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說怪物，怕嚇到她，那般醜陋的模樣連他自己都厭棄，怎麽能奢求她毫無芥蒂？隻是……

    那樣的他，還有資格擁有她麽？

    沒有他那樣複雜的心思，蘇星羽隻問：“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怎麽會突然……？”

    陸時鋒輕描淡寫地說：“不知道，也許是在山裏感染了什麽病毒吧。星羽，你放心，等會我就安排司機送我去做徹底的檢查，不管是什麽病毒都不會拖累你和孩子。”他並沒有把和衛陵南做交易的事情說出來，畢竟那個交易是因她而起，他怕她內疚。

    不過，她那麽恨他，也許未必會內疚。

    可是，假若她不內疚，他又該如何承受那個冷冰冰的結果。

    所以，什麽都不告訴她才是最好的。

    她的神色中充滿憂慮：“你去哪家醫院檢查，這個病……是那麽好查的麽？”

    他說：“我有信得過的地方。”

    她靜了一下，倒是想起衛陵南的那座地下基地來：“你要去那個幫我治臉的基地嗎？那邊的科技很先進，也許能查出問題也說不定。不過，你這個病還是要瞞著大家的好，萬一被抓去做實驗該怎麽辦？”她憂慮開了。

    他安慰她：“我不會有事的。”

    不管她再怎麽憂慮，他這種詭異的情況還是必須要好好做檢查的。

    蘇星羽想要陪他一起去，卻被他阻止了。

    他一個人去了衛陵南那座地下基地，地下基地裏依舊有條不紊，廣褒的空間充滿後現代科幻感，冰冷又讓人著迷。

    衛陵南看到他，倒並不驚訝，其實自從昨夜他被大雨激發了體內的異變因子後，衛陵南就一直在暗處觀察他。該驚訝的昨夜早就驚訝完了，比如，他能在異獸化的一瞬間憑借人類的意誌力深深拉回理智，在對鮮血和殺戮的渴望麵前，忍住對心愛的女人不下shā shǒu……

    這，就是人性麽？

    衛陵南饒有興趣，看著他說：“人類是個比我想象中更強大的種族。”

    陸時鋒敏銳地抓住他話裏的語病：“你不是人類？”如果放在一天之前，他絕不會有這樣的懷疑，可是這一天一夜來發生的事情太天方夜譚，已經不能用人類現有的知識來解釋。陸時鋒在來的路上已經設想過無數的可能，哪怕是最輕微的一種可能，也匪思所思。

    衛陵南的臉上又露出那種miàn jù般的微笑：“我是不是人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為人類的強悍衷心感到高興。能找到適合承載斯卡塔納生命體的種族並不容易，之前的那些小白鼠、大猩猩，老虎獅子什麽的，都受不住這樣的基因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果然，人類才是地球上的萬物之靈啊。”

    陸時鋒皺皺眉，單刀直入問：“你是個瘋狂的科學家？又或者，外星人？”

    衛陵南miàn jù般的笑意不減：“我說過了，這不重要。”

    眼看著在這男人的嘴裏問不出什麽話來，陸時鋒先挑重點的說：“你差點害死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須告訴我，我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異獸化的事是在昨天就已經結束了嗎？我的身體是不是已經徹底戰勝了那些基因，從此都不會再發作了？”

    “戰勝？”衛陵南好像聽到什麽最好笑的事情一樣，嗤笑出聲，“沒有任何一個種族可以戰勝斯卡塔納，一個也沒有。渺小的人類，你戰勝的隻是斯卡塔納型一個被分解得不能再分解的極端微小的因子，它甚至不是完整的。而且你並沒有完全消滅它，它隻是潛伏起來，你最好祈禱它這輩子都別發作，因為斯卡塔納因子很聰明，學習能力很強，它下次再發作的時候必定是吸取了這次發作的教訓，會變得比現在恐怖十倍、百倍。”

    陸時鋒冷冷地看著衛陵南，如果眼刀可以shā rén，此時衛陵南恐怕已經死上了幾百回。

    可衛陵南根本不怕：“別想著怎麽報複我，陸大少爺，以你的力量，甚至世界上那些軍事組織的力量，都做不到。”

    陸時鋒說：“不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座地下基地的規模，就明白它的恐怖也許遠在我想象之上。但是衛陵南，也許我不能覆滅你，不過讓你人仰馬翻元氣大傷也未必就真做不到了，這種事對你很麻煩吧。”

    衛陵南看著他，臉上終於收起了那種miàn jù般的笑：“我很討厭被人威脅。”

    “真巧，我也不喜歡。”陸時鋒寸步不讓，“在實驗藥劑的事上，你給我下了那麽大的一個套，害得我九死一生，我來索取一點補償總不為過吧。”

    “你要什麽？”衛陵南問。

    權衡之下，他也不想惹上鋒刃陸家這個dà má煩，他躲在這座基地裏是為了做生物醫療研究的，不是為了與人為敵的，能用最簡單方法解決的事就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他沒心思在藥劑研究之外的領域浪費太多時間。

    陸時鋒說：“我要你手上掌握的光學傳導技術——就是昨夜暴風雨裏，你在通訊中斷的情況下把影像投在任意一塊玻璃上的那種技術。”

    衛陵南微微眯了眯眼睛，對他這個要求感到有些意外。

    “我以為你會要求我治好你兒子的自閉症。”衛陵南說。

    “我不會讓你再在我家人身上做實驗了。”以前陸時鋒來請衛陵南救治蘇星羽，是不明白衛陵南這個人的恐怖之處，可是，在真真切切的經曆了雨夜的那一場驚魂異變後，他根本就不敢把自己家人的健康交到這個變態手中。他隻能為鋒刃集團謀求別的利益，比如，那一看就領先世界不知多少的光學傳感技術，也許能讓陸家在光學領域實現新的飛躍。

    他是陸家的太子爺，要為陸家考慮。

    “是麽，那真遺憾。”衛陵南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嘴唇，他對研究自閉症中的天才兒童的大腦其實也很有興趣的。

    “那個技術你拿不走，”衛陵南倒也不避諱告訴他，“你就當我有超能力好了。對了，其實你也可以擁有超能力的，隻要你把潛伏在你體內的斯卡塔納因子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