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是夢還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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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九章:是夢還是前世
她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裏門庭深深,繁花似錦。
皚皚白雲在眼前穿梭而過。
她站在氣派的宮殿麵前,精雕細琢的玄玉門框上‘渙星殿'幾個字是熠熠生輝。“這是哪兒?”她並未張口,卻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聲。
“這……”千雪低頭,腳下是菁菁草地,身後灼灼梨林,竟無半點自己身影。
她抬頭又望了望高懸的幾個字,正覺得莫名熟悉時,忽有歡笑不期而至。
她轉頭。
是肴光笑意吟吟而來。他身著玄青衣裳,劍眉星目映襯著背後大片的白光。執的青瓷瓶,一朵藍蓮羞澀地從瓶頸探出。
他低頭看著它,大步流星。
薄如蟬翼的烏青外衣飄揚在身後。
“師父……”千雪聽見自己的心聲在回響。
肴光卻聽不見分毫。
渙星殿內一派簡潔,除了大殿之的幾根柱子別出心裁地雕了些花紋外,殿內擺放的桌子凳子一覽無餘。
隻一個鄒鄒的案子十分出格地擺在窗前。
“天族雖是界之首,但天、地、人族缺一不可。我雖身為天族,但對於此事也愛莫能助。”骨節分明的指捏著瓶身緩緩放在案子上,似是覺得沒有放穩,又將瓶身正了正:“以後你就在這渙星殿,也不用怕什麽。”
“師父,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千雪聽到自己的心聲在偌大的殿內回蕩。
可肴光依舊如癡如醉地看著含苞待放的藍蓮。
“我這是在哪裏……怎麽會這樣……”
奈何無論她怎樣呼喚,卻隻有她自己能聽到聲音。明了怎樣呼喊掙紮都無濟於事後,她終於默了。
或許這不過是個夢境,是個不切實的夢境吧。
夢裏的時間過得出奇得慢。
渙星殿雖大,但除了肴光再無他人。肴光有時會外出,可千雪卻怎麽也出不了那片梨花林子。每每肴光回渙星殿了,第一件事永遠都是坐在案子前,執筆細細為青瓷瓶裏的藍蓮描一副丹青。
時間久了,那藍蓮花終於開了。肴光大喜,便蹙眉支在案子上,硬要與它起個名字。
“伽藍如何?”肴光說完兀自揣摩一陣,搖了搖頭道:“那釀酒的神君便是這麽個名字。”
那藍蓮竟好似有些不滿意,棕色的花莖晃了一晃。
“看來你也對這個名字不甚滿意。”說著伸出骨節分明的指,輕輕觸了觸幽藍的花瓣。爾後凝神望著窗沿外遊走的白雲,喃喃道:“藍白?”
爾後又兀自搖了搖頭,歎道:“我寫盡凡人天命,如今卻讓你的名字難住了。”
就這樣想了一陣,竟想得乏了。迷迷糊糊之,隱隱感覺有悠風穿堂而過,緊接著,有衣裳輕輕覆上他的脊背。
他受驚似地抬頭,迷離的星目霎時變得清澈,宛如一汪秋水。
“你是——”怔了半晌,他終於記起開口。
她低眼望他,婉轉一笑:“是我,藍衣,你從幽冥帶回來的那朵藍蓮。”
“藍衣?”
“藍衣?”
千雪和肴光同時驚了一驚。
“你竟然就是藍衣?”千雪的心聲響起。
奈何這藍衣女子背對著她,一時讓她看不清容貌。
“我怎麽會夢到藍衣……”
正兀自疑惑,麵前的藍衣終於偏轉過頭來。隻見一半的發髻低挽於耳下,一半散在背後。藍白相間的衣襟上,是一張如畫的臉,眉如遠黛,目如桃花,小鼻如玉,唇如朱砂一點。
翩然一笑,便使人如沐春風。
她,便是藍衣。
“原來你我果真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性子大有不同罷了。”千雪喃喃自語。默了半晌,忽然又省起什麽似的:“可是如果這是夢的話,我又怎麽會夢到這些,難不成我真的是你的轉世……”
奈何她無論怎樣問,回應她的始終隻有自己的回聲。
她不知肴光為什麽會拿一支藍蓮花回渙星殿,她也不知它怎麽會忽然化成人形。她覺得這一切有些蹊蹺,可肴光卻渾然不知。
每日回渙星殿時,藍衣總在門前噙著笑等他。
“不過一命換一命的事,天族卻總要爭個輸贏。”一日,肴光頗不悅地回渙星殿。
藍衣溫婉地伴在他身邊,關切道:“不知發生了何事?”眉裏目裏一派溫柔。
玄青的身影在殿堂內大步流星:“天族儲君死後,新的天君上任後的第一條令便是號令所有天族,趁地族不備,要在明日進攻幽冥,一舉滅了地族。”
千雪分明看到藍色的身子一僵,爾後笑了一聲,又如釋重負地笑了聲:“地君紅蓮神通廣大,豈是天族說滅便能滅的?”悄然伸攙住玄青的臂。
肴光一怔,停在高挽的靛藍帷幔之下。
神情複雜。
“我、我隻是……”藍衣被他這眼神看得一驚,慌忙維諾地撤回。
卻被他淡定如斯地牽住:“紅蓮的神通,無人不知。可是這次天君已下定決心,不惜將上古神器鎖妖暨祭出來,所以天族這次勝券在握。”緊鎖的眉頭甚憂國憂民。
“什麽?”藍衣漆黑的眸子明顯滑過一絲慌亂,緊接著被平靜所替代:“沒想到天族竟然如此……”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去。”他牽著她的指尖。
低眼凝望。
她被他這灼灼的眼神看得一羞,慌忙轉過頭來。
“藍衣,我——”肴光欲言又止,拉過藍衣的指尖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別說了,我懂。”藍衣倏忽轉頭。
四目相撞。
肴光緩緩低頭,吻上那柔軟的唇。
桃花眼隨之一閉,睫毛微顫。
“唔,這種情況我是不是該避一避?”千雪站在一旁,喃喃自語:“可是我又覺得這種情況錯過了實在可惜。”轉念一想,又道:“但是如果不避一避又好像不大好。”
正左右猶豫,肴光的已不知不覺攬上了藍衣的腰間。
千雪倒吸口氣,想抬意思意思地遮一下,才猛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夢境裏連個身體都沒有,又何來的?
“師父,我也不想看你閨房秘事,不過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反正她看了又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千雪正看唇瓣廝磨地入迷,藍衣卻忽然後退,十分肅然地將劍眉星目的臉龐望著。
“怎麽了?”骨節分明的指重新攬上藍色的腰身。
她問:“肴光,以後我若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對不起天族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他一怔,並不回答。
她望著他,又道:“肴光,以後我若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對不起天族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他埋首觸她額頭。
千雪好奇藍衣為何忽然會說這樣的話,意識模糊之間,似乎聽南宮提及過此事,奈何此時卻實在想不起來。
第二次聽到藍衣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浩瀚無垠又清澈見底的河邊。碧水藍藍,芳草萋萋。
白雲在腳底穿梭。
藍衣柔柔依在玄青的肩膀上,柔情似水地盯著他的側臉許久,莞爾笑了笑,道:“肴光,以後我若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對不起天族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你何出此言?”
她彎著眼睛,似笑非笑:“你會怪我嗎?”
肴光蹙眉默了半晌,正當女子要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他終於道:“我答應過紅蓮,既將你帶上九重天,以後不管發生事,我都會保你周全。”
她嬌羞一笑,嫣紅的唇印上他額間。
千雪正驚訝於自己終於出得了梨花林子,麵前場景倏忽又一換。周遭倏忽一暗,延綿而嶙峋的山沒在霧蒙蒙之。
有隱隱綽綽的人影圍在一處極低的台階上,一身炎黃華服的天後正襟立於其,與周遭的銀甲天將顯得那麽地格格不入。
“你膽子卻是不小。”天後鳳眼一斂,冷冷開口。
被銀甲天將押著的藍衣溫柔如前,一副超然物外的神情。雖被奪了肉身,墨色的眸子卻毫不畏懼。
銀晃晃的盔甲之,不知有誰喚了一聲:“娘娘?”
便見天後點了點頭。
“不要……”
“這是……”千雪喃喃。
肴光終於遠遠騰雲而來:
“藍衣不要啊!
他終於不顧一切地來到她身邊。
可她卻隻是笑了笑,笑著笑著,便落下淚來,她說:“肴光,忘了我。肴光,原諒我。”
語罷,便直直往井裏倒去,眉目如畫地臉上依舊是溫婉的笑。
“我怎麽可能忘了你。”肴光癡癡地望著黑氣衝天的井口。
直到那一抹藍色的身影漸漸墜落,直到那畫一般的容顏被黑氣一點一滴吞噬。
然後消失殆盡。
看到此,千雪終於記起,原來藍衣之事她早就了然於胸,南宮曾說過肴光怎樣帶的她上九重天,也講過藍衣為何會死,又怎樣會死。
“唉……”千雪心裏響起萬般無奈的一聲歎:“此時應是地族戰敗,紅蓮被封印之時。”
恍惚之,麵前黑暗如煙雲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是一片灼灼的梨花林。大片大片的梨花緊緊簇在枝頭,微風一過,枝椏搖曳。
花瓣飄飛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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