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三杯不過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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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押送蕭傲的二名官差均為陌生麵孔,生得五大三粗,聽口音不像是鄴城人氏。

    一問才知道是金陵城過來的,一個叫宣大,一個叫宣二。二人是親兄弟,都是金陵城的捕頭。宣大使的是一對宣花大斧,各重20斤,擦的鏜亮掛在馬鞍上宣二馬鞍上掛的則是一對狼牙鐧。

    鐧的分量重,非力大之人不能運用自如殺傷力很強,即便隔著盔甲也能將人活活砸死。

    三人騎馬上路,蕭傲一雙手銬著,為了遮人耳目,也為了避免路人圍觀,用一塊綢布蓋住。

    出了城,兩名官差專挑小路走。

    中午日頭大,一行人走不快,馬也走得累了直出汗,行至一株大榆樹,便解馬下來歇息。

    蕭傲對宣大道:“既是去嶺南,少不得也有幾千裏,兄弟這一對宣花大斧少說也有幾十斤,隻怕這馬馱起來吃不消”

    宣大:“蕭大人,馬馱起來吃不消,可以走慢一點。這一路上都不太平,斧頭雖然重一點,卻可以帶著防身”

    蕭傲又看了看宣二馬鞍上插的狼牙鐧,鐧上嵌有鐵釘,狼牙交錯。

    “這對銅鐧分量看來不輕,當年大唐開國大將秦叔寶用的也是鐧,他的成名招數是殺手鐧,兄弟這把狼牙鐧隻怕也能與之一比”

    宣二:“在下哪敢跟秦叔寶比,我帶了這一對狼牙鐧是保護大人,提防山賊用的”

    蕭傲心裏好笑,此地無銀三百兩,既是提防山賊怎麽不走大道,專挑小路走?提防山賊是假,提防我倒是真的。

    不過他也沒有點破。

    出了鄴城地界用了三天,照這樣算起來,走到嶺南少不得要一個多月。

    兩名官差一路上倒是殷勤,端茶遞水,像對待長官一樣,就是不解手銬。

    手銬是特製的,看起來普通分量遠比鐵重,似烏金隕鐵打造,吃飯睡覺都帶著。

    蕭傲想不明白,既然是貶職,怎麽像押送囚犯一樣。團練副使雖然是個虛職,大小也是五品,沒聽說戴著手銬上任的。

    一日到了黃州地界,天色將晚,宣大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二人要了一桌好酒,宣二把門關上。

    宣大替蕭傲把酒倒上,解鬆半邊手銬,“大人,連著兩天沒好好吃頓飯,今晚好好搓一頓”

    吃完飯,蕭傲在床頭坐著,宣二打了一盆洗腳水進來,替蕭傲脫了鞋子,便要給他洗腳。

    “兄弟,這如何使得”

    宣二:“大人,你且坐著,小弟給你慢慢洗”

    洗完腳,宣二又給他按摩腳底,“大人乃武將世家,皇上麵前的帶刀侍衛,小的就一粗人,能給大人洗腳是前世修來的福,大人休嫌怠慢”

    蕭傲:“我是戴罪之人,實在不敢勞煩兄弟”

    宣二:“大人這麽說就見外了,我們兄弟能護送你,那是前世修來的福,不到之處,千萬別怪罪”

    蕭傲道:“兄弟既是如此盛情,我這有一封家信,想寄給京城的家妻,以免懸望。你帶出去交給當地的驛站,他們自會轉交”

    宣二點頭答應,收好信,端了洗腳水出去。

    出了門,直奔對麵宣大的房間,兩人關起門來商量。

    宣大把信拆了,看了一遍,然後湊著桌上的燭火點了,燒成灰燼。

    “這老小子蒙在鼓裏盡想好事,真把咱們當好人了。等到了下一站,他的日子就到頭了”,宣大做了一個哢嚓的手勢。

    宣二:“大哥,你的意思,下一站我們動手?”

    宣大不屑道:“你傻呀,這事我們怎麽能動手,你忘了我們是護送的嗎,我們非但不能動手,還要保護大人”

    宣二眼睛一亮,“明白了,這一招果然天衣無縫”

    宣大:“你小子小心點,別漏馬腳,總之到了下一站,咱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到時候回去好好樂一樂,咱以後就發大財了”

    兩人捂嘴而笑,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這時過道窗戶上走過一條黑影,“誰?”,宣大麵色一緊,迅速打開了窗戶。

    隻見過道上走過一個落魄的身影,這人戴著鬥笠,穿著苗人的服飾,披著黑袍,腰上插著一把長劍。

    他低著頭,隻能看到背影。

    兩兄弟立刻走了出去,戴鬥笠的走的並不快,卻沒有停下來,而是進了自己的房間。

    宣二看了他腰上插的那把長劍,神色頓時鬆弛下來。笑道:“大哥,別疑神疑鬼,這人就一過路的苗子。腰裏掛著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你看他那把破劍,連劍鍔都沒有,這人就算有武功也好不到哪去”

    宣大:“雖是過路的苗子,咱還是小心點為好,明天天一亮咱們就出發”

    翌日,宣二起來結了帳,三人牽了馬又拐上小路出發。

    宣大道:“早上冷,霧氣大,蕭大人多穿件衣服,當心別感冒了”

    蕭傲:“多謝關心,今個咋起得這早?”

    宣二:“早上涼快,咱們早一天到,大人也可以早一天上任。早一點趕路,中午就可以歇歇腳,找家客棧睡個午覺”

    宣大拿地圖看了,一路往南而行。連著又走了三日,出了黃州地界往江夏方向而來。

    越走越荒涼,周圍都是大山,崇山峻嶺,山路不好走,人乏馬困。

    行至一岔路,界碑歪在道旁,上書——野豬林。

    但見前方雲山霧罩,山深林密。

    山腳見一涼棚,上麵挑出一杆旗,走近一看寫著:三杯不過崗。

    原來是一酒鋪子,裏麵擺著三五張桌子,坐了兩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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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鋪前停了十餘匹馬,三輛鏢車,車上馱了幾口箱子,上插大風堂的旗號。

    宣二笑道:“想不到江南大風堂的鏢師也在這裏,咱們可有伴了”

    宣大與蕭傲道:“這家鏢局在金陵城也有分號,我與他們分舵的熊舵主熟,或可是他也不一定”

    進來鋪裏,隻見兩桌人均為鏢行打扮,急裝勁服,身上都帶著家夥,寒光閃閃,卻不認識。

    小二唱了個喏,上來招呼。

    宣大挑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小二,大爺們走累了,但有好酒好菜盡管上來”

    小二道:“客官,山野小地菜無非是些小魚小蝦,山雞野鴨,不過小店裏有好酒,叫做三杯不過崗,大爺盡可嚐一嚐”

    一壇酒端上來,三個大碗一倒,空了三分之一。

    果然酒香清冽,入口纏綿。

    三人一路走來,口幹舌燥,連喝了三大碗。

    宣二捧著酒壇一看,空了,店家卻不上酒。

    當下摸出一錠碎銀拍在桌上,問那小二道:“店家,你啥意思,一壇酒哪夠,是不是怕大爺沒錢,再去抱三壇酒來”

    掌櫃過來陪著笑臉,“客官息怒,我這雖是小店,卻是百年老字號。不瞞客官,小的祖上九代都在這裏開店,你們可別小看了這壇酒,這酒是祖傳秘方釀製,後勁挺大。按規矩每人隻能賣三碗,再喝就醉了”

    宣二道:“什麽破規矩,灑家酒量大,便再喝三壇也醉不了,少囉嗦,隻管端上來”

    對麵座上的鏢客把眼來瞅他們,其中一個瘦高個見他桌上放著一對狼牙鐧,動容道:“閣下莫非就是金陵人稱追魂鐧的宣捕頭?”

    宣二拱手道:“不錯,這位就是我的大哥宣大斧頭”

    另一位馬臉漢子起身道:“久仰二位大名,不想今日得見,小弟是大風堂鏢行追風壇的壇主馬謖”,他指著那瘦高個“這位便是小弟的師兄黑風壇壇主肖烈”

    宣大抱拳為禮,“馬壇主,肖壇主客氣了,說來大家都是熟人,我與你們大風堂的熊舵主是哥們”

    一番場麵話大家都熟了,立刻互相吹捧起來。

    江湖上的刀客吹牛逼不上稅,吹起牛逼口沬橫飛,旁若無人。

    聽得涼棚另一桌客人直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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