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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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長安悠然轉醒,腦還昏昏沉沉,想來是昨夜殘酒未消。
帳外一陣光影閃動,一個小頭從沿帳探入,一陣打量。
長安轉眼看去,頗為好笑。
可不是那格棋,見著長安摸樣,格琪掀起帳簾,走了進來,還端著一杯茶水。
“師尊昨晚不勝酒力,還是阿爸將你抬了過來。”
格棋將那茶杯遞給長安,又道:“這是剛泡好的醒酒茶。”
長安接過醒酒茶,輕輕抿了一口,茶芬芳四溢,甘而沁甜,道:“這茶是用何製成?”
格琪點了點頭,道:“這是北域獨有的凝霜花研磨而成,不過那凝霜花頗為稀有,所以這茶產量並不是很高。”
“好茶。”
長安再次品了一口,忍不住讚道,茶韻味與那淡淡的酒氣交融,胸清暢了不少。
“師尊要是喜歡,我給你拿些過來。”
格琪見到長安喜歡,臉上洋溢著欣喜。
長安搖了搖頭,道:“茶這個東西,也看緣分,隻有在最恰當的時候遇見,才是最美好的。”
“不懂。”格琪神色透著幾分迷惑。
長安端詳著杯茶水,於那嫋嫋水煙處覓得一絲清香,輕輕呼吸了一口,道:“就好比這凝霜花茶,若非宿醉,絕難體會到它的神奇之處。”
格琪似有所會,頓時說道:“就如你我,冥冥注定,有這番師徒緣分!”
長安眼光芒一閃,格琪雖然是少女心性,但其悟性通達天性,是個修道的好苗子。
“把你伸出來。”
格琪依言把伸出來,隻見長安在格琪掌一點,一道法力順著格琪的經絡遊走,一個周天後,又從掌探出,格琪掌匯聚淡淡的黑色光澤,一閃即逝。
“不在五行之?”
長安驚道!剛才一番,正是試探格琪的靈根,竟是罕見的暗靈根,此種靈根餘尋常人千萬裏挑一,並非有何特殊,而是具有此種靈根之人,體內不能容納五行之氣,所以五行法術根本不能修習。而魔道功法,則與這暗靈根相得益彰,修行起來,事半功倍。
念及此處,頓時微微皺眉。
“師尊問你個問題,你且聽好。”
格琪見長安嚴肅模樣,頓時恭身對著長安一拜,道:“師尊請問。”
“修道謂之何物?”
“弟子見識淺薄,隻知道要做一件事,必然身心專一,神氣相合,方能不泯本心。”
“為何而修道?”
“我想像大巫師一般,護佑我部族。”
格琪語氣堅定,瘦弱的身體站得筆直。
“額第個問題下次再問。”
長安瞧見格琪鄭重模樣,一陣語塞,暗暗歎了口氣,自己這個師傅當得果然不是很靠譜,如今雖然身懷不少修行功法,但究其所有,隻有魔主易滄瀾的“亂魔訣”,適合格琪修行。
格琪資質不低,也當是還了魔主一個夙願,替他找了一個傳人。
“亂魔訣”乃是魔道至深的功法,格琪如今初掌修行,自然難以駕馭,不過長安悉心傳授,將她一步步引入正途。
不知不覺,已經兩日有餘,如今,格琪已經初步掌握“亂魔決”運氣法門。
“師尊,看我這‘真罡指’!”
格琪蓮步移動,身上氣勢騰騰,一指點出,竟也頗具模樣。
這幾日,格琪進步神速,長安也看在眼,讓她踏入修道一途,禍福難料,至少他知道,往後的日子絕不會像如今一般平靜。不過人生在世,有何事能遂了自己心意,還不是被那命運的滾輪推著前行。
時至今日,日之約期限已至,長安便循著那祭壇而去。
此刻祭壇外,焚起一個巨大的火堆,隻見眾巫師圍著那火堆念念有詞,像是在進行一場祭祀。
其一個巫師一陣嘰裏呱啦的咒語念出,那火勢緩緩降了下來,隨後那巫師竟踏著火光而上,最後盤坐在火光,神色肅穆。
烈火熊熊,那巫師沐浴在火海巍然不動,仿佛那火焰不能加身,隨後那祭壇上亮起點點斑駁的光亮,與那火光交融在一起。
一陣梵音響起,神聖而低沉,長安突然發現,此時心似有所感,竟隨著那梵音泛起的意境而動,那跳動的火光,印在眼,灼在心頭,虔誠的信仰之力貫徹全身,長安不由自主的抬起腳步,朝著那祭壇上走去。
祭壇門緩緩打開,此時那大巫師盤坐在地,眼神緊閉,就連長安的到來也仿若未覺。
隨著那心的炙熱熄滅,長安頓時清醒了過來。
“騰”
一聲輕響,祭壇門緩緩閉合。
祭壇內部空間並不大,長安打量著四周,之前刻錄的那些圖案已經消失,牆壁上隻剩下玄奧的經。
“你來了?”
大巫師聲音沙啞,言語間,透著深深的虛弱。
長安站在大巫師身前,如今大巫師身體每況愈下,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大巫師像是看出了長安心思,隻見他盤坐的身體動了一下:“這一時半會,我還死不了。”
大巫師頓了頓,又道:“曾經,那個男孩也如你這般站在我跟前?”
長安聞言一怔,“那個男孩”,究竟是何人,莫是布置那血陣之人?
大巫師卻罔若未聞,眼神閃爍著斑斕光澤,陷入深深的回憶當。
“當年,北域深處蠻荒之,一片動蕩,大小部落數千,割據地勢,互爭利益,巫道一脈,也悄然流傳入北域,於是一些部族,開始出現巫師的影子。那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叫梔的巫師,她將巫術修行到極致,後來更是建立了巫神教。”
說到此處,大巫師渾濁的眼神印出一絲神采。
“巫神教盛極一時,一統北域大小勢力,以巫神為信仰,傳播教徒,後來創建了永恒國度,造福萬千子民。”
“而後,巫神教竟在一夕之間被摧毀,那永恒國度也在天劫真火化為劫灰”
長安聞言一怔,忽然想起了那日在蠻荒神廟看見的幻境,莫非,那些都是真實場景?
大巫師默默站了起來,繼續道:“那是一場浩劫!”
長安看著他,也不知道是什麽表情,隻是身子顫動,顯然激動到了極點。
過了許久,大巫師放才鎮定了下來,道:“布置那‘萬靈血陣’之人,就是梔的後人。”
攝取萬靈之血,汙穢那道古神碑,念及此處,長安心頭由來的一陣憤怒,道:“此人邪惡無比,大巫師為何不將他徹底斬殺?若那道古神碑真被他破壞,後果不堪設想!”
大巫師身子一個踉蹌,搖頭微微歎息:
“我早已是將死之人,強借天命,如今修為不足全勝時五成,心有餘而力不足。況且,就算沒有萬靈血陣,道古神碑的封印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聽到這裏,長安心一懾,那地底世界,無窮盡的妖獸如若真湧出地底,隻怕整個北域,都要遭受這無妄之災,甚至還會波及更多的地方。長安忽然想起站在妖獸的男子,那般風姿,隻怕是這天地間無敵的存在。
大巫師緩緩抬眼,向著長安望去,情緒已然平緩,就那麽安靜的看著長安。
兩人的眼光,在半空對撞,長安的眼神充滿迷惑不解,大巫師的目光,平和而正。
大巫師忽然笑了笑,臉上一陣抽動,竟顯得有些猙獰。
“你可知凝聚神魂所要付出的代價?”
長安聞言一怔,那個嬌弱的身影,成為了心永遠的痛,若她一日不醒,必將成為他心一道傷疤。
“既然大巫師知曉我心事,我之心意堅硬如鐵,定然不惜一切代價。”
“多情總被無情誤。”
大巫師大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巫之力,通天理,懾鬼神,有無窮之力。
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為巫。
要凝聚神魂,必將行巫道,至那絕頂巔峰!”
大巫師言之鑿鑿,低沉的聲音卻如洪鍾在長安心震動。
“運鬼神之力,奪己之魂魄,方可逆天改命。”
聲音一陣陣響在長安耳,此刻,仿若夢醒。
騰起的火光閃爍迷離,將他帶回現實,此刻,長安呆呆的站在祭壇外,方才一切如同南柯一夢。
那些巫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隻是那堆火焰猶自燒的更旺。
抬頭看去,祭壇門戶緊閉,好像剛才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長安心竟有些悵然若失。
大巫師的話語還縈繞在耳際,腦海,湧入大量信息。
長安頭疼欲裂,過了許久方才緩過來,眼卻多了幾許亮光,緩緩道出個字。
“巫神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