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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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是三年過去,這三年的時間裏,陶家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在玖荷身上,這變化可就大了一點,尤其是跟上輩子相比。
玖荷長高了一些,不過最為顯著的,卻是她整個身材都變得玲瓏有致起來,加上這些年吃得好,睡得香,心裏也沒了煩心事兒,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多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洋溢著喜悅的情緒,叫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睛。
“鞭炮、賞錢、茶點、紅紙。”謝伯伯興奮的原地轉起圈來,又看著玖荷道:“這年紀大了腦子就是不好使,快來幫我看看還缺了什麽沒有?”
“沒缺了。”玖荷笑道:“謝伯伯記性可好了,該準備的東西都備下了。”
“快都坐下!”老夫人一臉的笑意,半真半假的訓斥了一句,“鬧得我都頭疼了!”
謝嬤嬤端著茶出來,見狀笑道:“少爺說去看榜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依依接過茶杯,用茶杯蓋子稍稍撇了撇茶葉,這才遞到老夫人手裏,道:“弟弟這次是必定考中的,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名次。”
“聽說陶大人當年頭一次科舉,參加縣試便考了案首,少爺是大人的兒子,又是得老夫人親自教導出來的,想必也是個案首。”玖荷興高采烈道。
老夫人放下杯子,雖刻意板著臉,不過卻是止不住的笑容,還有不住上翹的嘴角,道:“你們太過張揚了,不過一個縣試,什麽都算不上呢,一大早就拉著我在前院等著。”
說著她又看了看地上放著的紅鞭炮,道:“若是他過了院試,考中秀才了再慶祝一番也不遲,這才是縣試——”
“知道了知道了。”玖荷上前扶著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您看買也買了,搬也搬了,我們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再搬回去也得費上好大一陣子功夫。要麽您先坐著,我們慢慢的收拾?”
老夫人又道:“嗯,不過賞錢茶點什麽的不用收了,他今日去看榜,必定有人先跑回來報信的,總得給點跑腿錢才是。”
有點口是心非,玖荷跟謝嬤嬤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恭喜恭喜!”
兩人還沒笑完呢,就見外頭跑進來一堆大概五六個看著不過十來歲的童子,進來便一起拱手作揖,學著大人的樣子衝老夫人行禮道:“恭喜老夫人,您府上的陶公子縣試過了,還被縣太爺欽點為本縣的案首!”
“這可太好了!”依依一下子從椅子上起來,雙手不自覺的捏著手帕,眼睛裏似乎都有淚光了。
“快快快!”老夫人道:“快取些點心茶水來給他們用,這一路跑的,氣兒都不勻了。”
玖荷急忙端了茶點上去,得了一聲謝。老夫人又抓起桌上堆好的銅板,給他們滿滿塞了一手。
“這可真是太好了!”玖荷不由自主的讚歎一聲,被縣太爺親自點中縣試的案首,隻要後頭的院試、府試不出什麽大差錯,別交了白卷,別犯了忌諱,那是肯定過的,等於說一個秀才已經提前到手了。
而且這還不算完,案首是可以直接進縣學的,縣裏還有專門的錢糧給他們,縱然是數目不多,但是這等榮譽每年隻有一個人能得。
單單看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便知道她也是極其滿意的。
當下謝伯伯不等人招呼,便出去放了鞭炮,不多時又有幾人上門賀喜,可是等來等去,老夫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行哥兒怎麽還沒回來?”
“許是被道喜的同窗絆住了?”依依道:“他考中了縣首,自然是要跟同窗相互道喜的。”
玖荷卻覺得少爺不是這樣的性子,他會賀喜不假,不過耽誤這麽長時間就有點奇怪了,她看了老夫人一眼,“要麽我出去看看?”
依依小心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畢竟也考中了,算是個大人了,這路他每天也是好幾次的走,不過晚回來一點便叫丫鬟去尋……我總怕他在同窗麵前覺得……不自在。”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玖荷笑道:“這有什麽,大喜的日子,家裏的人還沒同他道喜呢,我去找少爺,這頭一份的祝賀沒輪上,第二份怎麽也得我們先來才是。”說著她便出了門,一路往縣衙去了。
路上早有得到消息的人同她道喜,玖荷一路笑眯眯的往前走,很是有點感動深受,替少爺高興,替陶大人高興,替老夫人高興,開心的快要飛起來了。
隻是轉過一個路口,看見自家少爺被堵在了牆角,再看看堵著他的那個人,玖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來,借了旁邊賣燒餅的大叔的扁擔,提在手裏就過去了。
“小少爺中了科舉,也算是大人了,該學著做些大人做的事情了,您來我的春風館坐坐?你這樣年少有為的少爺,我不收度夜資的。雖然館名叫做春風一夜,不過你來幾夜都行。”
說話的是個二十餘歲,一臉妖媚,擦脂抹粉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使眼神,又想伸手去拉陶行的手。
陶行一臉的窘迫,滿臉通紅不敢抬頭,口裏不住道:“男女授受不親。”幾乎都要縮到了牆角。
玖荷一棍子打在她要往自家少爺身上招呼的手上,那人呼痛,往後跳了一步。玖荷又一把將陶行拉在自己身後,道:“我當是什麽人,原來是你!”
玖荷瞪圓了一雙明目,“你好好的開你的館子,拉扯我們少爺做什麽!”
那女子很是嫵媚的笑了笑,“你們家少爺才中了縣首,鎮上哪個姑娘不想喝了這頭湯?”女子又裝出很是害羞的樣子抿嘴一笑,“橫豎他也到了年紀,早晚有這一天,你不過一個丫鬟,管這麽多做什麽?”
玖荷舉了舉手裏的扁擔,“你還想再挨上一棍子不成?”
那女子退後兩步,“得得得,看你護食護得這樣緊,又是近水樓台的——”
剛說了這一句,旁邊又來了個身材瘦削到有點駝背的護院,手裏拿著剛買好的包子,叫了一聲十九姑娘,又不懷好意的看著玖荷,“要我說你這小姑娘也別老攔著,不過……”他上下打量玖荷兩眼,眼睛裏冒出色眯眯的光來。
“你是不知道男人的好處,等你知道了,也就不會攔著你家少爺了,不如我教你嚐嚐——”
話沒說完,就被玖荷一棍子輪在腰上,手裏的包子掉了一地不說,連人都倒了下來,誒呦誒呦叫個不停,“打死人了!”
玖荷眉毛一瞪,“你這護院也太沒用了!”
十九姑娘臉色一冷,“你當潑皮當慣了?這時候你也耍賴!”
那躺在在地上打滾呼痛的護院急忙起身,扯了扯衣裳衝著玖荷撲了過來,“叫你知道你家爺的厲害!”
哪知玖荷仗著人小,很是靈活的朝旁邊一躲,又是一棍子狠狠往那人下邊招呼了過去,這一棍子打上去發出噗的一聲,護院頓時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這一次他臉色蒼白,頭上冒著冷汗,連叫聲都比方才小了許多,一看就知道是真打到地方了。
“你——”十九姑娘這個字也不知道是想罵玖荷,還是想說地上這護院太不爭氣了。
玖荷一腳踩在那護院頭上,棍子就在他頭旁邊擺著,看著十九姑娘惡狠狠道:“不過如此,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們家少爺,我砸了你的春風如意館!”
說完,她將扁擔又換了回去,帶著陶行走了。
十九姑娘聽著周圍小商販們的竊竊私語,又看地上那護院一時半會也起不來,“沒用的東西!”她一跺腳,索性轉身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這可真是——”
不遠處的茶館裏頭,二樓靠窗戶的位置坐了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是取道平興鎮去往邊關的將軍廖紀安。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玖荷一棍子輪了地痞,還往人□□招呼,最後又給人臉上留了個腳印。
“小地方的女子,是沒什麽規矩。”陪著將軍的是他的軍師龐立明,看見將軍這表情,自覺是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一句。
哪知廖紀安忽然瞪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滿意。
今年已經二十有六,卻因種種原因還是孤身一人的將軍忽然歎息了一聲。
“去打聽她是誰家的姑娘,這個護短又潑辣的性子我喜歡,我就想找個就算我戰死沙場也能護住我將軍府一畝三分地的人。”
這次輪到龐立明目瞪口呆了,什麽身份家世性子等等理由在他腦海裏轉了一圈,不過最後他隻問了一個問題,“若是她已經許了人家呢?”
廖紀安淡淡一笑,很是自傲的說了一句,“我想搶什麽搶不過來。”
咣當一聲,龐立明手裏的茶杯掉在了桌上。
天哪!
隻是轉眼間,未來的大將軍便從躊躇滿誌信心滿滿變成了有點憂愁的模樣,幽幽的又是一聲歎息。
方才他看見那女子一腳踩在地痞臉上,腳腕不小心露出細細一條肉來,興許還沒他小拇指甲蓋寬,甚至有可能是他的錯覺,可是——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有點羨慕那個被她踩在腳下的地痞,甚至還察覺到有一股熱氣從胸口噴了出來,一路橫衝直撞往下頭走了。
將軍又歎了口氣,覺得這衝動來的既讓人心酸又叫人幸福,當然更多的卻是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