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對麵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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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柏立寒這麽說,淩小凡也是有點啼笑皆非。

    難道以前“不純”?她勉強笑道:“本來就是純看護,上回如果不是你突然把皮球扔給我,我也不會說話的。”

    聽得出,她有點不高興。柏立寒心情也有點複雜,既激動於呆會兒很可能要與殷若歡碰麵,又對自己曾經數次與淩小凡親密接觸感到莫名的心亂。

    依然是環宇大廈,但這回柏立寒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蔣藜對柏立寒的心事完全不知情,進來匯報:“柏先生,幾家公司的代表都到了。”

    會議室裏,各路大神都自信滿滿,聽說今天新勢力的董事局主席親自出席,那興奮難以名狀。

    這可是柏主席第一次公開露麵。

    上次隻是新勢力關起門來自家說話,這回多少海城商界精英,都集中在這個會議室,等著拿下新勢力手中的這個大單。

    在一屋子熱烈的掌聲中,淩小凡推著柏立寒進了會議室。眾人早已知道這位新勢力的幕後掌舵是位殘疾人,卻依然被他傲然出塵的樣子吸引。

    隻第一眼,柏立寒就在人群中望見了殷若歡。

    殷若歡依然一襲紅色連衣裙,嫵媚的長卷發垂於胸前,熱情又端莊。她坐在會議桌旁,與眾人一起鼓掌歡迎。

    柏立寒緊緊地扣住膝蓋上的黑色絲絨毯,指節扣到泛白。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殷若歡,迎來的卻是殷若歡大方的對視,以及微微的頷首回應他的注目禮。

    此刻,目睹這一切的淩小凡,比柏立寒更不解。

    殷若歡的表情那樣坦然,就像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神采奕奕,顧盼生輝,卻偏偏好像全無前情。

    淩小凡迷惑了。她真的是殷若歡嗎?她真的認識柏立寒嗎?

    先請柏主席為大家說兩句。”蔣藜高聲有請。

    可柏立寒卻像沒聽到那樣,全部注意力都在殷若歡身上。

    在座眾人有些已經發現柏立寒的異樣,又順著他的眼神望到殷若歡,頓時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彼此開始交換起會心的眼神來。

    淩小凡感覺到有些不妙。雖說之前講好隻當“純看護”,但也不能讓這個“純雇主”在眾人麵前丟臉吧?

    推著輪椅的手,悄悄下滑,在柏立寒背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柏立寒吃痛,如夢方醒,瞬間恢複到工作狀態,開始用他充滿磁性的嗓音侃侃而談。

    而淩小凡並不關心招標,她暗暗觀察著殷若歡,總覺得殷若歡望向柏立寒的眼神,時而如初見般清澈,時而又會流露出一絲複雜的傷感。

    各競爭對手公開闡述的環節,輪到盛方公司時,殷若歡落落大方起立,那天生的誘惑和嬌媚竟然收斂起來,變得知性。

    淩小凡終於明白,殷若歡之所以能牢牢占據柏立寒的心,並不是仰仗她超群的美貌與風情。她有真材實料。

    這場招標會,因為要聽每個競標者的項目展示,所以時間不算短。

    柏立寒提前退場,因為今天不會出結果。

    小凡,你到樓下去等殷若歡,然後帶她上來。”

    他顯然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約殷若歡見麵,才讓淩小凡直接去樓下截人。而自己一個女生去約人,也不容易讓人誤會。

    她在大廳等了大約二十分鍾,才見到殷若歡帶著助手款款從電梯裏出來。

    殷小姐,您好。”她上前。

    殷若歡略一打量,立即認出這不是剛剛推著柏立寒輪椅的那位姑娘嗎?

    她搞不清淩小凡的身份,謹慎而禮貌地回應:“請問您是……”

    淩小凡望了望她的助手,欲言又止,殷若歡立即看懂,叫助手去停車場等自己。

    我是柏立寒先生的看護,淩小凡。柏先生有點工作上的事,想約殷小姐麵談,不知方不方便。”

    對於競標者來說,對方願意約私談,絕對是個不錯的消息,殷若歡綻開笑顏:“當然方便,請淩小姐帶路。”

    這笑容太有殺傷力,竟看得淩小凡一暈。

    柏立寒的那塊黑絲絨毯子,局部地方已經被他捏成了平絨。他設想了無數遍,和殷若歡重逢時到底應該說什麽。

    可淩小凡推門而入時,那些設想全部作廢。

    麵對殷若歡燦爛的笑容,柏立寒大腦一陣空白,隻淡淡地說了兩個字:“你好。”

    柏先生好。”殷若歡走過來,向柏立寒伸出右手。

    淩小凡看得驚呆了。這對苦命鴛鴦,今天是你們劫後餘生的重逢好不好?你們應該大聲歡呼著緊緊擁抱在一起好不好?你們應該熱淚盈眶彼此慰問近況好不好?

    為什麽一切都這麽平靜?難道是因為自己在場?

    輕輕一咬嘴唇,淩小凡默默地退了出去,而且悄然將辦公室的門上。

    辦公室裏,終於隻剩了兩個人。

    柏立寒充滿斯待地望著殷若歡,卻見她嫣然一笑:“柏先生不請我坐嗎?”

    這個笑,拋卻了職業感,顯得更具有個人魅力,讓柏立寒覺得以前那個殷若歡似乎回來了一點點。

    可是,現在已是單獨相處,無需再回避誰,為什麽她喊自己“柏先生”?

    忍住開門見山的衝動,柏立寒指了指沙發:“請坐。”

    又推著輪椅來到咖啡機前,給殷若歡倒咖啡:“剛煮好,殷小姐來得真巧。”

    殷若歡撕開糖包,卻隻倒了一半。柏立寒心中一動:“你還是老習慣。”

    是啊,好多年了……”突然,殷若歡驚訝地抬起頭,“老習慣?柏先生怎麽知道我有這習慣?”

    這句話無疑像當頭一棒,打得柏立寒半天沒接上話。

    殷若歡這是不想認自己?還是……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為避免尷尬,柏立寒裝作驚訝道:“我剛剛說……老習慣?嗬嗬,有點奇怪,我怎麽覺得殷小姐有這習慣呢,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殷若歡似乎完全接受這個牽強的解釋,微笑著端起咖啡:“也許,這就叫一見如故。我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柏先生,可總覺得似曾相識呢。”

    她竟然說“第一次見到”。柏立寒心中飛速地轉著念頭。

    一場意外,她失蹤又獲救,怪不得一次不來找自己,原來是因為她已經不記得過去!

    那曾經朝夕相處的歲月,竟然連同那墜海的汽車一樣,沉入大海,再了不見蹤影。

    柏立寒的心中抽痛著,卻不能表露,勉強微笑道:“是啊,我看殷小姐,也有這感覺呢。”

    特級曼特寧。”殷若歡向他舉了舉咖啡杯,顯示自己對咖啡超強的鑒賞力。

    這樣的細節更讓柏立寒心潮澎湃。

    殷若歡向來喜歡咖啡,來自蘇門答臘的曼特寧更是她的最愛。她隻需輕輕一口,就能立刻嚐出來咖啡豆的級別。

    這就是他的殷若歡,聰明、敏感、有生活情調的殷若歡。

    可是,她就坐在他的對麵,明明曾經刻骨銘心,偏要裝作彼此初識。

    痛,太痛。

    柏先生請我來,一定不隻是為了請我喝咖啡吧。”殷若歡頭一歪,媚眼如絲地望住柏立寒。

    這神情,看得柏立寒又是激動又是痛苦。

    殷若歡近在咫尺,可是一切都要重新開始。狠狠地壓下心頭巨浪,柏立寒沉聲道:“當然不是,剛剛我看了幾家競標公司的闡述,貴公司的方案吸引了我。但有幾個細節,我得再問問清楚。”

    他知道自己這個借口很牽強,但為了見殷若歡,再牽強的借口也隻能厚著臉皮用一用了。

    哦,沒關係,很榮幸可以當麵向柏先生說明情況。”

    殷若歡從公文布裏取出資料,很貼心地走到柏立寒身邊,俯身與他同看。

    熟悉的香水味侵襲著柏立寒的神經。而殷若歡垂下的發絲,有意無意地落在柏立寒的脖間,讓他酥癢不已。

    微微轉頭,她紅裙子的深V領口處,一片潔白細膩頓時映入眼簾。

    柏立寒望見她領口裏的陰影,以及不小心露出的黑色蕾絲,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你不認識我,卻這樣誘惑我。

    是想我犯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