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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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旁皋站住書房外的窗口,聽著贏非的聲音,他自言自語了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鋒芒太露,總有一天你會吃苦頭的。”

    旁皋像是自語的聲音,實際上卻傳進了書房內贏非的耳,贏非忽拿起書桌上的一個茶壺就扔向窗口,道:“要你管?老實在東華閣等我!”

    眾人轉頭看向窗外,見到旁皋一臉無奈接過茶壺,隨後還老實賠笑道:“好好好,算我多嘴。”

    位年輕的將軍以及贏秦,又一陣愕然的臉抽筋!旁皋是誰?那可是一族之長,但這位小祖宗,竟然隨將書桌上的茶壺砸向他!

    簡直是大逆不道,無法無天!

    然而,向來不怒自威的族長此時此刻竟是無奈的接過扔向他的茶壺,還賠笑著走了!?

    旁皋沿著書房外的回廊,向著東邊走去。他的玄華閣由東華閣與西華閣組成,是宗族最氣派的建築群,氣派堪比王侯將相的府邸。

    沒走多久,有個人影,似是一陣風在他身後掠過,隨後仿佛隱藏在空氣,無影無蹤。

    旁皋腳步不停,麵上的表情又像是一個沉雄又威嚴的族長。

    他淡淡道:“大族老動身了?”

    空氣有聲音答道:“走了,隨同的有六位先天境,以及百名死士。”

    旁皋幾乎難以察覺地歎了一口氣,不再多問。而他身後的空氣仿佛隱隱波動,就好像空氣藏著一個人。

    玄華閣,除了明麵上的護衛,還有一批影藏在各個角落的高,都是旁皋的心腹。

    幾十年的時間,幾將麵臨覆滅的宗族,在他嘔心瀝血之下,終於恢複了生。但也是僅此而已,因為天目崖一帶的土地實在是太貧瘠了。

    要想宗族變得更強盛,要想宗族子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隻有走出這貧瘠的土地,走出西荒。

    可如今的天下,除了西荒邊緣的彈丸之地,又有什麽地方可以讓宗族容身!

    宗族龜縮在此,還尚可多存一天,別說是想走出西荒,哪怕宗族現如今的實力曝光於天下,隻怕姬氏就會以雷霆段瞬間滅之!

    即將走到東華閣時,旁皋吩咐道:“讓北阿四人來見我。”

    身後的空氣道了一聲是,隨即微風掠起,去了。

    天目崖往北相去不知幾萬裏的極北之地,常年冰封萬裏,雪花飛揚。這裏千年前,有座能讓神族都不敢放肆的冰雪銀城!

    因為冰雪銀城的主人是從不在俗世走動的上古遺族之一的——冰族!

    可是千年前的那一場神魔大戰,冰族因一個神將卷入了這場綿延天上地下的戰鬥,幾近滅絕。

    風雪有如利刃,肆無忌憚地在天地間穿梭回蕩。

    漫天風雪,一片迷蒙,隻能隱約看見被冰雪覆蓋的冰川雪峰。

    希煌踏風而行,那些風雪利刃卻根本無法割開他麵前的空氣,仿佛有一圈透明的結界將這些風雪利刃隔了開去。

    當他看見那處仿佛一柄巨大的如銀色之劍直插天穹的陡峭雪峰時,他從空落了下來。

    他一身銀白色衣袍,挺拔的身體在冰雪無比修長,就像冰雪的雕塑。

    他不僅衣袍是銀白色的,就連頭發甚至眉毛都是銀白色的。唯獨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如冰一樣清澈而又冷冽,仿佛比這天寒地凍的雪原都要寒冷。

    他開始慢慢地在雪地行走,雪白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卻沒有留下一絲腳印,仿佛他的身體就是真空的,沒有絲毫重量。

    他的臉冷酷又完美,但卻十分蒼白。他一步一步的向著前方的陡峭山峰走去,白袍飄飄,微微閃著冰一般的光澤。

    迷蒙的天穹,個黑點刺入他冷冽的雙瞳,黑點瞬間放大,原來是道人影,道沒有頭顱的黑色人影。

    這道沒有頭顱的人影還沒凝實,詭異之氣便鋪天蓋地而來,引得四周的冰雪突然狂暴的旋轉起來。

    希煌冷漠的雙瞳宛如暗夜,他的步伐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絲絲縷縷的冰光在他全身閃爍,頃刻間凝結為一灘冰水在他身上浮動蔓延,瞬速地覆蓋他的全身,猶如一件寒冰流動的戰甲。

    戰甲冰光閃耀,流瀉肩頭的銀發微微輕揚,就如同一個冰天戰神行走在狂暴的風雪。

    轟然聲巨響,那道無頭人影已落入地麵,仿佛黑色的屏障阻擋住了希煌。他們野獸般猙獰的掌握著漆黑的長槍,鏽跡斑斑的鎧甲上還繚繞著縷縷黑霧,仿佛黑色的小蛇在遊動。

    無聲地凝視著這個無頭怪物,希煌身上好像有一種逼人的森冷殺氣呼嘯而出。

    天就要黑了。

    希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走到了那處被冰雪覆蓋的冰川雪峰,他已褪去了身上如冰光閃耀的戰甲,本是雪一樣白的銀白衣袍,此刻卻占滿了紅色的血與黑色的血。

    紅色的血是他的,黑色的血是那個無頭怪物的。

    他氣息微弱,仿佛受了很嚴重的傷。等他艱難地走上雪峰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雪峰之巔有一潭結了冰的湖水。冰光閃閃的冰層幾乎渲染了半個天空。暗黑的雲層,此刻輕輕攏起,慢慢湧動,與下麵的冰川相互輝映,無聲無息的演繹著銀光奔瀉的銀色世界。

    希煌站在結冰的湖岸,緩緩閉上他那深不可測的冰眸,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原本深邃冰冷的瞳孔漸漸緊縮,也不知他做了什麽,湖的冰層如活過來一般,一層一層的開始龜裂,然後向岸邊蔓延。

    片刻後,一座完全由寒冰堆砌而成的冰屋,慢慢從湖底浮了出來。

    誰又能想到,在這被厚厚寒冰覆蓋的湖底,竟然有一座冰屋。

    冰屋晶瑩剔透,坐落在湖央,希煌緩緩走向湖,走進了這個冰屋。

    冰屋不大,也無桌椅之類,唯一有的,就是有一張冒著寒氣的冰床。

    冰床上躺著一具冰花凝結的冰雕,透過幾乎沒有瑕疵的冰花,朦朧可見裏麵竟然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當希煌走進冰屋的時候,冰雕的少女眼皮微動,似乎想睜開眼,可那些薄薄的冰花卻如千斤墜讓她無法睜開雙眼。

    希煌的眼神本來是那麽的淩冽而又憂鬱,但當目光落在冰雕的少女時,立即變得那麽的溫和與關愛。

    他溫和一笑,卻忽然溢出了一絲血跡。輕輕搽去嘴角的血跡,他俯下身子,伸撫摸著冰雕,隨後在他的掌心迸發出一層淡淡的白色光焰。

    光焰轉瞬散去,被冰花完全覆蓋的少女身上傳出一聲輕響。

    “嚓。”

    “嚓嚓”。

    冰花漸漸碎裂,掉落,然後在地上融化成一灘冰水。少女臉色蒼白,但卻蒼白的迷人!長長密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了雙目。

    少女望著希煌,剛想露齒而笑,隻是當看到希煌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時,她還未綻放的笑容登時凝固。

    少女一下坐了起來,看著希煌,道:“哥哥,你怎麽了?你受傷了?誰傷的你?誰又能傷得了你?”

    希煌染血嘴唇露出溫和的笑容,道:“哥哥沒事。”

    少女不相信,又問道:“真的沒事?”

    希煌道:“睡上一覺就會沒事。”

    少女立即道:“你上次受傷足足睡了一年,才恢複過來,那這次你要睡多久?”

    希煌道:“兩年,也許更久,因為這次傷哥哥的人是鬼族的大鬼使。”

    一聽到鬼族二字,少女蒼白又迷人的容顏忽然就變得扭曲。

    希煌伸撫摸著少女的頭,道:“阿朵,你已經長大,要學會如何控製情緒。”

    少女原來叫阿朵,道:“哥哥,我知道了。哦對了,哥哥,這次你找到妹妹了沒有?”

    希煌臉色看去越來越蒼白,道:“沒有。大上古禁地哥哥都去找過了,依然沒有你妹妹的蛛絲馬跡。”

    阿朵臉上浮現悲傷,希煌又道:“阿朵,別傷心,哥哥蘇醒後,會去妖族,也許你妹妹被妖族救走了。不過在沉睡之前,哥哥會用空間秘法將你送到幾萬裏之外的異地,並且會封印你身體隻屬於我們冰族的冰魂雪魄,從此你就要孤獨的在異地生活,直到哥哥從沉睡醒來,解開你的封印。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學會孤獨的生活,你能做到嗎?”

    阿朵道:“沒關係,哥哥。因為我也很堅強,像你一樣。”

    希煌認真的看著阿朵,撫摸著她蒼白的臉,道:“現在,把眼睛閉上,哥哥先封印你體內的冰魂雪魄。”

    阿朵依言,輕輕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