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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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您已觸發防盜庇護。 大早起來, 段明過按著喬顏又做了一次。
前一晚,他喝得太醉,她狀態也不佳,整個過程像是鈍了的錐子往幹澀的牆裏打洞,兩個人都疼得直抽抽。
早上起來,她洗去一臉濃妝,臉盤似美玉一塵不染, 穿浴袍,裹濕發, 走路的時候兩腿別扭得一拐一拐。
他看了兩眼發紅,牙根發酸,渾身上下冒著滋滋的熱氣。
走過去一把拽過昨晚在他背上犯下滔天罪行的手, 欺身壓她在水池邊上,她還睜著一雙天烏漆漆的大眼睛,天真地, 孩子氣地看著他。
是真不理解男人的欲望如何會來得這樣沒有預兆吧,可他已經來不及做解釋, 一把扯開她係在腰間的繩子, 撥開她, 身子進駐其間。
男人的身體,總是可以硬得不可思議。
喬顏是真的帶點恍惚, 而這股恍惚隨著運動的進展越發強烈, 最後她隻能垂頭, 弓腰,無力地趴伏在龍頭上。
身子和水池都隨著身後人猛烈的撞擊一動一動。
她映著光可鑒人的水龍頭勉強看到自己的臉,那裏頭的人表情迷離,雙頰泛紅,眼裏暈開的光也是水霧環繞的。
一時之間,她有點認不出自己。
認不出的還有自己的身體。
她像是憑借外力,忽然豁開了一個口子,今早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在潔白的床單上查找傷口留下的印記。
然而翻來覆去,看不到那點落紅。
想來現代科學果然說得不錯,要想用血來證明女人的第一次,那她多半將之奉獻給了劈叉和騎馬。
喬顏有明顯的心不在焉,被離她最近的人輕易感知。
段明過幾分不耐地用虎口扣住她下巴,那彎曲的弧度很好地貼合她下巴,嚴絲合縫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仿佛天生為她而長。
他轉過她的臉,把濕乎乎熱烘烘的呼吸都噴在她臉上,嘴唇緊貼上去,舌頭堅定纏動,他沒有任何保留地和她親`熱接`吻。
結束的時候,喬顏覺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掏空。
可沒的休息,馬盼的連環奪命call和短信,正暴風雪似地湧進她調成靜音的手機裏,屏幕上,有他一遍遍深情的呼喚:喬女王~喬奶奶~
喬顏瞥了一眼就放下,換上昨晚的小禮裙,站在房間裏的全身鏡前化妝。臉上,粉已經壓過了一層,黑眼圈仍在,她就又壓了一層。
段明過剛剛洗過澡,打赤膊,勁窄的腰上隻係著一條白毛巾。他神色慵懶地叼著支煙,從她身後走過的時候隨手揉了下她腰,沒看她。
一言不發,坐到房間中央kingsize的大床上再看她。
過了會,煙抽過半支,房間裏騰起細微微的白霧時,他方才說:“那部戲的女四沒有就沒有了吧,我讓人給你安排個差不多的,最近國內的真人秀很熱,你要是喜歡也可以上一個。”
說這話前,他剛剛吐出一口煙,許是被迷住了眼睛,他仿佛看見的喬顏的脊背一收,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她是什麽情緒,是高興激動抑或難過傷心,他盡管好奇,但都懶得去想。
幸好她沒讓這空氣靜止太久,過了一會,她從鏡子前歪身看向他,笑容是教科書級別的:“謝謝老板。”
他嗬了一聲。
喬顏道過謝,隨即拎包匆匆離開。
一個人坐到酒店對麵時才覺得後悔,再怎麽著急,也應該爬去頂樓的旋轉餐廳,在呼嘯的晨風裏吃個飽飯的。
現在揉著空蕩蕩的肚子一陣難受,她於是破天荒地給馬盼回電話,說:“老姐,來接我,市中心紫氣大廈斜對麵街心花園長凳上。”
馬盼聲如洪鍾地怒吼:“滾!”
馬盼是喬顏經紀人,體型矮小,五短身材,不過長相堪稱秀美,又因為說話舉止帶著一點娘,被圈裏人封做馬娘娘。
一直拿自己當純爺們看待的馬盼以此為恥,昭告天下但凡又隨便喊他外號的,一律拉進黑名單裏不解釋。
喬顏跟他曾是校友,有過深刻的革命友誼,她又一向懂得尊敬他人,從不亂喊他馬娘娘,隻稱呼一聲馬姐。
馬盼於是投桃報李地拿下了原本屬於她的好幾個通告,並熱情友好地跟她說,這種情況再發生一次,我會讓你由春天直接進入冬天。
不過一次又一次,馬盼從來也沒和她真生過氣,這時候又把電話回過來,問:“姑奶奶,你沒事跑外麵坐著幹嘛,被狗仔拍到醜照還搞不搞高冷豔壓人設了?”
喬顏今天是真的沒力氣,也就省去了許多抬杠慪人的寶貴時間,隻是淡淡然極怕累地說上一句:“來接我吧。”
聽到那句冷,眼前自發浮現出段明過的那張臉。
方才她鏡子邊走出的時候,他正單手支著上身,半倚在床頭,另一隻手夾著煙,時不時地用拇指在煙灰缸裏彈一彈餘燼。
極閑適的。
這個姿勢更顯得他肌肉賁張,腰肢勁窄,小腹上碼得整整齊齊的腹肌已經練出八塊,跟著兩側凹下的馬甲線一起包裹進鬆垮的毛巾裏。
但他臉上是真正的漠然凜冽,說話的時候簡直刮起寒風,隻有一雙幽深的眼睛裏亮著促狹似的光,又冷酷,又慵懶,心不在焉也要看你笑話一樣。
仿佛幾十分鍾之前,摟著她腰,熱情似火地問她舒不舒服,要深一點還是重一點的人,從來都不是他。
她也確實被他看了大笑話,腹誹他心裏會把她描繪成什麽人呢……千種萬種,唯獨不會是什麽好人。
***
喬顏是十八線的小明星,段明過是圈裏隻手遮天的大老板。小角色跟大角色的遇見,多是在連成串的飯桌上。
喬顏盡管想和他有個不一樣的邂逅,但無奈胳膊扳不過大腿,她也拗不過這樣的自然規律。
那天是馬盼做東,據說提前預支了老婆本,請編劇導演製片一眾人等在市裏有名的酒店裏腐敗。
馬盼實在高興,手底下的幾個藝人不是隻能偶爾接一次通告,就是偶爾跑一次商演,還一個個牛比曼玉青霞地鬧情緒。
隻有喬顏這丫頭出息,一出道就有數不清的廣告接,雖然多是豬飼料複合肥這樣的農產品,不過無產階級有力量,馬盼覺得能為農民服務是件很光榮的事。
這一年就更順,喬顏初次接演電視劇,居然一上來就排到了女四號。
據說這事得到了編劇江流螢的欽點,她為了喬顏甚至修改了劇本,將原本就圈粉的女四號改得更加嬌俏可人。
見到麵的時候,江流螢對喬顏果然熱情異常,江流螢比喬顏大好幾歲,攬著她胳膊要她喊自己姐姐。
喬顏天生是個冷性子,習慣人的淡漠,卻對人的熱情很擔憂,心裏是覺得感激的,臉上卻維持著疏離的笑,說:“江姐姐。”
馬盼看得喜笑顏開,將馬屁拍出新高度:“什麽江姐姐啊,江編劇看起來比我們喬安娜還小哩,又漂亮!你怎麽就不考慮拍電視呢,你要是出道,哪還有佳妮的事呢?”
薑佳妮是國內熾手可熱的小花旦,幾部製作精良的偶像劇一爆,她幾乎成為了新一代流量女神的代名詞。
江流螢怎麽聽不出這話裏的諂媚,向著馬盼使眼色道:“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佳妮今天也在呢,就在不遠的一個包廂裏。”
馬盼滿嘴的火車跑得停不下來:“佳妮麵前我也是一樣說的。”
江流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說:“行,現在就帶你們去她那邊,看你還敢不敢說。不隻有她哦,那邊還有個特別嘉賓呢……”
馬盼知道這是要帶他們前去引薦,兩手握拳,小人得誌得直起蹦,撈起喬顏跟上江流螢步伐,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一會兒姑娘可要好好表現啊。”
喬顏還是冷麵孔,嘴角帶著弧度,也是笑著的冷麵孔。
入行一年多了,她還是不喜歡在這種時候露麵,總覺得自己是待買的瓜,要被人翻來覆去、挑三揀四地查看。
可是盛情難卻,江流螢是一番好意,馬盼又興高采烈,她這個人,最做不到隨心所欲,要為現實低頭。
進到房間,起初還好,這邊同樣沒開席,大夥三五成群聚在一邊打牌,都忙得很,壓根來不及照顧他們。
唯獨一邊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是一身盛裝的薑佳妮,坐她旁邊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薑佳妮正十分熱烈地跟那人說著什麽,興起之處完全手舞足蹈,那男人倒不像是仔細聽的樣子,叼著支煙,眼神隨意落著,一手反複擺弄著袖扣。
薑佳妮大約也發現了,很親昵地用胳膊推了他一下,他這才笑起來,將煙從嘴裏抽了,歪過頭,帶點無奈地看著她。
喬顏一下就怔住了,仿佛回到幾年之前頭一次見他,她在台下,他在台上,冷調的燈火之下,他冷便冷得認真,笑起來的時候卻帶起了懶散。
……
江流螢正招她過去,她一屁股坐到沙發裏,捉著旁邊的人喊段三,指指麵前的喬顏:“我新戲裏的小姑娘,喬安娜,長得漂亮吧。”
喬顏聽到稱謂,更確定是他,他應該是沒認出她,眼睛在她身上隻停了很短的一陣,就輕飄飄移開去,有口無心地附和:“漂亮啊。”
氣氛於喬顏而言本就尷尬,偏偏旁邊還有人起哄,有個打牌的男人回過頭,小麥色的皮膚,五官頗為清俊,喉嚨卻像喇叭。
“哎,段三,這姑娘麵熟啊,仔細瞅瞅是不是像那誰誰?”
哪誰誰?互打的暗語,隻有段明過真正聽懂了,起來往他背後狠狠拍了一掌,說:“打你的牌吧,不說話還能當你是啞巴?”
往煙灰缸按滅了煙,段明過又走回來,這才真正看了喬顏第一眼。
他個子是很高的,肩膀又寬,稍微走近點,便有一道很重的陰翳壓過來,不笑的時候空氣都冷下來幾度。
喬顏心止不住砰砰動,她先是聽見自己心跳聲,然後聽見他說話聲。
段明過拿隻有他們倆才聽得到的聲音問:“都長這麽大了?”
這一晚喬顏跟馬盼都吃得心不在焉,一個是因為得遇故人,情緒萬重,一個是因為發現故人的故人居然那麽厲害,欣喜若狂。
晚上回去的時候,馬盼不肯送她回家,把她丟在酒店門前要她自己去想辦法。不過考慮這丫頭實在很木,他忍不住給她點破。
“讓那個段先生送你回家,機靈一點兒,人家是傳媒公司老總,從他手裏漏一點給咱們,就夠吃上幾年了。”
喬顏稍微有點異議,馬盼立刻做出抹脖子的動作:“你不是要買房嗎,不是要供你弟弟嗎,成天傻了吧唧的……明天等你匯報!”
喬顏索性不多言語,等他走了就準備開軟件喊車。
隻是沒想到她跟段明過是真有緣,她還在輸入位置信息,他聲音已近在咫尺:“喬顏,還沒走嗎?”
喬顏一驚,誤點之中按錯了位置。回過頭,隻看到段明過就在她身後半米的地方,他喝過一點酒,臉色隱隱發紅,目光卻是很清明的。
段明過稍一垂眼,就看到她手機上打開的軟件,很是了然地問:“一個人?要打車回去?太晚了不安全,還是我送你吧。”
恰好有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他們前麵,司機從駕駛位上下來打開後座的車門。段明過一手扶在上麵等了會,像在守候她的回答。
喬顏沒讓這陣靜默持續太久,她衝男人點一點頭,說:“那就謝謝了……”有點猶豫,但還是禮貌的:“明過哥哥。”
段明過這時候忽然笑開了,神色戲謔又慵懶的,他朝她略微揚了揚下巴:“還以為你都不認識我了,裝得倒挺像那麽一回事兒的。”
他身後,夜色正濃,五彩斑斕的霓虹如流水,沒有邊際地蔓延開去。
不是什麽新鮮事,段明過甚至兩次親曆這位女四號丟角色又去爭角色的場景,不過這事兒能透露嗎?他很閑?段明過隻是口吻隨意地說:“哦,是嗎。”
江流螢有些生氣,說:“我這角色雖然戲份不重,可那是女主角的青年時代,對劇情有多大的推動作用啊。我的要求是又清純又清淡,他們給我換了個一笑起來就風塵,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騷的狐媚子過來,要我怎麽辦?”
劈裏啪啦一大堆,她終於提到那女人:“之前那個多好啊,喬安娜,還記得嗎,我領她過來見過你的。那小姑娘多青春逼人啊,明明在笑,眼睛卻是冷冷的,往那一站就是很有故事的一個人。”
段明過掛電話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喬顏到底適不適合這個故事他不知道,但這個人很有故事他卻是一清二楚。
那時候段家借著地皮的飛漲一夜之間躍升國內地產企業的龍頭老大,樹大招風,為了洗去吸血蟲式的企業形象,拿出了一點錢搞慈善。
喬顏就是段家基金的第一批受益人。
頒獎那天,他跟著兄長段明澤出席,隻不過姓段的身份沒有給他什麽出風頭的機會,萬年陪襯的他坐在主席台最末的位置。
期間隻有無聊地看看身前的席位卡,或是在去廁所的時候吸一兩支煙。
頒獎的過程緊中有序,並沒有什麽意外發生,隻是等段家的兩兄弟回去後,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一位叫做喬顏的女孩給段家寫了一份感謝信。
起初誰都沒注意,甚至沒人從堆成山的信件裏試圖拆開這封表麵過於樸素的信件,直到一月又一月,女孩從來鍥而不舍的寫信,這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那個月,她考入年紀前三,照片被貼在榮譽榜上,被全校師生圍觀。她寄來多出的一張,後來被段家奶奶拿在手中,她對孫子們說:“這女孩兒真好看。”
喬顏的資料被重新挖出,這是一個身世堪稱可憐的姑娘,父母感情不和,父親長期跟第三者在外同居,母親罹患白血病,已被病情摧殘得奄奄一息。
小小年紀就一人扛起了家中的重擔,既要照顧重病的母親,完成自己的學業,還要養育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生活之困苦難以想象。
其中一封信裏寫她用段家的錢和學校的捐款湊齊了為母親換髓的錢,捐髓的不是旁人,正是這位已經命途多舛的女孩。
段奶奶看了之後眼圈泛紅,說:“我小的時候,爺爺一次釣了條黑魚回來,明明已經剖肚去腸,我拿去河邊洗的時候居然一揚尾巴逃了出去。
“回家之後被大罵一場,我委屈得不行,一直記到現在,覺得是人生最大的挫折,跟這女孩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了。”
她問兩位孫子對這女孩是否還有印象。
段明過搜腸刮肚也隻記得那天豪華的場館和散發著淡淡檀香的衛生間,對這女孩自然全無印象。可他仍舊是說:“記得的,她很瘦,但眼睛裏的光很亮。”
段明澤大約也想在奶奶麵前討巧,他略微眯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忽然一點點笑起來,說:“怎麽不記得,我還幫她解過圍呢。”
過了會,話題轉移,段明澤又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奶奶你說得對,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
段奶奶對認真又知恩圖報的人,向來青眼有加,吩咐喬顏再來信的時候,要小孫子段明過代為回複。
段明過滿口應承,吩咐專用的司機幫忙寫了一篇,本想手抄下來以示誠意,然而剛寫了沒兩個字就扔筆乏了。
心說現代人的通信也該與時俱進,既有捷徑不走為何偏要去繞小路,於是心安理得打印下來,再在最後大筆一揮簽上名字。
跟想象中對方的激動不同,女孩還是在下個月的同一時間來信。除了第一句多增一行“段先生,你的來信已收悉”外,便又按部就班地走起了固定套路。
她的筆記清晰,思路嚴密,一手行楷寫得頗有幾分風骨,然而字體瘦削筆鋒犀利,跟她的文字一樣莫名透著淡淡的冷。
而後來與她遇見,她站在段明澤身邊,盡管順從的笑著,卻總有一種冷眼看世人的感覺,那更確定了他的看法。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
江流螢近來不大心順,盡管新宅入住,且是自己百分百拿稿費掙的,但心中隱隱約約總有一個疙瘩,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進宅這天喊了閨蜜是薇一家過來,她與先生陸西周新添一個女兒,母女兩個養得都是白白胖胖,揉在一起仿佛粉撲撲的一對團子一樣。
江流螢親自趕到電梯來接,一見到粉妝玉砌的孩子就忍不住搓手要抱,奶爸陸西周還挺小氣,按著寶寶後腦勺就往家門裏鑽。
江流螢看著他筆挺的背影一陣搖頭,拉過是薇說:“男人啊。”
是薇依舊溫柔,因為胖了,成了雙倍的溫柔,將頭輕輕靠在她肩上,說:“就是這樣,看女兒的時間比看我還多,都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你家梁錚呢?”
江流螢說:“死了!”迎上是薇水盈盈的一雙眼,又正經下來,說:“忙著呢,可能稍微晚點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