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017章 補習進行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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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補習進行曲(4)
杭瑄第二天去上課, 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臉色不那麽好看。
陸琛難得從書本裏略略抬了抬頭,有些疑惑:“你這是怎麽了?”
杭瑄臉色更加難看了。昨天被騷擾到半夜,微信信息都快爆了,後來忍無可忍,把手機給關了機才算得了清淨。
可她心裏頭,還是盤桓著揮之不去的陰影。
杭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從書包裏用力抽出課本,牙齒都忍不住磨了磨。上課鈴響了,她的臉頰忽然一痛。
低頭一看,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碎橡皮掉到了地上。
杭瑄撿起來, 回頭望去。
周伯年拄著頭在對麵對她笑,雪白的牙齒很是閃眼。杭瑄舉起橡皮, 狠狠砸回他臉上,奈何手裏勁道不大,砸偏了,飛到了陸琛的課桌上。
陸琛撿起來一看,詫異地回頭看她。
杭瑄臉上微微一紅:“對不起。”
陸琛看看她,又看看周伯年, 微微搖頭、失笑,把橡皮放回了她的桌上。
杭瑄更加不好意思了。
周伯年卻像根本沒什麽事兒,仍是散漫地坐在那兒, 還跟她使眼色。
杭瑄扭回頭, 不去搭理他。
給點兒顏色就開染坊, 討人厭得不行!
中午吃飯的時候,杭瑄都是板著一張臉的,手裏的筷子還狠狠戳著盤裏的香腸,直到把它一刀兩斷。
李慧顫了顫,咽了咽口水:“誰惹你了?”
杭瑄勺起一口香腸,用力咀嚼著,含糊道:“沒什麽。”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安靜,背脊挺直,微微垂著頭,嘴巴一努一努的,像小鬆鼠。
可是,模樣有點氣悶,甚至,還有點……委屈。
李慧已經很久沒有見她露出這種表情了:“……說說啊,誰惹你了。”
“沒事。”她沒有把這種事兒說出來宣揚的習慣,隻是冷著張臉,手裏的叉子狠狠戳著盤裏的香腸,直到把一根香腸切成了無數小段。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杭瑄不自覺坐直了。
又是那個惱人的聲音——她幾乎可以想象,微信又被他刷屏了。
杭瑄煩悶地掏出手機。
李慧暗搓搓地起身,腳下步子朝她這兒挪動。杭瑄知道她什麽德行,掃一眼微信就把手機揣兜裏了,也不跟她打招呼,端起餐盤就朝回收處走去。
李慧哼了一聲說:“不給看就不看唄,小矯情!別是你的情郎給你發的私密短信吧。”
話音未落,對麵一根玉米棒帶著呼呼風聲朝她飛來。
李慧連忙伸手接住,緊接著哀嚎一聲,玉米棒脫手而出。
她本可以直接丟開的,卻捧住不肯撒手,為了吃的,就是燙著也要死死扒拉住,好不容易弄上了桌,捏住耳朵不住呼氣:“燙死我了。”
杭瑄放完餐盤回來,路過她身邊,笑罵她:“燙死你活該。”
“沒良心!”揣起玉米棒,李慧亦步亦趨跟上她。
兩人都要走下台階了,身後有人叫住她們。
李慧先回頭,然後就看到了穿著白色運動衫大步邁下來的周伯年。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薛明、肖揚也在,忍著笑,雖然沒指指點點,眼神交流很曖昧,很不可言說。
杭瑄的臉色愈發難看。
周伯年走到了她麵前,彎腰下來跟她說:“吃完了?”
杭瑄的臉色當然不好看了,壓低了聲音說:“你要幹嘛?”
他笑起來很清朗,一隻手還揣在兜裏,直起了身,漫不經心地說:“過幾天就要放假了,有個誌願者活動,剛才我統計了一下,把你也給報了上去。”
“什麽誌願者活動?”杭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周伯年一瞪眼:“怎麽你就給忘了呢,今個兒早上老師還特地說過的,川承那邊,有個關於野外探索的活動,幾個高校一同聯辦的,為時七天,之後選出優秀的學生,頒發2000塊獎金。”
“還有獎金?”杭瑄狐疑。
“這種事兒,我還能騙你?”
杭瑄抬頭看他的表情。他這人生得好看,濃眉大眼,一表人才,笑起來的時候豔麗奪目,精神奕奕,讓人不信服都難。
可是,杭瑄知道他什麽德行,仍是懷疑:“還有一年就高考了,舉辦什麽野外探索?”
“就是看你……你們這些小呆瓜兒太緊張了,才要帶你們出去走走啊。前幾天的新聞看了吧?六中那邊有個女生精神壓力過大,當場失聰了,還有各種走路都在背單詞導致摔斷腿、拄著拐杖來上課的。”
杭瑄眨了眨眼睛,皺起眉:“真的?”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玄幻呢?
周伯年:“當然!”
他低頭挨近她,輕笑:“我給你準備水和背包,你想帶什麽幹糧?”
杭瑄後退一步:“幹嘛老靠我那麽近?”
她走遠了,他又從側麵挨過來。杭瑄抵住他肩,把他推開,還在他肩上抽了一把,嘴裏嘀咕:“狗皮膏藥。”
周伯年笑,又湊過來:“你說我什麽?聲音這麽好聽,再說一遍來聽聽?”
杭瑄奪過李慧手裏的錢包,直接砸到他那張嬉笑的俊臉上:“下流胚!”
她板著張臉走了。
周伯年幾步就跟了上去,遠遠都能看到杭瑄麵無表情地在前麵走,他在她身邊牢牢跟著逗她笑的模樣。
李慧摸著下巴思忖。
沒點兒□□,誰信啊?
薛明和肖揚等圍觀許久的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麽時候?”快到教室了,杭瑄終於忍不住了,停下來看他。因為走得急,胸膛微微起伏,臉上的表情很冷,嘴唇緊抿。
她惱怒又不想直接撕破臉的時候,就是這種繃著的模樣,心裏想破口大罵,又端著,不好意思直接罵出來。
周伯年輕笑,大言不慚地說:“想罵就直接罵吧,這邊又沒外人。”
杭瑄不說話,冷冷看著他。
他在她耳邊籲了口氣:“或者,你想放學後去天台再罵?”
杭瑄說:“我不跟你開玩笑,你再開黃腔,我就一巴掌抽上去了。”她說得篤定,咬著牙,雖然聲音放得很輕,眼睛裏卻仿佛要冒出火。
顯然,已經是忍到極限了。
再謹小慎微、再能隱忍的人,也受不了他這種死皮賴臉的潑皮。
杭瑄抬腳進門,他在她後麵說:“給你報了活動了,已經遞交了,背包和幹糧我幫你準備啊。”
杭瑄伸手堵住耳朵,當沒聽見,也不想聽。
可耳朵裏,腦海裏,都是周伯年那討人厭的聲音,明明都聽不見了,好像還是有無形的聲波在她身邊回蕩,像有毒一樣。
真真毒!
一個下午,她都無精打采的,練習卷做得磕磕絆絆。一方麵是心情不大好,一方麵,也是這試卷太難。
她做不出來的時候,就忍不住扁起嘴,把筆杆咬在嘴裏,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
一個紙團“嗖”的一聲從旁邊桌上飛過來,準確地擊中她的腦門。
四周萬籟俱寂,所有人都忙著做題目,她坐的位置又偏,暫時沒人看見。杭瑄彎下腰,把那紙團撿起來、打開。
上麵一行字跡,標準而大氣的行書,又兼有楷書的筆鋒特點,蒼勁有力,欹正相生。
光看字,就說是某位書法大家的也不為過,第一眼就給人這人很有風骨的感覺。可是,再一看字的內容,可就嗬嗬了。
“小寶貝,還有半個小時就下課了,別忘了去天台哦,有東西給你看。”
杭瑄沒理他,繼續做試卷。
誰知,他又扔了一個紙團過來。
這一次,她都懶得打開,直接掃到地上。
周伯年也火了,又團了一個紙團,偏偏扔到她課桌上。這一下,可算是點著了火藥桶了,杭瑄忍無可忍,操起紙團轉頭就朝他扔去:“你是不是有病?”
紙團沒有砸中周伯年,不偏不倚砸在了從後麵進來巡視的數學老師的臉上。
做題的停下來了,發呆的也停下來了,數學老師臉上的表情石化了。
四周鴉雀無聲。
杭瑄局促地站了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數學老師的臉色由震驚逐漸轉為陰沉,彎腰撿起那紙團,打開,當眾讀了出來:“你就鐵了心不待見我了是不?”
四周沒人說話。
數學老師把紙團扣在她的桌麵上:“這是什麽意思?啊?杭瑄,我本來不想說,你的成績本來就不是很好,還不好好學習,在這兒搞三搞四,帶壞班風。你知不知道,從明年開始,一周一次分班測驗,成績掉到年級100名開外兩次就踢出實驗班。知道嗎?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杭瑄窘迫難當,恨不能挖個地洞鑽下去。
周伯年伸出手說:“老師,我有話說。”
數學老師的目光望過來,明顯柔和了,連聲音也溫柔了不少,推了推眼鏡笑著說:“伯年,你有什麽話?下課說,好嗎?”
周伯年是優等生裏的優等生,每次考試都能保持在年級前十,而且家裏條件非常不錯,人也開朗,長相俊朗,沒有老師不喜歡他的。
數學老師打算回頭繼續訓兩句杭瑄就揭過去,周伯年站了起來,聲音擲地有聲:“老師,那紙條是我扔給她的,跟她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