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離開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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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夏張張口想說什麽,就聽卞燁安接著喃喃說道:“也是,誰願意大晚上的還照顧我這麽一個殘廢……”
明知卞燁安故意這麽說的,但葉初夏還是緊皺起了眉頭:“好。”
聞言,卞燁安的落寞一掃而過,嘴角輕揚了起來。
趙慶有些遲疑的看著兩人道:“初夏,這樣不好吧?不如還是我和雲光哥晚上輪流照顧書之,你……”
卞燁安打斷趙慶的話:“趙城主,麻煩你再往姑姑房間添張床吧。”
趙文宇看向了葉初夏,像是確認她的意思,見狀,葉初夏道:“就聽書之的吧。”
當事人都已經同意了,眾人也隻好照做。
很快,葉初夏的房裏便多了一張床榻,白雲光將卞燁安背到了葉初夏的房裏。
“初夏,實在不行,你白天照顧燁安,晚上還是我來。”白雲光有些擔憂的道,葉初夏就算是個長輩,可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
這麽與卞燁安共處一室,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聞言,葉初夏看了看床榻上的卞燁安,轉首對白雲光道:“算了,還是我來吧,畢竟我會醫術,他晚上有點不適的都能及時發現。”
這是葉初夏答應與卞燁安共處一室的最大原因,她是大夫,可以第一時間在晚上出現意外情況的時候出現。
白雲光有些局促的看了看葉初夏,麵色不自然,道:“前幾天深夜,我都會去燁安房裏,照顧他起夜,現在他在你房裏,我自是不便再來,那……”
白雲光接下來的話沒有說,臉頰微微泛紅,葉初夏也愣住了,竟然忽略了這一點。
遠處的卞燁安看到兩人嘀嘀咕咕,心裏不禁生疑,又見兩人麵色都有些不自然,心道好不容易進來了,哪能再讓葉初夏半道逃了。
於是打斷兩人:“姑姑,我渴了。”
葉初夏不假思索的上前,將準備好的溫水遞給了卞燁安:“自己喝。( 無彈窗廣告)”
卞燁安眼睛直瞄白雲光,師傅怎麽還不走?
又過了片刻,白雲光看了兩人幾眼,終於離開了房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葉初夏一頭濕發進了房間,因為剛剛泡了澡,一雙眼睛亮亮的。
卞燁安看著葉初夏道:“姑姑,現在也沒有外人,你把麵紗摘了吧。”
葉初夏一頓,道:“不了,已經習慣了。”
聞言,卞燁安也不勉強她,看著葉初夏片刻,突然有些的苦惱的看著她:“姑姑……”
卞燁安可憐兮兮的看著葉初夏,一雙眼睛眨阿眨的。
經過幾日的軟磨硬泡,卞燁安摸透了葉初夏吃軟不吃硬的性情。
“怎麽了?”說著走上前去,看著卞燁安問道。
卞燁安提了提自己的衣襟,委屈的看著葉初夏:“姑姑,我都已經好幾日不曾洗身了,渾身都快臭了。”
葉初夏的手僵住,默默看他兩秒:“我去找雲光。”
剛轉身就被卞燁安扯住了衣角:“不,我就要你。”
葉初夏想嗬斥他,可轉臉看到卞燁安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滿眼期待,頓時一點怒火也沒了。
見葉初夏有些動搖,卞燁安再接再厲,輕輕拽了拽葉初夏的衣角:“姑姑……”
葉初夏心裏微微泛起漣漪,但是瞬間又拋之腦後,故意冷下聲音:“我去找雲光。”
說完,匆匆出了門,麵紗下的臉頰隱隱發燙。
這麽一折騰,幾近深夜,白雲光從房間出來,對葉初夏道:“要不還是我來照顧燁安吧。”
話剛落,屋裏就傳來卞燁安的聲音:“姑姑……”
“不用了,我看著他就好了,雲光你回去吧。”
白雲光點了點頭,前腳還沒走,屋裏又聽卞燁安喊了起來:“姑姑,我要喝水。”
進了房間,就見卞燁安許是因為剛剛泡過澡的緣故,麵頰泛著桃紅,相貌英俊中多了幾分柔美,尤為蠱人。
葉初夏擔心卞燁安晚上起夜,麵上卻正經的說道:“晚上不要喝太多水,容易水腫,早些休息。”
聞言,卞燁安倒也不在提喝水的事情,老實的躺在床上,隻是姿勢有些不舒服,葉初夏上前挪動他的雙腿,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隔日天色剛蒙蒙亮,葉初夏便睡不著了,起身來到卞燁安床邊,見他還在熟睡,輕籲一口氣,出了房間。
在院子裏洗漱好了以後,才回了房間,推門見卞燁安已經醒了過來,微微一愣:“天色還早,再睡會兒吧。”
卞燁安輕輕搖頭:“天天躺在床上,睡不著了。”
葉初夏坐到卞燁安的床沿上,沒有講話。
“姑姑……”卞燁安麵有難色的看著葉初夏。
見狀,葉初夏心裏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怎麽了?”
“我想……快憋不住了。”說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卞燁安的聲音小的不行,盡管如此,葉初夏還是聽清了。
他要小解。
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葉初夏有些尷尬,在現代,導尿不過是一件簡單的小事,就連小護士都能鎮靜自若的完成,更別說她了。
但是看到卞燁安,葉初夏沒由來的的覺得局促。
“你、你忍忍,我去叫雲光。”
卞燁安拉住葉初夏的衣服,麵帶痛苦:“姑姑,幫我,我真的忍不住了,我等不了師傅來了。”
聞言,葉初夏看了一眼卞燁安,見他不像作假,給自己打氣,葉初夏你怕什麽!
扶著卞燁安坐了起來,葉初夏的情緒突然就平複了下來,剛剛的緊張也盡然不見,一瞬間像是回到了醫院,麵前的卞燁安不過就是個病人。
拿著夜壺放進了被子裏麵,突然,卞燁安的耳根都紅的嚇人,不過片刻,額角隱隱有汗滴沁出。
“別動。”葉初夏淡定的說道。
一陣窸窣的聲音,終於,葉初夏到:“好了。”
葉初夏這麽一說,卞燁安的臉色似乎更紅了。
好一會兒,葉初夏沒有聽到聲音,抬頭一看卞燁安,就見他滿臉通紅,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剛剛拉著她不讓她走,還以為他沒什麽怕的,原來也是會害羞的。
被葉初夏這麽一笑,卞燁安整個身子都繃緊了,羞惱的道:“別笑!”
葉初夏樂不可支的憋住笑意,對卞燁安道:“你趕緊啊。”
卞燁安緊緊抿唇,好一會兒沒動靜。
對上葉初夏的眼睛,卞燁安有點惱了:“你轉過去!別看!”
聞言,葉初夏又忍不住了,笑然道:“還真多事兒。”
話這麽說,但是卻轉過了頭。
終於,一陣暢快的聲音後,卞燁安重重鬆了一口氣。
葉初夏將夜壺拿了出來,提著去了外麵,淨了手後才進來,見卞燁安臉頰依然泛著紅色,笑意在嘴角遮都遮不住。
卞燁安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這麽緊張,暗惱自己沒出息。
見葉初夏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卞燁安覺得臉上滾燙,於是先找了話題,岔開剛才的事:“姑姑,我母妃是個怎麽樣的人?”
葉初夏笑意一頓,有些詞窮,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卞燁安這個問題。
卞燁安隻顧著掩飾剛剛的窘迫,沒有發覺葉初夏的異常,接著說道:“母妃離開的時候我還小,現在我都已經不記得母妃的樣子了。”
“你母妃……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自己堅持的,不會改變。”這話是從玉佩一事琢磨出來的,若是性格綿軟,怕是玉佩早已經落在了皇帝的手裏。
說著,葉初夏又接著坐到了床沿上。
“姑姑怎麽認識我母妃的?姑姑一直說母妃於你有恩,但是從沒說過母妃對姑姑有什麽恩。”
聞言,葉初夏眼臉垂下,剛剛的笑意眨眼盡消,看起來有些鬱鬱不樂。
見狀,卞燁安覺得心中一堵,道:“姑姑不想說就不說了。”
葉初夏心中鬆了一口氣,隨手給卞燁安按起了腿,剛動兩下,陡然頓住。
葉初夏突然想起來在現代時候看到的一個病床案例,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突然有一天就吃不下去任何東西,吃什麽吐什麽,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來毛病。
後來有心理醫生告訴他的父母,孩子是因為心理原因,潛意識裏暗示自己不吃東西,得病了就可以不用參加補習班,他的父母意識到問題以後,告訴他補習班取消了,沒過兩天小孩子就病症全消。
或許,現在卞燁安就是這種症狀,隻是不知道他心裏的陰影是什麽。
直至中午,葉初夏一直都在思索這件事情,看著藥箱,突然計上心來。
起身走到卞燁安身邊,對他道:“燁安,伸手我來給你把把脈,看你腦後的淤血有沒有留下什麽影響。”
卞燁安不疑有他,伸出了手腕,葉初夏像模像樣的診了好一會兒,突然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卞燁安一直注意著葉初夏的表情。
葉初夏立刻沒有回答,皺著眉捏了捏卞燁安腿上的骨頭,一通檢查之後眉宇間帶著喜意。
“燁安,我知道你的腿怎麽回事了。”
卞燁安眼睛驟然一亮,期許的看著葉初夏。
“簡單來說,就是你後腦的淤血,壓迫到了神經,才致使你不能走路的,現在淤血散盡,腿上的毛病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
“是嗎?可是現在淤血散了,我的腿還是不能走路。”
葉初夏輕笑,篤定的說道:“不要著急,三天之內,你肯定會好的。”
聞言,卞燁安眼裏帶上了幾分期待。
可等葉初夏出了屋門,卞燁安眼裏的期待漸漸消散,不知在想些什麽。
接下來的兩天,卞燁安按照葉初夏的叮囑,試著站起來,拿個拐杖做支撐,但最後總是不盡人意。
葉初夏心裏也沒有把握,但是眼神堅定,鼓勵卞燁安道:“你可以的。”
一次次的嚐試,但一次次的倒下,雙腿根本無法站立。
連續三天過去,卞燁安的雙腿沒有絲毫的起色。
“姑姑,我……”
“對不起。”葉初夏看著卞燁安道,給了卞燁安希望,卻最終還是讓他失望,這種落差想必十分難受吧。
不料,卞燁安卻道:“姑姑,我想吃你做的藥膳。”
這是葉初夏最為擅長的手藝,不僅味道很香,對人身體極好,可以根據人的身體狀況來調配方子。
“好。”葉初夏微有閃神,但很快反應過來,起身去了廚房。
端著食盤回去的時候,遇到了舒剛與趙文宇兩人,步伐匆匆,似往她居住的院子裏趕。
“趙城主,你們這麽著急,是出什麽事了嗎?”葉初夏喊住兩人,問道。
舒剛道:“走,到你院子裏見了七皇子再說。”
見兩人表情嚴肅,葉初夏加快了步伐,隨著兩人回了院子。
恰好白雲光也在院子裏,已經將卞燁安背了出來,見舒剛趙文宇兩人麵帶急色,於是道:“舒將軍,趙城主,出什麽事了?”
趙文宇道:“大平的鄰邦夏國,已經開始舉兵犯我邊境了!”
聞言,白雲光凝眉看著兩人:“夏國?不是一個小國嗎?怎敢侵犯大平?”
若說武功本領,白雲光自是不說,可是牽扯到國家算計,就明顯不行了。
葉初夏凝神聽著幾人的談話。
“泱泱大國,如今連個邊境蠻夷都敢來欺,實在、實在不能忍!”趙文宇氣憤的道。
葉初夏不禁想起趙文宇說的:國無明君,禍及百姓。
“七皇子,你怎麽看?”舒剛情緒還穩定一些,詢問卞燁安。
卞燁安沉思片刻,道:“朝廷呢?什麽態度?”
如今賢妃當政,葉初夏不禁想起賢妃在後宮淩厲的手段,一言即錯就是斬。
舒剛硬生生從嘴裏逼出了兩個字:“求和!”
咬牙切齒的語氣,透漏出了他的極度不滿,如今一個小國來犯,都且畏首畏尾的好言求和,日後誰還畏懼大平!
怕是此事以後,要不了多久,大平就要被剝削的片甲不留!
卞燁安的態度顯然就淡定多了,看一眼舒剛與趙文宇,道:“那舒將軍和趙城主的意思是?”
兩人相視一眼,趙文宇道:“新官上任,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把火。”
葉初夏在一旁道:“打狗還需要個打狗棍,更何況是一個國呢?關鍵我們的兵力在哪?”
現實的問題拋了出來,幾人一陣沉默。
這時,卞燁安緩緩說道:“兵力不夠,我們可以采取遊擊戰術,隻需要一支百十餘人的精英團隊就夠了。”
聞言,舒剛眼睛一亮,看向了卞燁安。
卞燁安接著說道:“姑姑,一直沒有告訴你,石岩他們就在邊遠城,一人手裏訓練了十個人,加起來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人,再算上他們,一百三十二個人,足以。”
話說的張狂,甚至是自負,卻莫名讓人信服他的話。
葉初夏與白雲光相視一眼,皆有些詫異,兩人都不知道石岩他們就在邊遠城。
“燁安,你的腿……”白雲光看著卞燁安的雙腿,有些擔憂。
趙文宇也看向了葉初夏,道:“初夏連茜兒的毒都能檢查出來,如何治不好這七皇子?”
趙文宇這麽一說,葉初夏想起了趙茜,道:“趙城主,趙小姐的藥材還沒有湊齊?”
聞言,趙文宇眉峰隆起,略顯憂愁:“其他藥材都齊了,僅是這冰山雪蓮還有千年人參,一點線索也沒有。”
葉初夏倒也並不算意外,畢竟這兩藥材都是有價無市,極為稀缺的。
卞燁安閉起眼眸,像是在思索什麽,片刻後道:“趙城主,你還在這邊遠城守著,邊遠百姓不能沒有你,舒將軍,我寫封書信,你去交給石岩,擇日我們便出發去往邊境!”
舒剛一愣,然後拱手道:“是!”
趙文宇有些不樂意,但心知卞燁安說的有道理,邊遠城不能沒有城主,最終還是接受了卞燁安的安排。
“師傅,幫我拿筆墨來。”
話是陳述句,甚至是帶著隱約命令的。
待寫好書信以後,卞燁安交給了舒剛,道:“讓石岩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出發,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舒剛點了點頭,和趙文宇一起下去了。
“師傅,你也去準備準備吧。”卞燁安看著白雲光道。
等人走完以後,葉初夏似笑非笑的看著卞燁安,剛剛那副派頭,做的當真是足。
卞燁安被葉初夏看的有些不自然,腦子裏不自覺的想起了早晨那一幕。
“這是在培養他們的習慣?”葉初夏莫名其妙的說出這句話。
但卞燁安卻聽懂了,點頭道:“這不是姑姑教我的嗎?培養他們下意識的服從模式。”
之前在皇宮的時候,葉初夏便指著宮女太監對他講,太監們骨子裏的奴性,都是被慢慢的訓練出來的。
恰好那時他所看的正是葉初夏所謄寫的心理學,對人的心理活動有了一定的了解,明白了初始時候不斷對人提出一些簡單的要求,慢慢的人會形成一種服從模式。
對於卞燁安的學以致用,葉初夏還是非常欣慰的。
午膳過後,舒剛又來到了葉初夏的院子裏,道:“七皇子,石岩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卞燁安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道:“還要麻煩舒將軍準備輛寬敞點的馬車,我這個身體,不能騎馬。”
“這點我已經想到了,馬車已經備好了。”舒剛回答。
“好,那就晚上出發吧。”
月上梢頭,一輛馬車緩緩從趙府駛了出來,後麵跟著一個騎馬的男人,悄悄出了門。
一路晃晃悠悠順著小路離開了邊遠城,而在他們身後,有兩道影子如影隨形,一路跟隨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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