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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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您已觸發防盜庇護。  視頻事件過後,喬顏的生活有了堪稱天翻地覆的改變。

    原來是杵大街上都沒有人看的十八線, 現在進階了一點,成了有鏡頭樂於捕捉她醜照的十七線, 盡管每次新聞標題都頂著“美女小三”這樣紮眼的字樣。

    既來之,則安之,喬顏感謝自己盡管一生不順,但天生的自我紓解機能卻消化了大半不適,名聲不好,有錢就行, 近來通告漸漸多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沒事的時候,她偶爾會去丁賢淑那邊轉一轉,確保她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這期間多次遇見在家寫稿的江流螢, 一來二去,兩人玩得更熟。

    江流螢這人簡單, 忙的時候整日寫稿,閑下來了也會外出一瘋就是一整天。

    據她反應丁賢淑這段日子還算老實,除了偶爾在樓道裏摘菜,或是把垃圾扔得處處都是,也沒做出什麽更加過分的事情。

    江流螢抓著她胳膊笑著思忖會,說:“隻有一次, 她來我這裏借鹽, 我說抱歉我從不做飯, 她又拉著我寒暄,說是你媽媽,要我借她點錢。”

    喬顏聽得一臉通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道歉,江流螢反而先寬慰她,說:“你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我也是看咱倆這麽熟了,說話又很投機,這才告訴你的。”

    喬顏立刻起身要去找她,江流螢死命拖住了,說:“你家的事雖然從沒跟我說過,但我多少能猜出一點。你不用跟她囉嗦,好心情也被搞壞了,她那種人倒還難不住我,我三歲就出門幫家裏打醬油,潑辣兩個字不是說了玩玩的。”

    喬顏見江流螢這樣通情達理,倒不好再有進一步的行動。她想,每次有什麽,她盡力想瞞,其實不過是掩耳盜鈴,早已被人洞穿。

    喬顏苦笑笑,說:“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家其實條件很不好,這人也不知道到底看上我爸爸哪一點……他們都在一起好多年了。”

    江流螢說:“不奇怪的,雞配雞,鴨配鴨,烏龜配王八。有時候你覺得這人層次低,換在另一個人眼裏,或許就不是這樣。有的女人能站得高看得遠,有的女人隻要一日三餐得溫飽就行。可是歸根結底,如果目的都是利用男人,那挑三揀四都是一樣的性質,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想依賴他們,那男人高低貴賤其實也沒什麽分別。”

    大概真是劇本寫多了,說什麽都喜歡來上一長套正反論證。

    江流螢洋洋灑灑說了一通,可就像上次對男人女人的見解一樣,乍聽起來很有幾分道理,仔細想想還是老一套的雞湯。

    喬顏還沒想好怎麽回答,兜裏手機響。

    馬盼告訴她新接了一個脫口秀的節目,是近期網上最熱門的一檔綜藝。要她有空就去看看往期的節目,當天正常發揮不要怯場。

    喬顏一聽名字還真是大熱節目,隻是自我感覺應付不來諸如此類的犀利畫風,立馬想推,卻被馬盼罵得狗血淋頭。

    “你那些債還清了嗎,人家律師天天盯著我要我催促你還錢呢。他們沒那麽庸俗,成天要盯著你傷口看,而且主角不是你,我聽說那天有重量級嘉賓要來,海龜紳士,商場新貴……聽說製片跟段家關係極好,你說來的這人可能是誰?”

    喬顏掛過電話回來,江流螢已經將手提包收拾妥當,牽上她胳膊,問:“你有空沒空,陪我出去逛個街唄?”

    喬顏沒有意見,心想反正也好久沒出去逛過,權當散心。

    兩個人坐車來到市裏的百貨商場,江流螢購物欲旺盛,從頭到腳連同床上用品都買了一遍。見喬顏始終遊離在外,很是不忍,試衣服的時候分給她一件,催促她一同享受。

    喬顏換好之後卻遲遲不肯出來,江流螢在外敲門,說:“你再不路麵,我就要喊警察叔叔過來撬門了啊。”

    喬顏還扭扭捏捏的,聲音細細小小地從裏傳出來:“好像有點露。”

    江流螢聽都不要聽:“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麽職業,這點露就害怕了,以後哪天讓你為戲脫光,你是不是不要活了啊?”

    喬顏這才磨磨蹭蹭出來,甫一出門就把在場的人給鎮住了。這是一條抹胸白色小禮裙,剪裁得非常修身,特別考驗氣質跟身材。

    柴一點,膩一點,效果都會是毀滅性的,隻有喬顏這樣勻稱的才會最大限度穿出它的美,而衣服襯人,不是人襯衣服,輕重主次都是恰到好處的。

    江流螢跟店員都攛掇喬顏買,喬顏被說得有點心動,一看標簽卻又猶豫起來。四位數的價格不算高,但問題是她現在太寒酸。

    江流螢忍不住掏出信用卡要替她埋單,說:“值得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就算勾引男人的性質都是一樣的,咱們也要做最妖嬈的那一隻。”

    喬顏終於忍不住笑,將江流螢手推開,遞上自己的卡,說:“我有新通告要上,我現在是有錢的。”

    回去路上,喬顏不止一次伸手進去摸這條裙子,反複說服自己確實是值的,節目不會讚助她衣服,她總不能穿著牛仔襯衫就上去吧。

    上節目那天,喬顏果真穿著這條裙子去,化妝師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開玩笑道:“安娜,你要是不紅,天理不容啊。”

    喬顏大約真的飄飄然,自己也覺得有些魂歸天外的感覺。

    她幽幽而來,幽幽而去,這一不正常的精神狀態在趕到攝影棚後到達頂點,然後在確認嘉賓後又魂魄歸位。

    這一晚錄製的時候,喬顏很好的踐行了一個花瓶的涵義。

    她不與人互動,也從不向切來的鏡頭微笑,她幾乎如同一尊玉製的坐佛那樣,隻是由內而外地散著自己冰涼的氣息和不可觸碰的威儀。

    直到有人把話筒遞到她手裏,幾十雙眼睛看著她瓷一般的臉總算添上名為波動的表情,然後大家一起笑起來,說:“喬安娜一直是這麽呆萌的嗎?”

    喬顏聽那位不管棚裏多熱也要穿花哨西裝的男主持人又念了一遍問題。

    今晚的主題是交流世間各種不為人表的隱秘感情,有人分享了自己暗戀老師的一段青蔥回憶,有人描述了自己跟蹤鄰居弟弟的滑稽事跡……

    輪到她,緋聞八卦裏的美女小三,問題的指向性非常之明顯,愛上一個有婦之夫是怎樣的一種感受,是愛大過一切嗎,還是隻是為了錢。

    喬顏自認在這問題上有最好的發言權,又自認自己的回答決不會令人滿意。她自左及右地看過這裏每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就好像要記住他們的麵孔一樣。

    過了會她才說:“我媽媽是一個很普通的工人,沒有念過什麽書,需要很努力才能喂飽我跟弟弟。她不止一次跟我們說,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這個世界裏,有的人忙著征服,有的人被迫屈服,可不管在這個世界裏,我們是國王還是乞丐,隻要我們不偷不搶,就已經很好了。”

    或許是她說話的聲音真的很小,所有人都需要屏息凝神才能聽到隻言片語,棚裏一時間安靜到隻有機器的聲響。過了片刻,大家方才從這女人天生的桎梏感中逃脫出來,相互竊竊,主持人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好像偏題了哦。”

    錄製結束的時候,主持人過來跟喬顏握手,他是一個厲害卻又憨厚的胖子,不刻意懟人的時候,這股親和力會更強。

    他說一切都是為了節目效果,如果有什麽地方冒犯到她,請多多諒解。又邀請她下次繼續來上節目,有個賞心悅目的美女在旁,收視率都要高一點的。

    胖子又問:“能不能賞臉一道吃個飯,我對你還挺感興趣的,想多知道你的一些事,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種榮幸?”

    他話說得坦蕩,隻是喬顏吃過太多次虧,不想再和圈裏的人來往過密,她於是謝絕這份好意:“我很想去,但我跟人約好了,他要來接我的。”

    胖子訕訕而走,不過接下來的時間總是忍不住拿眼睛往美女這邊瞥,打定主意要看看她是托詞還是真有人來接送。

    喬顏沒有因為這注目心虛,甚至胸中靈台清明,她沒有遲疑地給一個號碼撥了過去,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亦是鎮定。

    她吐字清楚:“來接我。”

    段明過明顯一怔,說話的時候聲音空曠,一口氣徘徊折回成千百片,每一片都卷起磨毛的邊:“稍等我一下。”

    靜謐中,有椅子被推開的聲音,喬顏聽到他向其他人道抱歉:“接個電話。”

    再過一會兒,他終於移到一個穩妥的地方,聲音回歸一慣的清朗,慵懶中透著促狹:“你要我幹嘛?你今天吃錯藥了?”

    喬顏立刻就把電話掛了。

    時間綿長如洗飽水分的抹布,一點一滴纏綿地滴落下來。

    她將自己心跳數到第五下的時候,電話響起,段明過不耐煩道:“你膽子肥了,敢掛我的電話?”

    喬顏心跳終於超速,砰砰如擂動的鑼鼓。

    段明過依舊凶巴巴的:“在哪,我現在過去。”

    大早起來,段明過按著喬顏又做了一次。

    前一晚,他喝得太醉,她狀態也不佳,整個過程像是鈍了的錐子往幹澀的牆裏打洞,兩個人都疼得直抽抽。

    早上起來,她洗去一臉濃妝,臉盤似美玉一塵不染,穿浴袍,裹濕發,走路的時候兩腿別扭得一拐一拐。

    他看了兩眼發紅,牙根發酸,渾身上下冒著滋滋的熱氣。

    走過去一把拽過昨晚在他背上犯下滔天罪行的手,欺身壓她在水池邊上,她還睜著一雙天烏漆漆的大眼睛,天真地,孩子氣地看著他。

    是真不理解男人的欲望如何會來得這樣沒有預兆吧,可他已經來不及做解釋,一把扯開她係在腰間的繩子,撥開她,身子進駐其間。

    男人的身體,總是可以硬得不可思議。

    喬顏是真的帶點恍惚,而這股恍惚隨著運動的進展越發強烈,最後她隻能垂頭,弓腰,無力地趴伏在龍頭上。

    身子和水池都隨著身後人猛烈的撞擊一動一動。

    她映著光可鑒人的水龍頭勉強看到自己的臉,那裏頭的人表情迷離,雙頰泛紅,眼裏暈開的光也是水霧環繞的。

    一時之間,她有點認不出自己。

    認不出的還有自己的身體。

    她像是憑借外力,忽然豁開了一個口子,今早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在潔白的床單上查找傷口留下的印記。

    然而翻來覆去,看不到那點落紅。

    想來現代科學果然說得不錯,要想用血來證明女人的第一次,那她多半將之奉獻給了劈叉和騎馬。

    喬顏有明顯的心不在焉,被離她最近的人輕易感知。

    段明過幾分不耐地用虎口扣住她下巴,那彎曲的弧度很好地貼合她下巴,嚴絲合縫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仿佛天生為她而長。

    他轉過她的臉,把濕乎乎熱烘烘的呼吸都噴在她臉上,嘴唇緊貼上去,舌頭堅定纏動,他沒有任何保留地和她親`熱接`吻。

    結束的時候,喬顏覺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掏空。

    可沒的休息,馬盼的連環奪命call和短信,正暴風雪似地湧進她調成靜音的手機裏,屏幕上,有他一遍遍深情的呼喚:喬女王~喬奶奶~

    喬顏瞥了一眼就放下,換上昨晚的小禮裙,站在房間裏的全身鏡前化妝。臉上,粉已經壓過了一層,黑眼圈仍在,她就又壓了一層。

    段明過剛剛洗過澡,打赤膊,勁窄的腰上隻係著一條白毛巾。他神色慵懶地叼著支煙,從她身後走過的時候隨手揉了下她腰,沒看她。

    一言不發,坐到房間中央kingsize的大床上再看她。

    過了會,煙抽過半支,房間裏騰起細微微的白霧時,他方才說:“那部戲的女四沒有就沒有了吧,我讓人給你安排個差不多的,最近國內的真人秀很熱,你要是喜歡也可以上一個。”

    說這話前,他剛剛吐出一口煙,許是被迷住了眼睛,他仿佛看見的喬顏的脊背一收,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她是什麽情緒,是高興激動抑或難過傷心,他盡管好奇,但都懶得去想。

    幸好她沒讓這空氣靜止太久,過了一會,她從鏡子前歪身看向他,笑容是教科書級別的:“謝謝老板。”

    他嗬了一聲。

    喬顏道過謝,隨即拎包匆匆離開。

    一個人坐到酒店對麵時才覺得後悔,再怎麽著急,也應該爬去頂樓的旋轉餐廳,在呼嘯的晨風裏吃個飽飯的。

    現在揉著空蕩蕩的肚子一陣難受,她於是破天荒地給馬盼回電話,說:“老姐,來接我,市中心紫氣大廈斜對麵街心花園長凳上。”

    馬盼聲如洪鍾地怒吼:“滾!”

    馬盼是喬顏經紀人,體型矮小,五短身材,不過長相堪稱秀美,又因為說話舉止帶著一點娘,被圈裏人封做馬娘娘。

    一直拿自己當純爺們看待的馬盼以此為恥,昭告天下但凡又隨便喊他外號的,一律拉進黑名單裏不解釋。

    喬顏跟他曾是校友,有過深刻的革命友誼,她又一向懂得尊敬他人,從不亂喊他馬娘娘,隻稱呼一聲馬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