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duwo.com    山道上發出沉悶的一聲。leduwo.com像隻破鍾出現，被敲了一下，隨即遁去。張因淺摔到山坡上，打了幾個滾，伏下不動了。幾塊碎石滾落到他背上。張因深提劍向張因淺跑，劍在地上劃出一道裂縫，碎石向兩邊滾動。他在山坡上打了個趔趄，往下急衝三尺，拉回後幾個縱步到了張因淺身邊，右手伸到張因淺腹下，左手在腋窩接應，把張因淺翻過來。

    “弟！”張因深喊。

    張因淺的脖頸壓在張因深左前臂上，頭像掛在藤上的葫蘆，向後仰著，左右滾動。他的麵頰灰白，沾了很多黑色石渣。張因深拂去石渣，淚水湧出，落在張因淺衣服上，形成幾個深灰色圓點。張因深雙手顫抖，在張因淺身上找傷口。

    咳嗽聲在張因深下麵傳來。他手臂晃了兩下，表情僵住，看著他弟。

    張因淺眼睛慢慢打開一道縫。他艱難地舉起劍。

    劍鞘上有個深寸許的切口。leduwo.com因承受曲雕藍的巨大砍擊，切口周圍脆裂脫落。劍身可見。

    “娘的！你小子！”張因深笑著說，用袖子抹去眼淚。

    張因淺坐起來，單手撐在斜坡上，立直身子，像從山坡上長出的一株黑樹。他拔出劍，劍鞘上的切口變成一個空洞。張氏兄弟縱上斜坡，來到山道上。曲雕藍站在那兒，看著他們。

    張因深用劍指著曲雕藍，劍身上下顫抖。

    “曲雕藍！說好先跟我鬥，怎麽招呼到我弟頭上去了！”張因深怒斥道。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答應。”曲雕藍說。

    “該死！”張因深罵道。右腳後移五寸，腳尖外偏。

    “好小子，離差步。”曲雕藍獰笑。leduwo.com

    曲雕藍話音一落，張因深已到他左側三尺處，劍由左下至右上斜撩。曲雕藍右手急晃，劍劃個半圈，撞上張因深的劍，發出清脆的一聲。兩劍剛搭上，張因深右腿脛骨就朝曲雕藍後腎掃。曲雕藍轉身避讓，半途又遇張因深直進的左掌。“嘭！”兩掌交擊。曲雕藍在轉勢裏慌忙出手，力道較張因深少了三分。對掌後摔出，撞在自己的坐騎上。那畜生嘶鳴一聲，後腿彎成兩道折線。

    “畜生！”曲雕藍罵道。他用右臂使勁拍了馬腹一下，馬兒受痛翻倒，四條蹄子在空中蹬踏，像幾根亂晃的木棍。

    一張紙從馬袋滑出，落在山道上。紙抽動幾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然後翻個身，展開，乘著山風向山坡直衝下去。

    曲雕藍打馬的手緩緩放下，視線追著紙跑。馬兒站起身晃了幾下腦袋。向後退了三四步。曲卯也朝紙看。紙穿過山坡下端兩個大型岩塊，在空中左搖右晃，仿佛思索一陣後，一頭朝山穀方向栽去。

    “信！”曲卯喊，“下四村的信！”。

    “娘的！活見鬼！”曲雕藍喊。他麵色蒼白、扭曲，像條剝掉鱗片的魚。他將劍摜在地上，朝山坡衝。

    一道灰影閃過，兩隻手臂橫攔在曲雕藍身前。曲卯的馬背空空。

    “曲卯你幹什麽！”曲雕藍說。

    曲卯兩手抵住曲雕藍，抬著頭看他。曲雕藍右手內翻，結個掌印，想也沒想就往曲卯肋上拂。曲卯雙手像進水的翠鳥般急收，後縱五步。

    “我去拿信！”曲卯盯著曲雕藍說。

    曲雕藍站在山坡上，那掌停在空中，仍對著原先曲卯肋骨的位置。

    曲卯扭頭朝山穀跑，在黑色山坡上劃出一道灰線。他繞過信紙剛才穿過的兩塊巨岩，在那消失了。

    閃電做成的刀尖在山脊上切割出這段斜坡，切至下端力道減弱，隻留下一些粗糲的大型岩塊。曲卯在岩間縱躍，像隻灰兔。距信紙徹底失蹤已過去半盞茶功夫。曲卯咬牙往下去，雜木漸多，光線漸暗。最後他在一個井口大小的平岩上站定。調勻呼吸。眼睛朝山坡末端看。那兒有一段尖牙般的鋸齒線。造物主的巨斧在此下沉，切斷山坡，辟出山穀。

    “這下真見鬼了。”曲卯說。

    曲卯閉上眼，側過臉，抬手抹去額上汗珠，又朝山坡邊緣看了會兒。

    餘光裏，一個白影在右側十步處騰起，歪歪扭扭地橫向飄動。“謔。”曲卯輕呼一聲，朝那兒追去，灰色身影在岩間彈來躍去。曲卯到了白影邊。是信。曲卯伸手拿信。山風又起。信隨風勢，先向山坡上滑移，打了幾個旋，最後堅定地朝山穀衝。曲卯早在崖邊守候，隻需伸手，信便落入掌心。信逼近了。曲卯盯著信，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一個思索的泥沼。他向信伸出手，但是沒有抓信。信沿著他的胳膊向上滑行，越過了他的肩膀。ledu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