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躍出深溝.帶斑點的古趾鳥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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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duwo.com    後來曲雕藍、王同勿、王清縷在前麵走。leduwo.com張因淺和張因深、曲卯離他們大約六十尺遠。他們不提剛才決鬥的事。他們又翻過兩個很矮的山脊,在申時左右來到下四村外。那兒有一條深溝。他們站在那兒,看著下四村的防禦工事。他們看見了信中提到的墨綠色的鶴魚樹。它在防禦工事後麵向一邊歪著。他們沿著深溝朝北走,然後停下,向南北兩邊看著。

    “不行啊,這條溝太長了。”曲卯說。

    “我們越過去。”曲雕藍說。

    “可是馬兒怎麽辦?”曲卯問。

    “這兒太泥濘了,馬兒發揮不了作用的,它們不習慣。我們把它們拴在這兒。”曲雕藍說。

    他們往回騎了三十丈遠。在一片柞木林前跳下馬。他們又向林子裏走了幾步,將馬兒栓在幾棵粗柞樹上。然後他們回到溝邊。

    “沒準這會兒他們正從鶴魚樹上看著我們呢。”王同勿說。他對鶴魚樹揮了一下手。

    “那是什麽?”王清縷問。

    王清縷指著南邊的貓尾麥叢。一個黑影鑽了進去。

    “到深溝下麵去。”曲雕藍說。

    他們從深溝的斜坡下去。那兒全是一種鬆軟的褐色泥土,表皮有一層濕潤的尖刺。曲卯搓了搓這種泥土。“這根本就不是山脈常見的黑色泥土。”曲卯說。曲卯盯著指頭上的泥巴,眼珠對到一起。leduwo.com然後他在地上踩了踩,腳陷進泥裏。曲雕藍沿著溝底的三尺寬的地麵向南跑了一會,從另一側斜坡爬上去,向外看著。

    “活見鬼,”曲卯拍掉手上的泥巴,“這兒施展不開手腳。這就是他們說的種植土。”曲卯爬到深溝邊緣,朝他們拴馬的柞木林看。樹下有幾條蹄子。

    “別掛念那些牲口了,它們機靈著呢,”張因淺說,“你信不信它們能一溜煙跑回門派去。”

    曲卯看著樹影後的馬兒。

    “有什麽用呢,再看一百遍它們也適應不了這兒的土地。”張因淺說。

    “該死的種植土!”曲卯說。

    “種植土,雨水澆灌,長出嫩芽兒。”張因淺說。

    張因淺躺在斜坡上,雙手交疊枕在腦後,眼睛閉著。

    “喂,”曲卯跳到張因淺身邊,“你小子這種啥都不怕的勁頭是怎麽練出來的?”

    張因淺轉過頭看了看曲卯。

    “其本質,”張因淺說,“就是什麽也不往心裏去。”

    “沒心沒肺?”

    “嗯……。”

    “心不在焉?”

    “……。leduwo.com”

    “吊兒郎當?”

    “比那強點兒。”

    曲卯在那兒躺下。他和張因淺都把手枕在腦後。後來斜坡上傳來佩劍的聲音。他們起來向那兒看。曲雕藍在那兒站穩,直起腰背,抬起沾滿泥巴的右臂,拍了拍,像個從土裏冒出來的人。他回來後,將佩劍挪開,坐在斜坡上,看著臂上的泥罵了一句。

    “探到了嗎?”曲卯問。

    “那兒有一大片貓尾麥叢,大概就躲在裏頭。”曲雕藍說,“不大可能是焦俺,要是他變成了黑繩……”

    張因淺看著曲雕藍。

    曲雕藍改口說:“要是變成了邪魔,是不會這麽理智的。”

    “我說,”張因淺說,“讓我到那片麥叢裏探探,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在溝邊上能看到什麽呢?”

    曲雕藍的兩隻眼珠像石頭一樣。他張了張嘴,向旁邊看著,又回過頭,看著張因淺,頭向兩邊來回擺動。

    “行啊,”曲雕藍對張因淺說,“你去吧,那樣一來,咱們又是朋友了。”

    “一起去吧。”曲卯說。

    “弟,一起去。”張因深說。

    王同勿和王清縷互相看了看,低頭摸著膝蓋。

    “哪兒有一起去的,萬一真是焦俺,不就給一鍋端了。”張因淺說。

    “你們也算是有經驗的武人了,”曲雕藍對曲卯和張因深說,“卻不如張因淺一個毛頭小子清醒。”

    他們看著曲雕藍,曲雕藍撣掉膝蓋上的灰。

    “去吧,張因淺,”曲雕藍說,“我們在後頭盯著,你遇到危險了,我們就過去。去吧,朋友。”

    張因深看了看曲雕藍,黑著臉往斜坡上邁了幾步,像頭站起來往前走的牛。張因淺拉住他。

    “這活兒沒法兩個人幹。”張因淺說。他把張因深拉回來。

    “那我單獨去。”張因深說。

    “這可不行,你沒我厲害。”張因淺說。

    張因深看著張因淺的左肩傷口。張因淺也朝那看著。他們都笑了一下。

    張因淺沿著曲雕藍來時的小徑走。在遠處回頭看他們。他們對他擺擺手。曲雕藍盯著對麵的斜坡。張因淺爬到將灰色天空切開的深溝邊緣,看著那片紫色的貓尾麥叢。

    “挺好看的嘛。”張因淺嘀咕道。

    張因淺跳出深溝,像隻從樹梢上躍下的雀鳥。他走到一株楓斑草前,在那兒蹲下。草後影影綽綽閃著貓尾麥叢的紫色。他跳到右前方的兩叢楓斑草後麵,蹲在那兒,看著貓尾麥長著絨毛的鋸齒形葉片。然後他從左側跑出來,跳到貓尾麥叢邊緣,趴在那兒。他向深溝邊看著,那兒露出五個熟悉的腦袋。四個在一塊兒,一個分開一點,那是曲雕藍的腦袋。張因淺聽著胸腔裏的嘶嘶聲,又聽著像有人將一捧金幣撒進麥叢的嘩啦聲。他轉動著眼珠,紫色光斑在眼球表麵滑動。向東十五尺外有一片稀疏的麥叢。張因淺走過去。他拿著劍,手心出了汗。

    “啪!”

    張因淺停下來。他的右腿和右邊的軀幹麻痹了,發著冷。他出了冷汗。他甚至試了一下右腿能否彎折,然後抬起右腳。腳下躺著幾片有斑點的古趾鳥蛋殼。

    “該死的疊螺蜥!”張因淺罵著。

    貓尾麥叢裏有個影子跑過去。

    又一個。

    那兩個人撲向張因淺。

    “謔!”張因淺喊一了聲,向後跳躍。他跑到距離麥叢十步的泥地上,拔出劍橫著劃了圈。遠處的深溝邊緣閃過五道短促的銀光。兩個人從邊沿跳出來,向張因淺跑。張因淺對著貓尾麥叢,抬起左手,打了個防禦的手勢,右手引劍橫在身前。

    “來吧來吧,不管是什麽。”張因淺低聲說。他臉色很白,雙眼斜向上盯著貓尾麥叢。紫色的貓尾麥海洋向東擺動了一會,然後停下來,像個放在泥地上的紫色方塊。

    張因淺咬著牙。那東西出來了。leduw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