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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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往前走了一陣,前方水流隱約閃爍些許光亮,細細聽去,好像還有嘈雜的聲響,長安背著黃秋走了過去,不遠處隔著一個水潭,水潭對麵的石縫裏,一道道月光照射了進來。
長安頓時大喜過望,急急忙忙走了過去,隻要越過這個深潭,或許對岸就有出路。
小心翼翼的將黃秋放下,長安朝著潭水丟了個石頭,“咚”的一聲悶響,竟然一個浪花都沒有,長安從懷取出一塊布料,又丟入潭,隻見那布料漂浮了一陣,便旋轉著沉了下去。
長安一陣思量,隨後說道:“這潭水深不見底,而且有股莫名吸力,隻怕我背著你渡不過去。”
黃秋看了他一眼,道:“要不你自己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長安淡淡一笑,道:“相識即是緣分,我怎麽能丟下你不管。”
“好一個相識即是緣分,隻是緣分這種東西有什麽用?如今困在這死地,還不如死了來得幹脆。”
黃秋不禁有些神傷,輕輕歎了口氣,道:“反正你也不懂。”
長安瞧見黃秋神色落寞,心頗為奇怪,走在黃秋身邊,問道:“莫非你是有什麽心事,興許說與我聽,你心情會好一點。”
黃秋轉過身來,直直的瞪著長安,停留了幾個呼吸,隨後一陣歎氣,方才說道:“你們正道人士不都仇恨魔道修士嗎?”
“莫非你跟那魔修男子是一夥的?”
長安吃了一驚,那些乞丐的死狀還曆曆在目。
黃秋冷冷一笑:“對,我也是玄陰殿弟子。”
“哼,你們魔道弟子視生命如草芥,理當趕盡殺絕!”
聽到此處,黃秋神色一變,“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正人君子都是好人嗎?”
一句話當口,黃秋肝火越來越盛,法寶綠光閃爍,一道法力激射而出,直接打在長安胸口,不過這道法力明顯無力,長安隻是退了幾步,便穩住了身形。
那道碎裂的玉環又添了幾處裂痕,黃秋眼盡是心疼,小心翼翼的握著玉環。
長安怔了一下,看著眼前之人,心竟牽起莫名的傷感,興許這女子也有可憐之處,頓時說道:“我倒是有一法可以修複這玉環。”
黃秋愣了一愣,便猶自搖了搖頭:“就算修複的完整如初,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樣了。再說,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看著眼前之人情緒低落,長安也不知如何是好,一番沉默,兩人相對無言。
過了半晌,一聲“咕咕”打破了兩人僵局。
長安伸往著包裹裏摸去,不料卻是一空,想來多半是剛才從半空掉落時丟失了,這一下叫苦不迭,如今修為盡失,那些辟穀之法也失去了作用。
這一番心思,腹饑餓更甚了幾分,隻是這崖壁下連根雜草都沒有。
黃秋卻仿若未聞,埋首坐在那,一言不發。
“莫非我兩要餓死在這裏不成,趁著還有點體力,看能不能遊過去吧!”
長安心下一橫,頓時走到黃秋麵前,也不顧她反對,直接將她拽到背上。黃秋受了內傷,一番無力的反抗,最後也隻能任由長安施為。靠在這個陌生男子背上,竟莫名感覺到一絲心安,仿佛一陣錯覺。
美目閃過一絲複雜的色彩,將輕輕環住長安脖頸。
背後傳來熟悉的馨香,長安覺著心跳忽然加速了幾分,便暗暗咬了咬舌尖,朝著那深潭走去。
潭水冰冷徹骨,水潭下幽深黑暗,還有一股淡淡的水流聲,長安已經將黃秋放了下來,攙在身側,兩人朝著前方緩緩遊動。
忽的,水潭下方出現一陣輕微的晃動,腳下水渦吸力驟然加大了幾分,兩人俱是臉色大變,此刻距離對岸不過十尺來長。
黃秋感覺身上傳來一陣大力,把自己往對岸推去,而攙著自己的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水渦深處。
許是拚盡了全身力氣,黃秋終於遊到對岸,那個傻傻的小子不見了蹤影。
濕漉的長發搭在身前,眼光黯淡的神采似乎也失去了光澤,再也抬不起力氣回頭看一眼,便昏倒在了岸邊。
※※※※※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長安隨著水流飄蕩,終於水流拉著長安的身體往上抬高,模糊的光線投入眼簾。
眼前的空間驟然寬曠起來,一個古老而滄桑的雕像印入眼簾,長安深深的吸了口氣,剛才差點憋死在那深潭裏,這才發現自由呼吸是多麽的可貴。
水流平緩了不少,長安順著水勢遊到了岸邊。
那雕像高達十餘丈,歲月已經腐蝕了模樣,透著滄桑而凝重的氣息,仿佛沉寂了無數年歲,依舊不能掩蓋他的威嚴。
“居然還有這麽一番洞天!”
長安心驚訝不已,勉力爬上了岸邊,放眼望去,遠處無數斷壁殘垣,那巨大的雕像,也不過是這地景的陪襯。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帶著心疑惑,長安一步步往前走去。
一道道古怪的符銘刻在地麵之上,裂痕累累,仿佛無盡歲月前這裏經曆過一場曠世大戰,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跡。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長安遠遠的瞧見,一口巨大的銅棺躺在前方,而銅棺上,居然有一黑袍老者盤膝而坐。
著眼望去,那老者仿佛天地間的至尊,抬間,山地崩裂,黃天昊土皆要誠服,隻見那老者一眼望來,無盡的黑暗席卷而出,要將長安湮滅。
“啊!”
長安一陣驚呼,急忙用去格擋。
一陣舞足蹈,過了片刻,長安卻發現身前什麽都沒有,睜眼看去,那老者依舊盤膝坐在棺蓋上,一動不動。
長安沉沉的喘著粗氣,莫非剛才是幻覺?
那老者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長安心疑問,不過那老者氣息太過可怖,隻是一個眼神,差點就讓長安陷入萬劫不複。
猶豫著,長安最後還是決定離去,這裏透著深沉的不安。
“來了還想走?”
心底驟然出現一道聲音,長安頓時大驚失色,朝棺材上的老者拜了拜,說道:“前輩,我無意冒犯。”
“那老鬼已經死了幾千年了,你還拜他作甚?”
那聲音仿佛幽冥之音,聽的長安心底發毛。
“再往前走幾步。”
聞著聲音,長安隻好硬著頭皮往前麵走去,那棺材正後方,赫然還有一個身影,隻見那人身形佝僂,麵瘦如柴,雙眼緊閉,要不是心底的傳來的傳音,長安真以為那是一具死屍。
“不用多想了,老朽也已經死了幾千年了,如今隻是一縷殘魂而已,再過些時日,怕是這縷殘魂也要消散。”
莫非他能洞徹我心想法,長安心驚疑不定,這兩人生前究竟是何等人物,歸墟幾千載還有如此威嚴。
“你是怎麽進來的。”
“前輩可知那玄水神牛?晚輩無意被它丟向了此處。”
“玄牛?”
長安想起玄水神牛那般摸樣,頓時答道:“那玄水神牛生得一支獨角,頂天立地,乃是這世間最為強大的真靈!”
“昔年,那是我的坐騎。”
一聲道出,長安目瞪口呆,麵前那腐朽的老頭,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小娃娃,回答我一個問題,什麽是正,什麽是邪?”
那聲音直直投入長安心底,悵然而又寂寥。
“正邪?”
長安心頭一震,從前,總是向往大師兄遊龍懲惡揚善,幻想有一日能夠仗劍行天下,如今,雖然下了山,但所看到的這個世界並非心所想,正與邪,何曾有過明確的對比。
要說正,贈與饅頭是為正,可那小孩也因此死於非命。
要說邪,橫行霸道是為邪,強搶饅頭是為邪,可這些邪都是迫於生存。
在生存麵前,妨論正邪。
“芻狗萬物,天地不仁。”
一聲道盡心思緒,長安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哈哈!”
癡癡笑聲,更像是悲泣。
“千載歲月,苦思冥想,終不得其解,今夕,終了此怨。”
所逐天道,
所求修為,
所證道心,
不過是命運捉弄,到頭來,鏡花水月,何其可悲。
“此為上古仙主青天羽化之地!昔年,易滄瀾尋得此地,欲使用那魔道功法‘招魂咒’控製青天仙身,一統天下,那時我得到消息,與他大戰無數日夜,終於,兩敗俱傷,他因“招魂咒”功法散盡,重傷垂死,而我也修為盡廢。”
那聲音在長安心底一歎,隨後又道:“那易滄瀾為一生殺戮無數,魔氣衝天,而我,自詡正道,命運弄人哪,在這生命最後關頭陪在身邊的竟是一生的宿敵。我兩竟無話不說無話不談,還互相交換功法,一生訴求,所謂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