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duwo.com    石塊通體黝黑，上有三條扭曲、交叉的棱線，其中一條反射出銀色天幕的光輝。leduwo.com曲雕藍臉上布滿灰暗影跡，隻有兩塊眉骨微微發亮，像貼在臉上的兩張白瓷片。他低頭打量石塊，又向上看張因深。

    “喂，你那頭畜生踢過來個好東西嘛。”曲雕藍說。

    張氏兄弟在對麵執劍。張因深的馬搖搖頭，馬臀向山道外斜偏三尺，他的劍尖緩慢滑過一道白光。

    “娘的，見鬼。”曲雕藍看著被曲卯拉住的韁繩說，“放開，曲卯。”

    曲卯鬆開韁繩，又按住曲雕藍的劍鞘。曲雕藍歪歪嘴角。

    曲雕藍鬆開握劍鞘的手，攤平，往劍鞘上拍了一下。曲卯感覺似乎有隻鐵爪伸進他的臂膀，拉扯筋脈。劇痛。曲卯呲牙，臉上擠出幾道深溝，放開劍鞘。leduwo.com劍鞘在空中旋了幾圈，曲雕藍左手一晃，啪地拿回劍鞘。曲卯退向道旁。

    曲雕藍挺直背，把胸腹頂出一個弧度，然後放鬆，歎了口氣。右手發力，劍在空中劃了個圈，噅的一聲。左手拿起劍鞘，啪！收劍入鞘。右腿抽離馬鐙，繞過馬頸，側坐在馬上。空馬鐙丁鈴當啷晃起來。

    曲雕藍跳下馬，像從凳子上跳下來似的。

    那地方全是碎岩，他歪歪扭扭地向前走，抬手指了指張氏兄弟，眼睛也盯著他們。

    “這就是說，”曲雕藍說，“我得先解決掉你們兩個，才能通過這個山脊。”他低頭看路，又抬頭看張氏兄弟。就像是去跟久別的友人會合似的。

    張氏兄弟坐在馬上不說話。拿著劍。

    “喂，我可以這麽幹的，”曲雕藍說，“我是領隊，你們兩個阻礙隊伍前進，我可以這麽幹的。leduwo.com你們不會不知道這點吧。就算我把你們的腦袋扔在山坳裏不管，師父也不會說什麽。但我不會那麽幹，我可以那麽幹，但不會那麽幹，這個放心，我會把你們運回門派安葬。完整的。不會忘帶胳膊、腿、膝蓋，或者那個關節之類的。來吧，現在下馬來。一個一個來，也可以一起來。來吧，下馬來。”

    張氏兄弟收起劍。

    啪！啪！

    兩人跳下馬，朝曲雕藍走。

    雙方站住時，中間相隔十六尺，恰好兩步遠。（古代“步尺法”一步六尺。此處因雙方在決戰前步幅加大，一步八尺。故說十六尺恰好兩步遠。）

    “喂，到底怎麽來嘛，這算是，”曲雕藍說，“誰先來，或者一起來，這個總得告訴我，好決定戰略。你們兩個決鬥過嗎，知道戰略是很重要的嗎？”

    張因淺往前走。張因深擋住他，自己挪出兩尺，腳貼碎岩，碎岩喀拉喀拉響。曲雕藍伸長脖子看，噗嗤笑了一聲。張因深陰沉地看曲雕藍。曲雕藍回頭看曲卯。在曲卯看來，曲雕藍是個被山風吹動的灰色紙偶，兩眼沒有生命，是紙偶臉上的黑色斑點。

    “曲卯，替我們打個呼哨。打個響指也成。然後我們拔劍。”曲雕藍說。

    曲卯坐在馬上不說話。一旁是曲雕藍的空馬。馬低頭甩動鬃毛，又抬頭晃晃腦袋。

    曲雕藍把頭轉回來，搖了搖。

    “娘的，什麽都得靠自己是嗎？”曲雕藍低頭看著道旁碎石發笑，然後收起笑容，站在那兒。

    張因深提了口氣，握緊劍。

    曲雕藍在原地站了會兒，向右越下山道，灰色背影變小。他下到陡峭山坡，折向前跑著，雙腳交替濺起泥花。

    山道上，曲雕藍適才站立處有對深腳印。張因深側向山坡。曲雕藍變成一個灰影，從坡下向上縱跳。張因深的嘴抿緊，縮成一個紫色斑塊，未拔的劍斜攔在身前，開始在左側，後來隨曲雕藍的影子轉到右側。曲雕藍到了離張因深很近的位置，棉袍、發帶向下飄。曲雕藍拔出劍，彎下兩條腿，整個人騰起來，向張因深撲。張因深拔劍，劍橫向劃過一個白圈，斜向上刺。一簇劍光消失在空中。兩劍打出一個黃色火花。曲雕藍左手按上劍尖脊部，把劍往下壓。張因深的劍向麵部倒，他兩手抵在劍上，減緩壓勢。曲雕藍右手轉了一下劍柄，讓劍脊沿張因深的劍側刃下滑，直滑到劍柄護手，切進半寸。曲雕藍笑了笑。雙手發力，未落地又騰起十餘尺，在空中急旋，轉到一旁的張因淺麵前，劍從上至下斜著劃個大圈。張因深眼睛睜大。“喂！”張因深大喊。劍到了張因淺頭頂上，他來不及拔劍了。ledu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