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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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人時生氣、看見人時卸甲的規律又大發淫威。喬顏沒辦法做到對段明過真正生氣,特別是在看到他那張過分桃花的臉後。

    她於是在廚房裏將刀剁得咚咚直響, 心裏埋怨:你怎麽這麽沒用, 這麽沒用。

    另一重聲音又紓解道,他段明過就是再無法無天, 再膽大妄為,也不至於蠢到明確知道新婚妻子要去試衣服, 還帶小三出場。

    幾聲重重的步子傳入耳朵,喬顏總算回過神來,扭頭一看,段明過已走過來, 麵無表情地歪倚在門框上頭。

    喬顏將砧板上切的過分碎的西紅柿裝起來,灑進煮開的鍋裏:“你不好好坐著過來幹嘛, 我下麵很好看嗎?”

    段明過一本正經回答:“好看,脫幹淨了更好看。”

    喬顏:“……”

    喬顏歎氣:“咱們就不能有點深層次的對話嗎?”

    段明過說:“我也想跟你進行深層次交流,特別是在床上。”

    喬顏:“……”

    她默不作聲將麵舀起來, 再狠狠擱上桌子。

    段明過在旁看了直笑, 揉揉她頭發,坐下來一頓胡吃海塞。喬顏在旁鼻子不是鼻子, 臉不是臉,段明過含糊道:“別嫌我粗魯, 我快餓死了。”

    喬顏:“你吃飯能不能規律點?”

    段明過:“開完會已經下午兩點點,我想反正錯過午飯時間, 索性不吃。留著肚子, 晚上過來找你的時候, 正好蹭你下麵。”

    喬顏黑下臉,想問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樣的對話,段明過聰明地結束戰局,朝她揮揮筷子,說:“去整理東西,一會兒我帶你過去。”

    喬顏一時沒反應上來:“帶我去哪?”

    段明過端碗爽快地喝了幾大口,一抹額頭上的汗,說:“帶你去段家。”

    兩人一早就商量過這事,隻是喬顏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小聲詢問著能不能稍晚兩天,被段明過一口回絕。

    “過幾天我又要出差,哪裏有空過來接你。”

    喬顏隻好一邊埋怨,一邊整理自己衣物。

    跟上回賭氣搬去馬盼那邊短住不同,喬顏這回心態更加沉重更加複雜。

    俗話說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這家裏給她帶來過很多失意和痛苦,但也有她無法割舍的家人和依戀。

    喬顏看著滿屋子自己生活過的痕跡,一時覺得這也要帶走,那也要帶走,一時又覺得什麽都想留下,她總有一天還要回到這裏。

    衣服和日用品塞滿了一個行李箱,還有她兒時的獎狀獎杯,弟弟親手給她做的小玩意兒,媽媽留下來的照片跟女紅。

    情難自已,在喬恒回來的時候達到高`潮,她幾乎是淚眼婆娑地拉過弟弟的手,說:“以後姐姐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小子倒是看得透徹:“你又不是搬去異國他鄉了,想回來隨時踩個自行車就到,至於這麽扭扭捏捏婆婆媽媽哭哭啼啼的嗎?”

    喬顏碰得一鼻子灰,什麽多愁善感,什麽傷春悲秋都沒有了,方才附身的林妹妹被一下踢走了,她拿過自己的包就走。

    喬恒跑來奪了,說:“你一孕婦別拎重的東西,以後這種活,要麽交給姐夫,要麽交給我,你負責看著就行。”

    喬顏頓時又很是感動,心想到底是自己弟弟,隨即察覺不對:“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了……還姐夫,你以前不是挺反感他的嗎?”

    喬恒嗤聲道:“生米都成熟飯了,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隻有接受他啊。你也別老耍小性子了,跟姐夫好好過,說真的,有時候我都嫌你煩。”

    坐上段明過車子的時候,喬顏還在納悶,喬恒這人從小出了名的軸,一旦由他認定的事情,就是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

    腦子轉了幾圈,她問段明過:“你是不是答應給我弟弟買自行車了?”

    段明過本想說是由於自己的男人魅力,看到喬顏一副認真的模樣隻好實話實說道:“不要鉑金包,也不要主演,一輛自行車而已。”

    那就是了,喬顏沒心情再跟段明過說笑,從包裏翻出手機要給喬恒打過去:“他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麽可以隨便問人要東西呢。”

    段明過連忙攔著,說:“你幹嘛,姐夫送禮物給小舅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他沒主動開口,是我先跟他提的。”

    喬顏說:“那也不行。”段明過索性將她手機搶了,坐到屁股底下,說:“你別鬧了,你這不是下我麵子嗎,我說給就給了,又沒幾個錢。”

    喬顏氣結:“這不是錢的事。”

    兩人鬧了些矛盾,剩下一路誰也沒肯先說話。段明過嫌她小題大做,喬顏嫌他獨斷專行,彼此都在心裏把對方數落了一頓。

    等到進了門,喬顏這才因緊張而分神。

    一過多年,段家沒變,院子還是那麽長那麽闊,一棵棵的行道樹被修剪成小寶塔的形狀。當季的鮮花在苗圃中被擺成特定的形狀,草坪保養良好,燈光之下綠得蒙起煙霧。

    喬顏還記得自己剛來的第一天,完全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另一階層的財富讓她感到驚訝,在此之前還以為莊園隻是電視裏狗血八點檔的布景。

    那時候在她身邊的還是段家的另一個男人,他大她甚多,完完全全是一個成熟男人的形象,說話的時候一邊撥弄袖扣,一邊笑容和煦。

    “不要緊張,我家的人都很好相處。”

    她見慣的是端著鋁鍋下樓買豆漿油條的男人,也有和他父親一樣隻會拿妻子孩子出氣的慫包,頭一次見到這樣和風細雨的男人吃驚許久,直到現在也能回憶起那日他在旁說話的語氣。

    車子剛一停在門外,已有等候的傭人拉開車門,行李被交到他們手上,裏頭一個年級稍大的對段明過說:“人都在呢。”

    喬顏更加緊張,腳步幾乎趔趄,段明過等在前麵笑她,說:“你怕什麽,臉都白了,又不是沒有見過。”

    他說得不對,還真是有沒有見過的,段明澤結婚比較晚,她那時候已不和段家來往,也就錯過了見到他妻子的機會。

    男人們討論事情,剩下四個女人在客廳裏組局摸四人麻將,聽到開門聲,其中一個年輕的眼睛發亮,朝著外麵直揮手,說:“新郎官回來了,趕緊過來站我後麵衝一衝,輸了一晚上,就看這把行不行了。”

    段明過立馬笑著說:“來了。”丟下還在整理著裝的喬顏,邁著大步走到那人後麵,一手撐在她旁邊,弓腰看她的牌,說:“喲,不錯啊,就差一張。”

    兩人相視一笑,有分享同一個秘密的心照不宣。女人朝他一眨眼,將搓過的手放他麵前,說:“看這次靈不靈啊。”

    段明過很有默契的渡一口仙氣過去,女人趁熱摸回牌,然後笑成一朵花似的將牌往外骨碌碌一推,說:“胡了,給錢給錢。”

    段明潤夫人坐她對家,開了小匣子扔金瓜子,說:“不來了,不來了,新人都在你後麵提氣了,還讓我們這些人怎麽打啊。”

    老太太跟段夫人也說不來了:“坐了一晚上腰都酸了,眼睛也要睜不開,他們幾個真能聊,怎麽還沒把事情談完?”

    年輕女人將金瓜子一粒粒撿回自己匣子裏,說:“沒勁啊,我剛要開始贏你們就不來,以後千萬別再喊我做牌搭子。”

    她又想起什麽,推了推段明過:“傻了你,盡一個人杵在這,怎麽不把太太帶來給我們介紹介紹?”

    所有視線這才匯集到喬顏身上,段明過過來摟住她腰,說:“沒什麽好介紹的,大家都挺熟,就重點給你介紹一下吧,這是我太太喬顏。喬顏,這是我二哥的太太褚靜。”

    段明過不懂道理,喬顏不能跟著裝糊塗,她禮貌地先衝褚靜笑一笑,把其他三位依次喊過來,這才說:“二嫂好。”

    褚靜誇她有禮貌:“明過看起來不靠譜,找老婆的本事倒不錯。”她隨即搖頭給段明過整理歪了的領帶,說:“看你,一點也不會打理好自己,多大的人了。”

    三句兩句,弄得喬顏覺得自己是外人,褚靜跟段明過倒像是一對。心裏在怪自己胡思亂想,可他們一走近,分明立刻豎起一道牆,連她自己也被阻攔在外。

    身後忽然有人喊“喬顏”,大家都轉身,褚靜最先笑著跑過去,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說:“談完啦,明過帶著新娘子回來了。”

    段明澤始終看著喬顏沒移開視線,片刻後才道:“是啊……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他比想象中又成熟許多,穿一套黑色的正裝西服,頭發往後梳得一絲不苟,露出飽滿風致的額頭——她忽的一怔,想起下午一晃而過的身影。

    段明潤正從樓梯上下來,沒等到喬顏的招呼,轉頭一看,自己弟弟也是呆頭鵝一般,他笑著說:“就說今晚明澤怎麽有點魂不守舍呢,原來是弟媳婦過來了。”

    他老成持重地打量一眼喬顏,話卻說得不正經:“喬顏以前就是小美人,現在比以前還出挑。我看著怎麽跟褚靜還有幾分相像,你們兩兄弟是照著喬顏找嫂子呢,還是照著嫂子找媳婦呢。”

    一番話說得很不討巧,老太太在旁一直清嗓子。

    段明過已經黑下臉,冷言冷語道:“我看她們倆一點都不像。”

    段明澤也回神過來,一手插`進口袋往外走,說:“我也覺得不像。”

    搬來新家的頭一晚,喬顏一直忙著收東西。她行李雖然不多,一點點放出來,再工工整整塞進衣櫃裏,還是費了不少功夫。

    回到房間的時候,段明過已經洗好澡,很簡單的穿著一條三角褲,倚在床邊上翻雜誌。腰一折起,腹肌形狀分明的鼓在小腹上。

    不過再鼓也鼓不過他兩腿間的東西,喬顏看得氣短臉熱,想說這人怎麽回事,衣服脫得這樣少,也太不注重儀容儀表了。可就是好看啊,養眼啊,從上到下沒一處是有硬傷的。

    大約喬顏視線太熾熱,最後臉皮厚如段明過也忍不住拉過被子遮一遮自己,抬頭,正好抓住她眼睛,問:“是不是很好看啊?”

    喬顏這才收回視線,拿塊毛巾坐床沿擦頭發。

    她今晚穿一身黑色的絲綢睡衣,襯得腰肢更細身材窈窕,蕾絲綴在雞心領上,雪白的波濤根本擋不住,她胳膊活動一下,便隨之蕩滌一下。

    段明過食髓知味,之前在她身上沉溺過多,如今曠下幾日早已蠢蠢欲動。他被撩`撥得心神不靈,雜誌上的字如遊走的蝌蚪,終於忍受不住將書本一合——

    段明過扔了手裏的書,將她抱坐到腿上,佯裝好心地給她擦拭頭發。

    喬顏隻覺得身下熱熱硬硬的一塊,火焰般跳動地抵住她,也是心神俱晃,不由咬著下唇嗯了一聲。被他聽到耳裏,倒像是一劑催化,他按著她後腦就吻過來。

    初來乍到,第一次和人同居的喬顏尚不適應,睡衣之下穿了文胸,這時被他解了搭扣,粗魯地抽出,迎握上她滿懷。

    兩個人唇齒廝磨了許久,段明過將她放平到床上,一點點掀起裙擺,手指碾著她敏感,喘著氣地說:“我輕一點好不好?”

    喬顏在他手下顫如秋葉,已是魂飛魄散,直到他體重真實地壓上來,她才驀地回神,攔著他說:“還是不要了。”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的時候,段明過不由分說地撥下她褲子,欲要沉身下去,喬顏按著他肩膀,說:“我身體不舒服,也沒那個心思。”

    段明過紅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方才默不作聲地翻身下去,扯起床上的毛巾,深一腳淺一腳地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喬顏側躺在被子裏像是已睡。沒料想他帶著一身水汽的鑽進去,她又往一邊再挪了挪,段明過在她身後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將燈關了。

    夜裏起了風,自沒掩實的窗裏進入,將窗簾吹得一陣翻滾。

    段明過這時忽然沒來由地說了句:“是沒心思,不是不舒服吧,老情人見麵,觸景生情了?”

    喬顏一直沒睡,睜眼看著牆上起伏的影子,腦子裏一幀幀畫麵閃過,褚靜的,段明澤的,還有頭一次見麵,孔鬆的臉,以為他搭訕時故意說的話。

    “這姑娘麵熟啊,仔細瞅瞅是不是像那誰誰?”

    喬顏覺得累極倦極,江流螢說難得糊塗,果然越是深入,她便越是覺得段家的這趟渾水難趟……她來過多次,卻還是頭一次覺得,這兒真是太可怕了。

    喬顏此時冷冷哼一聲,說:“是你老情人見麵,情難自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