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威龍下了個決定。

    第二天，找到蘇星羽：“跟我混，我教你怎麽拍照。”

    蘇星羽眨巴眨巴眼睛，嘴裏還叼著編輯部那邊贈過來的早餐：“什麽跟你混，我現在不就是在跟你混嗎？”

    藺威龍氣：“我是說收你為徒！教你怎麽當攝影師！每個攝影助理的夢想不都是有朝一日能當上正式攝影師嗎，可惜大部分人運氣不好，攝影師根本不讓他們偷師，你跟著我算是走了大運了，我可以讓你過兩年就能單打獨鬥，身價百倍！”

    蘇星羽訝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邀請。

    她努力地把嘴裏的早餐咽下去：“謝謝啊。不過不用了，我當個小助理挺好的。”

    這次輪到藺威龍驚異了：“你能有點追求嗎！”

    “就算有追求也不用跟著你學攝影啊。”她小聲嘀咕。不是她自誇，她的攝影水平據論壇上的那幫發燒友說，早就擠進一流行列，這不，蒼洱都邀請她去冰島拍鑽石呢。她要是真有追求，早就去拍鑽石了好麽。

    藺威龍恨鐵不成鋼：“難道你要當一輩子的助理？！”

    蘇星羽的神色有些迷茫，但轉眼就笑開了：“暫時先當著看看吧。”

    她能有什麽辦法，她也很絕望啊，陸時鋒那邊咬死不鬆口，既然他不讓她當攝影師她怎麽敢？還嫌之前被淩辱得不夠慘麽？

    她低頭，又咬了一口早餐，香濃的奶油起司在口腔裏化開，就像一腔濃得化不開的愁腸。

    藺威龍說：“算我服你！”

    “人各有誌。”她輕輕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的苦澀。

    那天之後，藺威龍的情緒都不太好，逮著機會就念叨她不當攝影師太浪費，罵她腦子裏不知道想些什麽。她實在被煩得不行，這天，一起吃工作餐的時候啪地一聲放下了碗筷：“藺威龍！你看我像缺錢的人嗎！”

    藺威龍瞪她：“怎麽不像？不缺錢你來當小助理？”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給我仔細看看，這什麽牌子？啊？！當季新款你認不認得？我缺錢？我缺錢？！我憑什麽要在事業上有追求啊！我憑什麽要當攝影師啊！本姑娘哪天要是不樂意幹了，直接甩甩手走人也餓不死！收起你那套成為攝影師走上人生巔峰的理論，本姑娘就是樂意當個小助理！”

    她氣勢洶洶地咆哮，把藺威龍震呆了。

    他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她半天，難得弱弱地說：“你……你身上的是當季新款沒錯，但國內根本買不到啊，難道不是淘寶爆款？”

    “你才淘寶爆款！”蘇星羽簡直要氣炸。

    藺威龍：“……你不用騙我，很多剛剛踏入時尚界的小姑娘都喜歡穿仿名牌的淘寶爆款的，不丟人。”這個圈子就是一個看臉的圈子，剛剛畢業踏上社會的小女孩哪來的那麽多錢買大牌？她們偏偏要絞盡腦汁把自己收拾得光鮮亮麗，某寶爆款，真真假假，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蘇星羽覺得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有氣無力地說：“要不要我明天給你帶鑽石來，很大很大的彩鑽首飾，你該認得出鑽石真假吧？”

    藺威龍：“這年頭的仿真鑽石也很像的。”

    蘇星羽：“……”

    她不想和他再說什麽了，難得想在人前充一次富婆，卻被鄙視得這樣徹底。

    她欲哭無淚，埋頭默默吃飯。

    藺威龍也學著她的樣子默默扒飯，快吃完時，忽然問：“你真的不差錢？我聽說蘇星琪的家世不錯，你是她姐姐，倒也確實是個白富美。不過既然是個白富美，幹什麽還要來這裏打工啊？學她當模特……算了，你矮。”

    藺威龍又低頭扒飯。

    蘇星羽簡直想抽他，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這次聊完之後，倒也耳根子清淨，他再也不起收她當學徒的事情。

    幻夢的總編把他們叫到辦公室：“威龍啊，你上次給薑臻臻拍的那套時裝照，要重拍。”

    藺威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對：“重拍，為什麽？趙總你質疑我的拍照水平？！”

    “沒沒沒，”趙總編趕緊安撫他，“你拍的當然好，但是這樣的，上次你接的花蝶服飾廣告換掉了蘇星琪，讓蘇星琪很不高興，現在她的男朋友是秦牧，秦牧就找過來，要花大價錢投放一款秦氏的箱包廣告，指定代言人是蘇星琪。”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藺威龍掏掏耳朵。

    一家時尚雜誌，一期又不會隻刊登一個品牌的廣告，蘇星琪上蘇星琪的，薑臻臻上薑臻臻的，互不衝突。

    趙總編苦笑：“麻煩就麻煩在這裏。原本花蝶方麵約的是三個月後的秋冬時裝周封麵照，現在秦氏企業也想要封麵。”封麵照和內頁的意義完全就不一樣了，也許一個品牌、一個模特能登上內頁，卻窮極一生都無法登上封麵。

    薑臻臻這次是走了大運，身為一個新人竟然接拍花蝶服飾的廣告，花蝶服飾的知名度很高，要不然，她也許再過三五年都沒資格上封麵。

    更別提是秋冬時裝周的封麵。

    那就是各大品牌和明星、名模慘烈的戰場。

    藺威龍卻不太在意：“這種事，社裏和他們雙方交涉就好了啊，硬要上封麵的人又不是我，我一個小小的攝影師瞎攙和什麽？”

    趙總編哭喪著臉：“按先來後到是花蝶該拿封麵，可秦家給的錢多啊，現在社裏也很為難。社長和劉總這幾天一直吵個不停呢。”這中間還牽扯到辦公室政治，劉總是雲端集團總部派下來的副總裁，和土生土長的幻夢雜誌社長不對付，明裏暗裏一直較著勁。

    藺威龍早有耳聞，此時嗤笑一聲：“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們兩人一個支持花蝶，一個支持秦牧，所以你才這麽為難。”封麵的具體事務向來是由總編負責，如果兩人同時向趙總編施壓，那確實是壓力山大。

    趙總編一個頭兩個大：“所以我們大家共同協商，最後定了個方案花蝶的廣告照和秦家的廣告照，哪個拍得好就哪個上封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