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獨挑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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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下腳步,朝那魏德珍望了一眼,就問她:“咋了?”

    她快步走了過來,掏出一個紅包塞在我手裏,“喏,這是給你的,以後咱們就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我接過紅包,好厚,估計得有一千塊錢,立馬換上一副笑臉,“大姐好!”

    “這才是好孩子嘛,你放心,以後你師兄欺負你,跟姐說,姐替你教訓他。”那魏德珍大手一揮,爽快道。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忽然有一絲苦澀,衝她笑了笑,腳下不由加快幾步跑到二樓,將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下,又將東西搬到師兄房間。

    哪裏曉得,我將東西剛搬到師兄房間,他來了,先是瞪了我一眼,後是說:“樓梯下麵有個房間,你以後睡那就行了。”

    我哦了一句,原本以為魏德珍來了,能有一絲家的溫暖,萬萬沒想到師兄居然會讓我睡那個房間,就好似從天上一下子掉到地麵,那種失落感當真不足為外人道矣,拿起自己的東西,我朝樓下走了過去,眼睛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雖說在家時,父母偏向二叔家的孩子,但絕對不會做的這麽明顯,我忽然開始想家了。

    師兄應該是看出我的情緒變化,站在二樓衝我說了一句,“川子,你要記住一句,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行弗亂其所為,你是來學藝的,不是來享受的。”

    我鄭重的點點頭,也不說話,走到一樓,將那間房子收拾出來,這房子以前是師兄放工具,裏麵有股很重的墨水味,房間也不大,隻能放下一張床以及一張書櫃,房內沒有電燈泡,師兄給我送了一盞煤油燈,說是讓我以後用煤油燈就行了。

    我起先信了師兄那句話,但晚上躺在床上,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師兄是故意支開我,怕我打擾他跟魏德珍的好事。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師兄一直棺材鋪打棺材,賣棺材,鮮少出去幹活,而魏德珍則完全充當了女主人的身份,負責給我跟師兄洗衣做飯,我曾試探性地問了他們倆咋不結婚,他們倆同時說,這輩子就這過了,沒有結婚的打算,我問他們原因,他們說,怕街坊說閑話。

    要說時間這東西,過的也是快,轉眼間,我已經在師兄家待了一年時間。在這一年時間內,師兄對我的態度一直是不熱不冷的,但在教手藝時,卻是認真的很,一年下來,師兄那手打棺材的手藝,我已經學了九分,剩下一分,師兄不願意教,說是師傅教徒弟留三分,師兄教師弟能教九分就不錯了。

    對此,我也不好說什麽,倒是那魏德珍一直在師兄耳邊吹枕邊風,讓他把剩下那一分教給我算了,但師兄說這是他的底線,不能再教了,真想學,讓我去找師傅。

    我對師傅沒啥好感,也一直沒去拜訪他老人家,這事也一直耽擱下來了。

    說實話,現在回味起來,在棺材鋪那一年的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年,因為隻有那一年,我才感覺到家的溫暖,雖說住的地方差,但魏德珍一直拿我當親弟弟看,生活上很是照顧我,我對她也懷著感激之情。

    本以為生活就這樣過下去了,然而在上高二的九月份,師兄一臉凝重之色找到正在上課的我。

    “川子,你出來下!”師兄站在教室門口,朝我喊了一句。

    我朝老師看了過去,他衝我點頭,我緩緩起身,走出教室,就聽到師兄說:“跟我來。”

    跟在師兄後麵,我們徑直走出學校,師兄陡然停了下來,對我說:“川子,我的手藝你學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麽手藝教你了,我跟珍珍打算去一趟遠門,以後這棺材鋪就交給你了。”

    “啊!”我一臉錯愕地盯著他,“師兄,我我我不行的,棺材鋪不能沒有你。”

    師兄瞪了我一眼,厲聲道:“雛鷹總有展翅的一天,哪能一輩子躲在雄鷹之下,你如今也17歲了,是時候承擔一部分責任了。”

    說完這話,師兄從口袋摸出兩萬塊錢放在我手裏,繼續道:“這一年來,你在棺材鋪一邊學藝,一邊幫著師兄幹了不少活,這兩萬塊錢算是我獎勵你的,另外,你家裏托人傳信過來,你二叔情況有點惡化了,急需三萬塊錢,這兩萬塊錢你先送回去。”

    言畢,師兄掏出棺材鋪的鑰匙放在我手裏,也不再說話,抬步朝前走。

    走了七八步的樣子,他停了下來,也沒回頭,淡聲道:“我床底下有本書,本來是打算等你高中畢業後,再將那本書給你,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沒事的時候,多看看那本書,上麵是師兄平常打棺材的一些心德,也算是師兄給你的一點念想。”

    “師兄!”我想哭。

    他沒說話,徑直朝前走了過去。

    我很想追上去,也想問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腳下卻不敢,因為我明白師兄的性子,他說出來的事,鮮少改變過。

    看著他的背影,我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我知道,師兄的離開,意味著我從此以後,隻能一個人守著棺材鋪,一個人生活。

    我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我才回過神來,跟老師請了半天假,直接回到棺材鋪,大門緊閉,掏出鑰匙打開門,熟悉的棺材鋪卻在我看來有幾分陌生。

    我徑直走了進去,眼睛被靠近樓梯的一灘血澤給吸引了,這血澤不像是普通的鮮血,而是泛著一絲暗紅,扭頭朝樓梯看去,就發現那邊也有一灘血澤,順著那血澤往二樓走去,那血澤是從魏德珍房間一路滴出來的,打開門一看,床邊一大攤血澤顯得是那樣刺眼。

    我立馬明白過來,師兄是帶著魏德珍去治病了,從這些血澤能看出來,魏德珍病得不輕,具體是啥病,卻是無法得知,隱隱約約覺得這事或許跟五麵化灰棺有關。

    不過,令我疑惑的是,這一年的相處,我從未發現魏德珍有病,她跟正常人一樣,看不出任何痕跡。

    在這房間待了一會兒,帶著種種疑惑,將地麵的血澤清洗一番,又帶著師兄留的兩萬塊錢回了一趟家,也不知道原因,父親拿著我遞過去的兩萬塊錢,對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說:“謝謝,請回吧!”

    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麽會這般冷淡,就知道父親說這話時,母親在邊上嚎啕大哭,嘴裏不停說,我滴個苦命的娃啊!

    我深深地瞥了父母一眼,朝他們說了一句,“剩下的一萬塊錢,我盡量早些時候送過來替二叔治病。”

    說完這話,我走了,帶著對父親的失望走了。

    回到棺材鋪,時間已是晚上,我躺在師兄平常睡得床上,手裏拿的是從師兄床底下翻出來的書,這本書是一本手劄,上麵記載的內容都是一些關於鬼匠的手藝。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書本上麵記的不單獨是打棺材,還有各種家具、庭樓的手藝。

    我抱著那本書看到大半夜,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得利用手頭上的手藝,賺一萬塊錢替二叔治病。

    有些事情,好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就在第二天的早晨,我正準備上學,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