    白衣女子慘然一笑,“我怎麽可能是妖”

    胖女人惡狠狠道:“當著這麽多官人的麵,你還想抵賴,我的丫頭親眼看見的”

    那小丫頭從她身後怯生生的站了出來,躲到蕭大人身後,用手指著白衣女子。“就是她…;…;她是妖…;…;藤妖,她的舌頭好長,好可怕,我看見她變出很多藤蔓,將寨主卷起來,吸他的血…;…;然後我就跑…;…;”

    原來當時偷看大當家帳篷的不光是那名侍者,還有大房奶奶的丫頭,她本是胖女人派過去監視的,名義上是送酒,沒想到她剛走到帳篷門口就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胖女人:“我一看你就是個妖媚子,勾引大當家的,沒想到成婚第一晚就謀殺親夫”,她並沒哭出眼淚,幹嚎道:“大人,她是貓哭耗子,千萬不要讓她的當”

    成名多年的天大錘子居然被人直挺挺弄死在床上,蕭傲卯足了勁本想親手宰了他,此刻卻像一拳打空。

    他俯下身子仔細查看了一番,眼前這具屍體,既非中毒也不是醉死,除了妖還能有誰?而且獨眼龍的血已被吸幹,若是他人要他血又有何用?

    “果然是你”,蕭傲冷冷的逼視她。

    白衣女子一怔,害怕起來“冤枉啊,大人,小女子除了會一點歌舞,並沒學過武功,也不懂妖術”

    她垂淚道:“小女子是良家女子,生平與人無冤無仇,平時在家裏連雞都不敢殺,便是走路也怕踩死一隻螞蟻,怎麽可能殺得了他。小女子一進營帳就被他嚇暈了,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至於他怎麽死的,小女子根本不清楚。大人,不要聽她胡說八道”

    看她說的可憐,眾捕頭一時沒了主意。

    蕭傲不再問她,雙手高高揚起,深情注視著自己手上的刀,斬馬刀。

    刀光鋥亮,如一泓秋水。

    “這把寶刀是我爺爺傳下來的,據說是龍虎山一位得道的真人所賜,不但吹毛立斷,削鐵如泥,而且還能斬妖除魔。這把刀塗有真人的血,不但能識別妖精,見了妖精這把刀照砍不誤”說完他緩緩走到女子跟前。

    “是不是妖,隻有試了這把刀才知道”蕭傲道:“如果你是妖,現在逃還來得及”

    白衣女子:“既是如此,請大人動手吧,隻要能證清白,小女子死也不怕”

    月色淒迷,四周林子死一樣靜寂,連一絲風都沒有。

    連雲寨被連根拔起,眾捕頭揀了一塊空地,將篝火燒得旺旺的。

    現在隻剩下一件事,以刀試妖。

    白衣女子站在篝火邊大樹旁,火光通紅映在她蒼白的臉,帶有一種異樣的嫣紅。

    蕭傲揚起手上的刀,目光如寒冰一樣冰冷。

    眾人提著一顆心,屏息靜氣在一旁圍觀。

    大樹底下,白衣女子倔強的挺立著,雖然柔弱地像一朵花,但此刻她挺起胸膛,站的筆直,眼睛直直看著蕭傲的眼晴。

    一個弱女子在殺神蕭大人麵前,居然無所畏懼,她不光不怕,眼神更帶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蕭傲身高八尺,他的眼神冰冷的沒有一絲煙火氣,在許多人眼裏他不是神,而是死亡的化身。他的眸子深不見底,就像萬古不化的寒冰。

    刀緩緩揚起,舉過頭頂,蕭傲的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捕頭們心裏一緊,如果她不是妖會不會被這一刀劈死?

    蕭傲是個無情的人,在他身上看不出常人的喜怒哀樂,他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他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無趣的人。生命對他來說,命如草芥。

    夜三更,人斷魂

    眼流血,月無光

    刀如風,命飄零,散不盡的刀光,數不盡的刀魂。

    寶刀一揚,突然間起風了,風吹起長發,蕭傲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一刀終於出手,自半空中劈下,迅如閃電,白衣女子一頭青絲被風吹起,她同樣也沒有眨眼睛。

    她目如秋水,眼眶裏擒著淚水,瞳孔裏能看出雪亮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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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一閃,嘣地一聲大樹齊腰削斷,幾束青絲飄下,然後整個動作停止了,天地間仿佛停止了轉動。

    眾人眼睛一閉都以為人頭落地,沒想到刀卻在她頭上停住了,劈在樹幹上。

    刀無情,人卻有情

    一向無情的蕭傲,此刻眼睛卻眨了一下。

    這一刀終究沒有砍下,蕭傲冷冷道:“你贏了,這一關算過了,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殺你”

    眾捕頭無形中鬆了一口氣,他們也搞不清為什麽對這個陌生女子,莫名就有一種好感。

    隻有殷捕頭自始至終都皺著眉。

    胖女人依舊在哭:“大人,她是妖精,為什麽不殺了她”

    …;…;…;…;…;

    沒人能想到蕭傲心裏在流汗,他握刀的手心也濕了,夜風吹過他眼裏起了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