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上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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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章:上九重天

    絡桑走過長廊,路過處隱秘的花樹,便抬袖一揮,芝麻大小的蚊子被抖到地上轉了一轉,化成個眉目如畫的亭亭女子。[【^d9cn.net$】

    漆黑夜空中,一輪如玉盤的月亮滑下樹梢。

    絡桑單手背至身後,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看好戲可是看夠了?”

    千雪尷尬一笑,順手拉了個花枝折在手裏,無心地答:“我本來是想去看看她罷了,結果落心殿的婢女太不講理,非不讓我進。”

    青石路上的樹影隱隱綽綽。

    絡桑蹙眉,頗為不悅:“你這樣做未免欺她太甚。”

    見他認真,千雪停了手裏折花的動作,抬眼望他:“我欺人太甚?”漆黑的眼裏冷靜如斯:“我不過是偷聽你們之間的談話,你便覺得我欺人太甚。可是你曾想過,傾心心狠手辣,不僅殺了梨憂,還害得無憂半死不活,你以為她當真是你看到的那樣柔弱善良可憐?”

    手中碧綠樹枝被啪地一聲折斷。

    “我不知。”絡桑似是不敢看她那質問的眼神,關於傾心之事她確實與自己說過太多。誠然他不是不信她,隻是於他來說,他委實對傾心不住。“梨憂與無憂之事我會給你個水落石出,我委實對心兒不住。”

    “怕是你心裏仍有她吧?”未容他回答,又接著喃喃道:“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還是我肚量太小,竟容不得你身邊有其他女子。”

    手中殘枝落入滿地斑駁之中。

    千雪轉身欲走,手臂上突來的力道將她往後拽入一片柔軟之中。

    “無憂是你的孩子,亦同樣是我的孩子,他那樣我又何嚐不心痛?”熟悉的味道箍得她動彈不得,耳邊傳來呼氣如蘭的聲音:“可是很多事並不是你想得這樣簡單,即便心兒當真如你所說,我也不可能奈她何,如今日照與西海戰事一觸即發,若再與東海兩相廝殺,現今這個形式任東海西海無論哪一家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我身為日照儲君,不得不替日照數不盡數的子民考慮。”

    千雪被耳邊溫熱呼得一陣悸動,吞氣將心中那股蠢蠢欲動壓了下去,沉著聲音道:“依你這樣說,豈不是日照以後都要被東海牽著鼻子走?”

    身子被箍得更緊:“師出須得有名,日照雖不屬於天族,但在天君麵前還是說得上話的,於公於私於表於裏,我都不能對心兒太差。”

    誠然他是她的好夫君,亦是日照的好儲君。她與江山子民,他必須兩頭兼顧。

    雙雙一時無話。

    千雪沉默良久,才淡淡道:“你變了。”

    “是啊,以前我若想做什麽,任誰也攔不住我,可是現在我是一國儲君,是你的夫君。有你之後,我忽然知了什麽叫做害怕,我怕你有天離我而去,我怕我護不住日照,護不住你。”

    “夫君……”千雪聽得心裏為之一動,轉過身來貼上他軟如花瓣的唇。

    他早已將心給她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一直是她不明白,是她看不穿。

    夜涼如水。

    夜美如畫。

    翌日一早,絡桑隻身去了九重天。

    九霄殿肅穆如往,金碧輝煌的空曠大殿滿是騰騰的仙氣。許多金身尊者層疊而坐,在殿旁疊成兩堵高牆。

    “不必說了,朕已知曉你來是為何。”天君撫著下頷,金燦燦的冕旒之下是一切了然於胸的神情。

    絡桑在殿下立得筆直,單手抬在身前,麵無表情道:“既然如此,天君有何見解?”

    下頷上的手轉眼移至額上:“這個……”冕旒一晃,天君轉頭看向身旁雍容華貴的天後,似有些為難:“不知天後有何見解?”

    天後嗔怪地瞥了金燦燦的冕旒一眼,爾後居高臨下地俯視殿內之人,咳了一咳,正色道:“依本宮看,絡小九之死,並無看到是剪籍所為,僅僅為了一個不真實的揣測,便貿然發兵,豈不是太荒唐?”

    絡桑手握成拳,靜靜聽天後說完。暗紅的眸子卻無絲毫波瀾:“那依天後之見,此事該如何了?”

    天後驚訝於他的冷靜,不知他心中所想。偏轉過頭與天君相視片刻後,又偏轉回頭,身子仍然坐得筆直,語氣卻軟了三分:“依本宮之見,不如此事就這麽算了?”

    絡桑一笑:“若是此事能這樣輕易算了,我便不來了。”雖是在笑,卻笑得人發寒。

    天君牽著玄色的廣袖,笑得發幹:“可是我聽說,剪籍有心讓兩家重歸於好,結果絡小九橫死,你便將此事算在剪籍頭上,是否如此?”

    “是。”絡桑答得幹脆:“但此事並不是我道聽途說,而是此事確是剪籍所為。”

    天君垂下手放在金燦燦的龍頭扶手上,若有所思:“你可有證據證明是剪籍所為?”

    絡桑搖頭。

    天後趁勢接著道:“既然並無證據,僅憑揣測豈能動兵,西海乃四海之一,日照乃東山之首,本宮若不攔著,西海豈不生靈塗炭?”

    絡桑有些不耐,卻不得忍著,冷道:“西海與日照的恩怨起於白澤,早前白澤與剪曈之事鬧上天宮,剪曈尋死覓活,後來白澤立下誓言,剪曈才就此作罷。後來白澤改過自新,與我侄女絡小九成了眷屬,剪曈對此不依不饒,隔三差五便去昆侖東鬧上一鬧,不知天君天後可知曉此事?”

    殿上高坐之人雙雙默了。

    絡桑接著道:“後來小九有了身孕,剪曈竟偷上昆侖東活生生害小九失了腹中骨肉,我日照雖動了兵,卻也沒奈剪曈何,加之當時西海確有悔過之心,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後來本以為此事便這樣了了,誰知有天小九與白澤卻逃來我日照,說剪籍要殺他們,接著剪籍帶兵壓境,我才知剪曈死了,試問——”

    絡桑眼神一沉,仰頭盯著殿堂之上,喝道:“那時剪曈之死分明不是小九所為,剪籍卻不顧一切地來犯我日照,且二話不說拘了我日照的太子妃,揚言若三日之內不交出小九,剪籍便要殺了我日照太子妃,試問那時司戰何在?”

    “這……”

    “這……”

    天君天後麵麵相覷。

    冕旒不斷搖晃,天君不斷撫著額間:“竟有這種事?”這事他自然聽過一二,因著是兩家的家事,殊不知這世上最難斷的便是家事,故而那時他也隻是聽聽罷了。

    絡桑立得筆直,巋然不動:“既然那時天君不曾插手,此時亦不應該插手。”

    天君冷汗涔涔,不停撫著額間。誠然萬年前傾廣犯了如此大錯,他才賜了傾廣一個死。如今日照與西海兩家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本宮覺得你說的有理。”天後有些坐不住,徐徐邁下燦燦的台階:“如此說來,剪籍自然過分了些,可是——”天後拖著層疊的衣邊兒,頓住步子,威嚴道:“絡小九之死並不能說明是剪籍所為,或許西海確有藐視日照,但罪不可誅。”

    “如此一說,天後是定要護著西海了?”

    “本宮不是定要護著誰,天下乃是天族的天下,子民乃是天族的子民,任損了誰都不是本宮想看到的。”

    絡桑斂著眼神:“天後似乎有些誤會。”

    “哦?”天後轉頭,目光逼人。

    絡桑卻不為所動,仍舊冷道:“我來此是要問天君天後是何意思,既然天君天後做不出決定,倒不如依我之見。”

    聽到此,天君鬆了口氣:“那依你之見如何?”

    絡桑目視前方,麵無表情:“讓司戰撤兵。”

    萬沒料到絡桑如此決斷。天後轉頭斜了殿堂上高坐之人,爾後轉過頭來:“不可!”金線交縷的廣袖一揮,斷然道:“本宮承認此事是西海理虧,但真相未明,這樣做豈不是太傷害無辜?剪籍與本宮雖同出一族,但是若是此事果真是他罪大惡極,本宮定還你一個公道,今日本宮有一個不請之請。”

    絡桑拋出個疑問的眼神,並不說話。

    天後下巴一揚,正色道:“本宮認為可將此事一分為二,一是西海冒犯了日照。二是絡小九之死。你以為如何?”

    絡桑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好點頭允應允。

    天後接著道:“絡小九之事暫且放一放,本宮日後會還你個水落石出。西海冒犯日照之事,暫且交由本宮,三日之內,本宮定給日照一個答複。”

    “這……”絡桑有些遲疑。

    “本宮一向賞罰分明,曾幾何時,東海傾廣亦被賜了個死。對於西海本宮亦同樣不會手軟。隻是如今凡間大亂,日照若與西海一亂,屆時東海與北海又豈會袖手旁觀?東山的其他仙山又豈會袖手旁觀?若久戰不停,於神界來說何嚐不是場風波,若那些妖趁機亂上我九重天,到時便不止是戰亂那樣簡單了。”

    天後字字句句,雖有些危言聳聽,卻不無道理。如今這關頭,絡桑隻好應了:“好,三日便三日。若三日之內無滿意的答複,還望天後不要怪我未給天族麵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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