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立寒的心猿意馬，早被殷若歡看在了眼裏。

    她生怕讓柏立寒起疑，也知道這樣的誘惑就已經足夠，不動聲色地開始研究文件上的細節。

    見殷若歡如此，柏立寒越加不敢造次。勉強壓製著起伏的心情，集中心情與她商討了部分細節。偏偏那幽香源源不斷地鑽進他的鼻子，真正是強大的考驗。

    終於把正事兒說完，殷若歡嫣然一笑：“還是柏先生厲害，幾下點撥，都是一針見血呢。”

    柏立寒不由問：“殷小姐……是從國外回來的吧？”

    是啊，我從美國回來還不到一個月呢，這是我到了盛方做的第一單，還請柏先生多關照。”

    柏立寒見她毫不回避，心中更是認定她已經忘記了過去。

    我也是從美國回來的，比你大概早了半年。看殷小姐……似乎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認識？”

    殷若歡挑眉：“是嗎？您不會真認識我吧？”

    柏立寒心跳，試探道：“我認不認識你，你不知道？”

    殷若歡一雙桃花媚眼柔情似水地望了望他，又有些羞愧地垂下了眼睛，低聲道：“這是個秘密，我要是說出來，柏先生不許笑話……”

    不笑話，說吧。”柏立寒幾乎想握住她無措的雙手，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在美國的時候，出了一次意外，受傷挺嚴重的。獲救後昏迷了很久，再醒來，很多事情就不記得了，記憶像是丟失了一段，怎麽也找不回來……”

    她雙眼蒙上煙霧，連語氣都開始變得惆悵，聽得柏立寒又是心跳、又是心痛。

    丟了哪一段？”他急急地問。

    殷若歡歎道：“若能知道丟了哪段，豈不早就找回來了。”甩甩頭，“不過，算了，幸好工作能力還在。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柏立寒咀嚼良久，微微點了點頭，“是啊，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強行塞給你一段丟失的歲月，也許反而會排異。”

    柏先生……”殷若歡眨眨眼睛，“說話很有趣，有時候我都聽不太懂。”

    柏立寒笑道：“聽不懂沒事，能重新開始就已是成功。”

    殷若歡微笑，沒有再接。

    而辦公室外間，淩小凡等待半日，滿心忐忑。終於聽到室內柏立寒大聲喊：“小凡，進來。”淩小凡趕緊推門進去。

    替我送送殷小姐。”柏立寒吩咐。

    淩小凡敏銳地感覺到，二人之間有一種湧動的暗流，也許還不是那麽親密，但這暗流卻是洶湧的。

    電梯裏，殷若歡向淩小凡微笑：“今天麻煩淩小姐了。”

    不麻煩，我應該做的。”雖然有柏立寒關照在先，但淩小凡覺得，這依然是“純看護”的工作，隻不過是有台詞的工作而已。

    淩小姐長得很漂亮。”殷若歡笑得如此友好，讓淩小凡又一暈。

    不由暗歎，自己可是個女人，今天都已經被她電暈兩次，哎，柏立寒個“正常男人”，怎麽吃得消哦。

    殷小姐說得出來，我淩小凡就聽得進去。”她笑咪咪的，倒也不怯。

    殷若歡也是個沉得住氣的，愣是半點沒提柏立寒的病情，而是很和氣地對淩小凡道：“年輕真好，讓我想起自己在大學的時候。可惜……歎。”

    她突然輕歎一聲，引起了淩小凡的好奇。

    可惜什麽？”

    可惜，我的記憶缺失了不少，包括大學的記憶，都不完整了。真羨慕你們這樣的青春年少。”

    淩小凡有點驚訝。看來自己猜對了，殷若歡果然經曆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她很可能已經不記得柏立寒了。

    送了殷若歡，淩小凡趕緊上樓，望見柏立寒正坐在落地窗前出神，而落地窗外，明亮的陽光直射在他身上。

    淩小凡一震，他竟然不再害怕陽光。

    走近一看，他在望著樓下。39樓，這麽高的樓層往下看，根本看不清樓下往來的是誰，可他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好像這樣就能目送殷若歡離開。

    柏先生，殷小姐直接去了地下車庫……”

    柏立寒如夢初醒，掩飾道：“哦，我隻是發現，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海。”

    淩小凡微微一笑：“所以柏先生好福氣，家裏、辦公室，都是海景房。隻是家裏的海景，您看得少啊。”

    這話可算是有所指。柏立寒轉身：“你這是嘲笑我來了？”

    哪敢啊。”淩小凡走過去，替他重新換了個姿勢坐好，“怎麽了，和殷小姐沒相認？”

    柏立寒神情一黯：“她果然不認識我了……”

    剛剛我送她下電梯，她也說了，對她來講，有些記憶是缺失的。你打算怎麽辦？”

    我怕直接告訴她，反而讓她不能接受。再說我現在的樣子……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暫時不相認也好。”

    柏立寒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就像我曾經不相信她已離開人世一樣，終究有一天，她要麽想起我，要麽重新愛上我。”

    淩小凡卻沒有柏立寒那樣的信心，相反，她心情更加忐忑不安。

    回到柏府，雲姐迫不及待地來問情況。聽說殷若歡竟然失憶，導致二人並未相認，雲姐完全不敢相信。

    演電視劇麽？這橋段也太好笑了。”

    可情況就是這樣。我一直在暗暗觀察，從殷小姐第一眼見到柏先生起，就沒有躲避或者興奮，反而是淡淡的那種……”淩小凡想了一下措詞，“人生初見，帶著欣賞與禮貌，卻又不是完全無感。雲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雲姐道：“不就是再次一見鍾情嘛，誰不明白。”

    噗！”淩小凡笑出聲來，“再次一見鍾情。這話好有意思。咦，他們以前也是一見鍾情？”

    說起往事，雲姐真是滿腹牢騷：“說起來也是夫人管教太嚴，對立寒從小要求就非常高。別看他好像什麽‘人生贏家’，其實在男女感情方麵很單純，上了大學，和殷若歡真的就是一見鍾情。”

    雲姐，我倒是有個地方不明白。我看殷小姐又漂亮又能幹，柏先生和她一見鍾情，也沒什麽不好，為什麽好像你們都不太喜歡她？”

    能幹？好吧，現在可能的確能幹了。不過當年，要是沒有立寒，她哪裏進得了那麽著名的公司？更主要的，立寒為了她，放棄了很多機會，可她似乎並不感激。”

    淩小凡望望激動的雲姐，歎道：“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們旁人著急也沒用，說不定柏先生覺得自己的放棄很偉大。”

    雲姐瞪大眼睛：“就是這個道理！小凡，你很了解立寒啊！”

    淩小凡臉一紅：“我了解什麽啊，就是隨口一說……”

    新勢力公司的業務，毫不意外地花落盛方投資。

    蔣藜在柏府讚歎：“盛方的殷總真的是巾幗不讓須眉，超級有行動力，他家拿到項目，我是半點都不奇怪。”

    見殷若歡竟然又輕易收服了蔣藜，淩小凡也不得承認，殷若歡在對付男人方麵，比自己高了大概三十個段位。

    倒是喬墨，一到柏府，先瞪著眼睛把淩小凡拉進偏廳。

    幹嘛，疼死了！”淩小凡哭喪著臉，指著自己的細手臂，示意喬墨你太用力了。

    立寒和殷若歡見麵了？”喬墨一臉嚴肅。

    啊，你也知道殷若歡這事了？傳得真夠快的。”

    見麵情況如何，有沒有鴛夢重溫？”

    這個你應該去問柏先生本人啊。我隻照顧生活，可不負責男女感情。”

    喬墨聽她沒好氣，也緩和了臉色，說道：“他要肯說，我還要來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