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 fangdao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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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是一個習慣於承擔的人。

    小時候, 他作為哥哥,就承擔起保護弟弟們的責任;長大後, 他作為長子, 就承擔起帶領家族對抗千手一族的責任;而當弟弟們陣亡,宇智波一族日暮途窮之際,他又必須將家族興亡扛在肩上,無論一並壓在他身上的是否還有來自於族人的質疑。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交際的人, 更多的時間他都在沉默, 然而許多事情別人不一定能從你的所作所為中理解得到, 以至於他孑然一身離開之時, 他與木葉之間,已經纏著許多語言也無法解釋清楚的矛盾。

    然而他也不屑於解釋。

    因為覺得自己本不是什麽偉大的人。

    隻是從他使用瞳力將六道仙人留在南賀神社下的石碑解讀之後,他覺得有必須去做一些事情, 不是為了人類,而是為了自己。

    自己承擔自己的理想, 想來也並沒有那麽累。

    隻是,除了這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理想, 他不想再承擔其他的東西了。

    他赤/裸著上身走出那個待了很久的洞窟,梅雨季節後的陽光溫暖得似乎能抵達任何一個陰暗發黴的角落, 他因為恢複了行動能力而有些雀躍的心情卻隨著越來越慢的步伐而在陽光之中越顯遲鈍,他走到瀑布下時回頭望了一眼, 洞窟已經消失在翠綠欲滴的樹葉之後。

    往後的幾十年, 他與這個淺草一族最後一名族人的相遇, 也不過是一段湮沒在兩人記憶中難以提及的故事而已。

    隻是, 當他徹底離開了南賀川故地,回到了本就適應的獨身生活時,卻又覺得,這段故事已經不再難以提及了。

    似乎每每睜眼,便能看見那盞在岩壁之上飄忽的燭光,肩頭還能感受著那個少女緩慢而溫熱的呼吸。

    一篇本就不甚期待的故事,翻開了扉頁,卻又難以合上。

    他每天走很長的時間,沿著南賀川布滿了鵝卵石的岸邊,逆流而上,走到那處瀑布下,遙遙望著那個洞窟所在的方向,偶爾會看見繪裏粉色的和服在綠葉的縫隙之間一閃而過,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他,他希望是沒有的,至少他們兩個人還能維持現狀,他在承擔著自己的夢想時,還能來看看她,直到他們中其中一方死亡。

    然而每次繪裏的身影閃過,她的目光並沒有向他這邊投來任何一刻時,他卻又感覺到一絲失落。黑色長袍的衣料似乎瞬間變得粗糲不堪,讓他全身感覺到不舒服。

    她,淺草繪裏,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從梅雨季節到凜冽冬日,這條路他走過太多遍了,就算綠葉變黃,枯萎,凋謝,他仍能沿著前一天走過的軌跡,來到瀑布之下。

    南賀川冬日時進入枯水季節,那些原本在水流衝刷之中磨得圓潤的石子裸/露出來,然後又覆蓋在了紛紛雪片之中。

    他打著傘,走在紛紛小雪之中,雪在傘麵上積了厚厚的一層,他第一次沒有站在瀑布下,而是順著記憶,走到了洞口。洞中仍是鋪麵而來的潮氣,在冬日時更甚,他想到那個在潮濕的被子裏哼著疼的少女,神情微微一愣,然後彎下腰,將手中裝有食物的籃子放在了洞口。

    下雪了,路麵滑,她不應該再出來。

    枯水期的南賀川像極了邁入暮年的老叟,稀稀疏疏的河水從山崖往下砸落,帶著幾分無精打采。他在洞口站了許久,忽然聽見洞內傳來幾聲響動,幾乎是下一刻,他黑色的身影從原地消失,他以極快的速度躲到了洞口視野的死角處,看著那個穿著粉色和服的少女慢吞吞地走出了洞窟。

    這是幾個月來,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見繪裏。

    她比起分別時似乎豐潤了一些,幾縷發絲垂落在她臉頰旁,她抬手將發絲拂向另一邊,而這時,斑才看見,她凸起來的腹部。

    她……淺草繪裏……懷孕了?

    斑微微睜大了眼睛。

    繪裏正要邁步離開時,才發現了放在洞口的籃子,她愣了愣,然後提起籃子,籃子在雪地中放了會兒,裏麵的飯團已經涼了些,她看清裏麵的東西之後,側過頭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一無所獲之後,便抬手,將籃子遠遠地扔了出去。

    斑在她離開之後,才走了出來,洞口的雪地上還有她小小的腳印,他看了許久,才轉過身,離開。

    此後,他每天都來的很早,雪一連下了很多天,河邊的雪層越積越厚,他在積了雪的樹枝間跳躍,然後將還冒著熱氣的食物送到洞口,拐到死角處靜靜地等。

    然而,每次,繪裏都會將他帶來的食物扔掉。

    她知道這些食物是誰帶來的。

    她不想接受他的饋贈。

    斑第一次覺得這個原則是讓人那麽的感覺到氣餒。

    那代表著,他們兩人,隻是故事中的兩個角色,而不是主導這個故事走向的靈魂。

    那麽,如果有一天,繪裏向他伸手索要?

    他應該,是竭盡所能的給予吧。

    如果這個以根本不算作“人”的成長方式長大的少女,懂得了什麽叫做“欲望”的話。

    當然,不懂也沒關係,他可以教她去感受,去嫉妒,去愛。

    隻是,在這之前,沒有人可以覬覦她。

    斑看著眼前這個將繪裏護在身後的年輕男子,赤紅的寫輪眼從對方的護額,臉孔,再到馬甲一一掃過,從腦海中找出了一張忍者登記證。

    他揚起下巴,眼中帶著不屑:“誌村陽一?”

    在宇智波一族以及千手一族握手言和,建立木葉村之後,越來越多的忍者家族靠攏過來,其中便有誌村一族。在他印象中,這個誌村一族的年輕人是一個陽光正直且有些羞澀的人,同時,也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柱間身後的人。

    與木葉的大多數沒什麽不同,一個對於“邪惡”、“黑暗”、“極端”的宇智波斑,極為憎惡的人。

    “宇智波斑,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誌村陽一皺著眉說,“繪裏的孩子……是你的?”他將繪裏緊緊護在身後,然而這個動作卻令斑的心情更差。

    他朝陽一走近一步,眼中帶著輕蔑的笑意,他說道:“對,我是死了,隻不過這個死訊是我施舍給讓柱間以及木葉的喘息之機而已。”

    陽一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隻是額角的細汗越來越密,他雖然是木葉忍村中頗有實力的上忍,然後眼前這個男人,是隻憑名字便能讓忍界顫抖的存在,他不知道為什麽宇智波斑會聲稱繪裏腹中的胎兒是屬於他的,但繪裏說過,孩子的父親離開了,他有些疑惑,卻直麵頂住斑身上洶湧澎湃的查克拉以及眼神中透出的殺意,他知道自己估計活不了了,但是,就算被宇智波斑碾得粉碎,他也要保護好繪裏。

    他下定決心,正在積蓄查克拉時,忽然聽見身後的繪裏說了一句:“你叫斑?”

    她的語氣中沒有被恐懼,沒有慌亂,帶了一點點可愛的疑問。

    陽一看向斑,斑的眼神送了一些,他右眼那顆赤紅的瞳仁中映出繪裏的麵孔。

    “我叫斑。”他說,“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她跟著複述,就像之前他教她擁抱,親吻,欺負她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