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綿裏藏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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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綿裏藏針
“小五,天君天後怎麽說,有沒有叫司戰退兵?”承澤殿的後花園中,絡銀河好奇地問絡桑。[【^d9cn.net$】
花團錦簇中有彩蝶不斷飛舞。
絡桑負手立於八角亭子之下,有婢女添了幾盞茶,委身退至一旁。絡棣若有所思地盯著身旁的背影。
良久,絡桑轉身搖了搖頭:“天後說小九之事暫且放一放,西海冒犯東海之事她三天給日照一個交待。”
絡桑抬手撫頷,仍舊一言不發。
“小五我覺得這事不能僅憑天後一言之詞。”絡銀河拍桌而起:“剪籍那老兒好似知道我們下一步會做什麽一樣,滅西海宜早不宜遲,若三天之後天後給不出說法,屆時西海早已問南海北海借了兵。”氣勢驚得身後的嫩黃婢女肩膀縮了一縮。
絡棣不緊不慢道:“此事竟然天君天後插手,便讓他們三天吧。”
“我亦是有此打算。”絡桑袖子一揮,屈身落至絡銀河對麵的石凳上,盯著絡棣道:“到時天後當真給不出像樣的結局,再興兵也不遲,西海即便有南海北海插手,但日照有東海與東山之中上不少的仙山。”
絡銀河橫出手指:“小五你可要想清楚啊!”
絡桑點了點頭。
“反正不管如何,小五你咽得下這口氣我咽不下,小五你信不信,這事到以後便不了了之了?”絡銀河仍氣不過。
“不過也才三日時間罷了。”絡棣無奈。
正說著,如火如荼的花枝間人影綽綽,有聲音緩緩由遠至近。絡銀河還想說點什麽,瞥見來人正是千雪和書兒,忽而默了。
“怎麽我一來便不說了?”千雪甚好奇。
絡銀河眼神閃爍地瞥過書兒,落至遠處一棵如傘的綠樹上,不屑道:“興兵打仗乃是咱們男子的事,哪有說給女子聽的道理?”
絡棣無奈歎了聲,拂袖離去。
書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誠然他說的不過是凡人的那一套,千雪擔心若不順著說,他又會東拉西扯說一大堆。隻好無奈道:“二哥說的有理。”隨即給書兒使了使眼色。
書兒手指一舉,恍然大悟道:“二殿下,那個我……我……”
絡銀河眼皮一彈:“你什麽?”
書兒咳了咳:“小婢身為一介凡人,對修道之事尤為好奇,所以想向二殿下請教一下如何修道。”
此言一出,千雪和絡桑麵麵相覷。
“這個嘛……”絡銀河居高臨下地掃了書兒一眼,揚著下巴道:“這個算你找對人了,不過本殿下看你資質不錯,勉強可以收為徒弟。”
說著雙手一背,大搖大擺地走了。
“可是我沒有說要拜你為師啊?”書兒忙跟上去。
“你這話裏的意思不就是要拜我為師嗎?”
秋日的陽光有些清冽,灑在層林盡染的後花園中。蕭瑟的秋風一起,一紅如染的樹葉紛紛自顫抖的枝幹上落下來
“夫君上九重天,結果如何?”千雪行至他身邊,見他衣襟有些皺褶,伸手替他捋平。微一抬首,覷見他喉結上下動了動:“雪兒認為西海該不該滅?”
衣襟上的纖纖玉手被溫熱握住。
一旁的婢女似是很明白什麽能看什麽不能看,當即埋首,連眼也再抬一下。
千雪笑著轉過頭來,抵著他下巴道:“東南西北四海分別掌著一方雲雨,若西海被滅,凡間一定民不聊生。”
絡桑攬她入懷,淡淡道:“天族血脈甚廣,沒了剪籍,西海仍舊有水君。”
眉目如畫的臉龐順勢埋進白皙的頸脖間:“那我便不知了,其實經了這麽多,最怕的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原來夫君在這兒。”傾心的聲音遠遠傳來。
“見過心娘娘。”紅木柱旁的婢女福了福身。
淺的身影分花拂柳而來,徐徐上了台階。
絡桑咳了咳,鬆了箍在黛色肩膀上的雙手。
千雪端起雙手,轉過身來。
“見過姐姐。”傾心福了福身,眼神毫不避諱。
“心兒,你怎麽來了?”絡桑雙手一背,立得筆直。
“怎麽?”傾心薄唇一彎,脈脈看向絡桑,軟道:“隻許姐姐來,不許心兒來?”
絡桑一笑,無奈道:“我不是這意思。”
“心兒隻是關心夫君此去九重天如何了?”誠然她已冒著偌大的風險在那司命的天書上寫了幾筆,若那天書果真如此靈驗,天君應依天書所寫,召千雪上九重天。
絡桑搖了搖頭:“三日之後才知結果。”
“那……天君可有提及姐姐?”傾心瞟向絡桑身旁黛色衣裳的女子。
千雪一怔:“我?”
“沒有。”絡桑仍舊搖頭,不知她話裏意思。
怎麽可能……按理說凡人的天命便是這樣寫上去的。寫上去並未實現的原因莫非是……神仙本就在輪回之外,所以寫不了凡人天命?可是為什麽當她把千雪的天命寫在書上時,字卻接二連三地消失?
“你說這話是何意思?”千雪打斷她神思。
傾心回神,慌張一笑:“天君一直未見過姐姐麵目,心兒覺得天君或許會召見姐姐上九重天。”
“天君為何應召我上九重天?”
傾心自知答得並不妥帖,重新找出個理由來:“我是說,此事乃日照大事,我以為天君當召夫君和姐姐一同上九重天商議。”
她這樣一解釋,千雪越發聽得迷糊。
絡桑搖頭,淡道:“此事勿用心兒操心,我自有決斷,日照與西海糾葛甚久,這恩怨總要用個法子了結。”
秋風吹得亭子內外落葉紛飛。
傾心忽而斂住笑,神色奇怪道:“若西海與東海交戰,勢必是一場硬戰,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一個是我二叔,一個呢又是我的夫君。”傾心雙手一攤,做出甚為難的樣子來:“屆時東海固然不能袖手旁觀,可是到底該幫誰呢?”
絡桑一怔,萬沒料到傾心有此一言。仔細聽她這話裏的意思,似是在說東海到底幫誰全在她手,此戰誰勝誰負亦在她手。
看著傾心如汪秋水的細目,絡桑回神搖了搖頭,暗說‘一定是我多慮了,心兒怎會是這樣心機深重的女子。'接著釋懷一笑,道:“心兒認為此戰結果當如何?”
傾心雙手交握於胸前,徐徐繞過身前的圓桌,行至絡桑身旁,抬眼望著遠處的姹嫣紅道:“神仙雖比過凡人,但有些時候卻是一樣的。東海乃四海之首,西海、北海、南海唇齒相依,論實力,日照乃東山之首,若東海不予插手,東山之中的其他仙山或許會助日照一臂之力,而北海與南海見勢,不敢貿然插手,屆時東海幫西海,北海與南海定會插手,這便是一場惡戰,若東海幫日照,則剪籍必死無疑。”
聽她冷靜地說完,絡桑心忽而一沉,驚愕於她理智如斯。他想過不少結局,卻沒料到這樣的情境。本以為這樣與她成了親,退一萬步來說,於日照也如虎添翼,沒成想卻被傾心掌了全局。
“妹妹意思可是日照與西海全然掌握在妹妹手中?”千雪望著失神的絡桑。
你現在可曾看見她的真麵目了?
你現在可相信傾心並非你所想的那樣善良柔弱無助了?
絡桑終於回過神來。
傾心惶然一笑:“姐姐嚴重了。”眼神輕飄飄一掃,爾後停在絡桑眼中:“勝敗乃在夫君手中。”
絡桑知她話裏的意思,卻不願相信自己心中所想,便似懂非懂道:“不知心兒此言是何意思?”
傾心偏頭靠近絡桑肩膀,輕聲道:“夫君今晚來落心殿便可。”
她不信,不信當真得不到絡桑的心。
她不信她當真會輸給千雪。
絡桑身子一僵,心中疑惑,卻久久未說出隻言半句。
見千雪呆在原地,傾心輕蔑一笑,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地道:“夫君,心兒今晚在落心殿等你。”
絡桑啊絡桑,你當真以為我傾心如此好欺?
你當真以為娶了我便娶了我?
你想護住她,我成全你。可你卻還想護住日照,從來美人與江山不可兼得,你想護住日照必然須得做出取舍。若早已決定發兵,當初又何必非要娶了我。
怪隻怪你太貪。
“沒想到,凡間一亂,神界亦同樣不安穩。”菡怡殿內,千雪倚躺在巨大的蚌殼之中。翹起蚌蓋之中鑲的夜明珠將千雪的臉龐映得如墨如畫。
彼時夜已深,殿內宮燈已滅,書兒早已回房歇息去了。
纖纖玉手緩緩摸著光滑的蚌殼內,那日傾心殺他的畫麵仍曆曆在目。那是怎樣的眼神,僅僅一眼,便讓人覺得哀傷到骨子裏。
“你為什麽這樣傻?”千雪喃喃:“你明知她心裏並無半點你的地位,你為什麽還要如此替她賣命?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與你相比,我才是不懂何為愛……”
夜空漆黑如墨。
落心殿內的寢房卻燈火通明。
隻見一身著淺華服的女子立於百寶箱前,一手執天書,一手執神筆。口中念念有詞:“莫非這書隻能寫凡人天命?可是為什麽將神仙寫在上麵並不會消失,到底哪裏出了岔子……到底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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