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李秀菊急走兩步上前，笑嗬嗬介紹道：“聰娃，他們是你們舅舅。”

    眾人站定，李秀菊指著年齡稍大的男子道：“這是大舅。”指著年輕的道：“這是小舅。”

    三兄妹向兩男子行禮齊聲道：“大舅舅好，小舅舅好。”

    兩男子滿眼熱切，點頭激動道：“好好好。”

    大舅舅拉著智聰的手道：“聰娃都這麽大了，你那時才那麽一點丁。”大舅舅兩手比劃著。

    由於路途遠，李氏和娘家人基本沒往來，在李氏生了智聰，大哥和爹娘來探望過一次再沒來過。

    楊家殷實，李家貧窮，兩家相差懸殊，在兩親家說話時，崔氏優越感超然，話裏話外提醒他們窮親戚甭想來打秋風。

    李父是個有骨氣的，也不想李氏難做人，看到李氏生活好就放心，再不讓兒子們來打擾李氏的生活。

    而李氏婚後一個接一個生，還哪有時間回娘家探望雙親。

    子茹打量著大舅舅李建國，個高黑瘦、方臉濃眉大眼，身穿深褐色衣褲，肩膀、手肘，膝蓋處都補著補丁。

    小舅舅李建安，二十五六歲，好陽光的一個大男孩，愛笑，外貌比大舅舅英俊，穿著青色補丁衣褲。

    智鳴轉著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來回打量著兩個舅舅。

    小舅舅看得有趣，彎腰與他平視，捏了捏他胖胖的蘋果臉：“小子，你叫啥？”

    “我叫楊智鳴。”智鳴脆聲道。又盯著小舅舅好一會：“咱娘長得真像你？”

    大家寒暄說著說著，村裏人陸續至此匯合。由於路途遠，他們昨天已到了鎮，今早集市將帶來的貨物賣給專收貨的小販，他們就得往回趕。

    又等了會，一起出來的六個漢子全部到齊。大舅舅又與眾人介紹一番。六漢子都知道李氏嫁了富貴人家，看到姐弟幾人的打扮，更深信李氏嫁了大富之家。

    大家也不耽誤時間，邊走邊說著話。由於山路狹窄陡峭，馬車不能進入，隻能徒步前進，漢子們幫忙背行理。馬車寄放在相熟人家的家裏。

    走著走著，子茹暗暗砸舌，路也太崎嶇陡峭了，有些地方甚至要攀爬。幸好聽李氏勸告，子茹才沒多備禮物。

    行走了一段路，子茹和智鳴由兩舅舅背著走。智聰堅持自己走。眾漢子嗤之以鼻：富貴人家嬌生慣養的少爺咋能吃得苦，不出一會保證得累得趴地上。

    眾漢都等著看笑話，可聰大少爺硬氣得很，雖然是前拉後推地走，他還是咬著牙根堅持到達中午休息的山洞。

    眾漢不由刮目相看。

    正午，他們一行人到達了一處山洞，山洞不大，隻容得下十來人。裏麵堆有柴，有簡易的爐灶、碗快和供人躺坐的木板，顯然這裏是村人的落腳點。

    漢子們雖累，休息了會就緩解過來。子茹和智鳴一路被人背著來，一下地就活蹦亂跳。可憐智聰和李秀菊，兩人累得癱坐在木板上，張著嘴喘氣。子茹和智聰忙過去幫他們捶腿。

    大舅舅休息了會，忙著到不遠處的山泉打來水，又將水燒開。不用子茹指示，楊大柱已識趣的從包裹拿出點心和肉幹分派給眾漢，眾漢哪吃過這些精貴東西，忙擺手，說吃饃就行。

    兩舅舅叫他們拿著，說辛苦他們背行理雲雲，眾漢推遲一番才接過，接過也是隻嚐一小口，就用布巾包好放到懷裏，憨厚地說帶回去給娃嚐嚐鮮，自己又啃起饃來。

    子茹也見怪不怪了，也隨他們去。

    簡單的填飽肚子，休息了會又得上路。在蜿蜒的山路走走停停，到了傍晚終於到達坑灣村。

    小舅舅在小山包上將子茹放下，指道：“看，那就是咱村。”

    村莊籠罩在晚霞裏，炊煙嫋嫋，顯得村莊寧靜又溫馨。

    “爹”一脆亮童聲從不遠處傳來。

    “哎”一漢子歡悅地大聲回應。

    “爹”

    “爹”

    “哎”

    爹和哎的聲音此起彼伏。幸福就是這麽簡單。

    還沒到村頭，十多個小子女娃奔跑著來接他們的爹，幾條土狗“汪汪汪”率先跑在前頭，整個村莊熱鬧起來。

    趴在大舅舅背上睡著的智鳴被吵鬧聲吵醒，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人還沒睡醒，努力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一大堆娃們。

    娃們也好奇地盯著他們看，村裏一年到頭甚少見到外人。

    一個紮著牛角辮五六歲的男娃跑到李建國跟前站定，指著智鳴道：“爹，這是誰？”

    “這是二姑姑家的表哥表姐，快回去跟爺和奶說。”李建國道。

    “哎。”男娃應了聲飛奔前去。

    “秀菊姐，這個是大銅哥家的蛋娃。”李建安指著一個鼻涕流到嘴唇邊又出力索回鼻子的六七歲男娃對李秀菊道。又對蛋娃道：“蛋娃，這是你三姑姑，快回去跟你奶說，三姑姑家來了。”

    蛋娃好奇地看了李秀菊好幾眼，“哎”一聲跑走。

    “嗚嗚嗚我的兒啊！可想死娘親呢！”

    一悲痛哭著的老婦人由兩個女子扶著跌撞著走過來。後麵緊跟著兩男子扶著一個老漢，老漢也是淚流滿臉，還跟著很多鄰裏。

    李建安奔過去扶著老婦，道：“娘親，回家再說，外甥們這一路可受苦了。”

    子茹和智聰也奔了過去，叫道：“姥姥”

    “哎哎，嗚嗚”老婦又笑又哭。

    “嗚嗚”又一婦人被人扶著跌撞而來。

    “娘親”李秀菊撲向婦人。兩人抱頭痛哭。

    這邊一哭，又惹得子茹姥姥痛哭。跟來的婦人都動容抹著淚。

    李建安看看滿臉疲憊的外甥很是心痛，這婦人哭，哭到何時？於是上前勸道：“嬸子，秀菊姐這一路可受罪了，腳都起水泡哩”

    夕陽無限好，兩群人簇擁著李姥姥們各自回家。漢子們將東西放下也告辭離開，大舅舅和小舅舅將他們送到院子外，並囑咐他們後天要多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