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四萬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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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章:四萬年後

    千雪心智天真,等她開始琢磨自己的身世和肴光為什麽要與自己斷絕幹係殺自己時,已經是四萬年後。

    此時她已四萬四千歲,樣貌並無變化,心智是成熟了不少。

    是時去找肴光討個說法了。

    恰逢趕上天宮的蟠桃會,各路神仙都去了不少,千雪一路騰雲駕霧很是順利,守門小將都不予阻攔。

    這天火狐一族也受邀去了,絡桑眼尖遠遠地就看見了她:“千雪,你可知我去了千行多少次,每次未見你身影以為你凶多吉少了。”

    她隱了仙跡,當然找不到了。

    此地人多眼雜,若是要打聽也不知從何打聽起,幹脆攜了絡桑到冷清的瑤池邊上去:“此番我上來,是要找師……肴光的,你可知他下落?”

    絡桑還是老樣子,火紅的袖子揮得幹淨利落:“他呀,早就受罰下界了。”

    受罰?

    仔細一追問才得知,原來肴光是犯了個錯,他是司命星君理應好好掌管那司命的簿子,上麵寫盡凡人命數,四萬四千年前掌樂司神下凡曆生世的劫,是時時間到了卻遲遲不見掌樂司神歸位,天君叫人一查,原來是那天書出了問題。

    有仙翁說看見掌樂司神魂魄過了瀛水,又投胎轉世去了,隻是他那法器無音琴杳無音訊。

    說到此處,絡桑恍然大悟:“千雪,如此說來那南璃是掌樂司神的轉世啊,那他這無音琴……可千萬莫讓人知道是在你這兒才是!”

    這樣說來該是自己當初不聽教誨私自下山闖了禍害了他,一時又悔又恨,忙追著問:“後來呢?”

    “後來我也不知為何,聽聞他抱著簿子和筆毅然決然地跳了往生井,凡間無人司命,天界也無從查起,後來天君勃然大怒封了他那渙星殿,並罰他受盡萬世輪回之苦方得神歸正位,說是這樣說,現如今誰也不知他下落。”

    兩人在池邊擺談了許久,路過的仙翁聽了幾句去,也按捺不住加入進來:“聽聞肴光是在凡間與凡人成了親,怕天君怪罪於是經常私自下界,後來誤了掌樂司神歸位,又擔心東窗事發,才攜了簿子和筆跳往生井去了。”

    白胡子老頭看起來少說也有十幾萬歲了,說起八卦來眼珠子瞪得忽圓忽圓的,一時如開了閘的洪水:“嘖嘖嘖,可憐了那一片癡心的鳳傾啊,非不信肴光是這樣的人,隨後也下界去了,說是一定要問問清楚。”

    關於肴光這件事,各路神仙說法各異,千雪打探了一圈,對這件事了解地**不離十。正準備走,那白胡子仙翁省起什麽似的,喚了她一聲藍衣。

    怎麽又是藍衣?千雪疑惑,先前絡桑喚自己為藍衣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一個仙翁也管自己叫藍衣。

    她正要問藍衣是誰。絡桑卻搶先一步,道:“沒想到南極仙翁也知道藍衣這個小仙娥,不過她早就灰飛煙滅了,藍衣是個小仙,不足掛齒,她隻是和那藍衣小仙長得像罷了。”

    老頭斜睨了眼千雪,是覺著她僅有些形似而已。雖然當年藍衣隻是個不知名的小仙,但偶爾見過兩次,還是有些印象,沒想到卻灰飛煙滅了。於是捋了捋胡子悠悠然去和其他神仙打招呼了。

    這邊絡桑好不容易見了千雪,豈能輕而易舉地放她走?千雪走得輕快,過往的仙娥無不紛紛讓道行禮,並不是千雪受人敬重,而是她身後緊緊跟著個上神。

    “藍衣是誰?”怎麽都管自己叫藍衣。

    絡桑一默,思索一陣後,嬉皮笑臉地答:“不是給你說了嗎,隻是和你長得有些像的一個不知名仙娥罷了,她早就灰飛煙滅了,你不用好奇。”

    既然絡桑這樣說了,千雪也不想再過問不想幹的事。一心隻想早點回到千行,清淨清淨。眼看就快到了南天門,絡桑卻毫無分道揚鑣之意,千雪無可奈何道:“絡桑上神可還有事?”

    滄海桑田幾萬年,看他秉性沉澱了不少,但言行舉止與當初無二。隻是背著默不作聲地隨著她走。

    千雪一路無奈,此番上來找肴光落了空心裏諸多惆悵。

    多年未見,她甚至在心裏把相見時的場景練了又練。首先一定要沉著冷靜地問他自己是否犯了錯?再者要問他要為何對自己痛下殺。問的時候表情要如何如何,她都仔仔細細地一一對過。

    隻是命運這個東西實在調皮,偏愛叫人掃興。

    不時熱鬧少了,思忖間,原來早已出了南天門。見千雪並不理會自己,洛桑一個快步上去橫在她麵前:“肴光那人心狠辣倒還有什麽讓你記掛的?”回想刀光劍影的那一幕,火紅的瞳仁裏依然餘怒未消。

    她立在雲端,低垂的眼睫定定地,許久,才微微顫了顫,道:“我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他。”

    記得當時肴光說來生來世不複相見,可見相見也必定相殺。

    洛桑一時心急,脫口而出:“他要殺你,你倒好,主動送上門去。”話一出口,轉念想到此番肴光下落不明,繼而鬆了口氣:“就算他未必殺你,你也未必找得到他。”

    明明不關乎自己的事,絡桑卻比千雪還急。如此熱心腸,該是去做牽線搭橋的事才是,偏偏屢次撞上自己,千雪無奈歎了口氣,兀自騰了朵雲回千行山。

    滄海桑田幾萬年,千行山早已不像當初那樣冷清,庭院深深之外開了漫山遍野的花,因都是梨花,僅僅是微微的風,漫天的花瓣都飛舞如雪花般。

    千雪剛一落腳,庭院裏的人便走出來說要給人客人看茶。

    絡桑一邊感歎千行山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邊自來熟地在山上轉悠,全然沒注意到素來冷清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多了看茶的小仙童,也全然沒發覺花花草草間多了許多小動物。

    等到絡桑詫異完後,千雪早已不緊不慢地倚在亭子底下喂起了魚。小仙童將茶放在青石案子上便退去繼續打掃庭院去了。

    細長的指尖不緊不慢地將一些穀物扔進池,一邊懶懶道:“你若是無事可做,應該回你日照與你們的狐狸玩耍才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聽出這是道逐客令,可畢竟他絡桑不是人而是整個四海八荒屈指可數的上神。頓時有些不快:“就算你這千行冷清,但也不能如此待客吧?好歹好友一場。”

    好友一場?千雪嗤之以鼻,不提還好,一提她簡直想打得他原形畢露:“好友一場是吧?”她咬牙切齒地收起腿站到他麵前,一下一高地望著他,冷豔清澈的眸子裏騰起一股怒氣:“當初是誰亂用極陽之氣使我仙氣逆流差點魂飛魄散的?是誰擅自闖我千行山帶我下界耽誤了掌樂司神的歸位的?是誰——”

    是誰害得她在此孤零零等了滄海桑田四萬年卻始終沒有等得肴光回來的?不過後麵這一句她卻沒有說出來,記得當時肴光是要殺自己的,剛好又被麵前一副玩心不死的絡桑給救了。

    說起來是恨是感激她也說不清楚,更多的還是被氣到快要走火入魔卻又無可奈何吧。

    絡桑撩了撩散在鬢間的幾縷火紅的發絲,無比無辜地眨了眨眼,溫柔道:“我這不是把你當做朋友嘛,再說了,我那時候可不是年少無知嘛。”

    嗬,千雪冷眸一瞥,隨即喝了聲送客。

    小仙童便應聲而來對絡桑做了個請的動作。見麵前俊逸的男子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小仙童又隻得牽起廣袖做了個請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