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緹餐廳是海城數一數二的西餐廳，因為望得見海景，臨窗的位置總是早早的就被預訂掉。

    淩小凡才換好服務生的製服，餐廳經理過來：“淩小凡，今天有人請假，你臨時調到A區去，主要負責6號桌到9號桌。”

    A區？”淩小凡有點小小的驚訝，A區的6-9號桌都是臨窗的位置，一般也由更具經驗的服務生負責。

    不要有壓力，客人都是一樣對待，沒什麽區別。”經理倒是很有信心地拍了拍淩小凡的肩。

    是的經理！”

    等經理轉身離開，陳心妍湊過來，在她耳邊說悄悄話：“果然人美機會多。”

    淩小凡低聲道：“又不給我加錢，就是服務天王老子也沒什麽可喜。”

    這倒是，加量不加價，就是耍流氓。”

    客人開始陸陸續續地過來，8號桌的是帕緹餐廳的熟客——陸先生和陸太太，餐廳經理趕緊親自上前招呼。

    陸太太很和藹，看到淩小凡拿著點單屏跟在後麵，問道：“這小姑娘是新來的吧，麵生。”

    經理道：“是啊，海城大學高材生，在這兒兼職的。”

    海城人但凡聽到“海城大學”四個字，總是格外親切，而且要看高一籌的。

    陸太太笑著對陸先生道：“老陸，還是你學妹呢。”

    陸先生誇道：“現在的學弟學妹，比我們當年強多了。還知道業餘時間出來勤工儉學，都是懂事的孩子。”

    又端詳了一下淩小凡：“哎，你哪個學院的，怎麽覺得有點麵熟呢？”

    淩小凡也覺得好玩，這個陸先生和陸太太倒是毫無富豪架子，平易近人得很嘛。

    陸先生，我是醫學院的。”

    啊，我想起來了！”陸先生一拍腦袋，“去年海城大學80周年慶典，你是不是代表醫學院上去講話來著？”

    淩小凡笑了：“陸先生記性可真好，當時離那麽老遠，您還能記得我。”

    陸太太嘲笑道：“這死老頭子，漂亮女生他就是記得住，我有幾條項鏈、幾個戒指，他是根本不記得。”

    這對夫妻的吐槽風格還真是有意思。

    淩小凡偷笑，還得給二人說和：“您瞧陸先生記得您最愛吃什麽菜，這份用心就夠讓人羨慕了。”

    陸太太哪裏是真有意見，不過就是花式秀恩愛罷了，聽淩小凡這麽一說，心裏更是甜滋滋的。

    你們海城大學出來的，看來一張小嘴都甜得能哄死人啊。”陸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攏。

    點完8號桌，淩小凡去吧台拿酒。恰好陳心妍也過來，朝窗邊努努嘴：“快看，人間極品。可惜……”

    淩小凡轉頭，聽到陳心妍還在繼續：“可惜啊，長得這麽帥，怎麽坐輪椅啊。”

    頓時，淩小凡心中一驚，定睛望去，從門口悄無聲息進來的，不是柏立寒又是誰？

    司機小田將他推到9號桌前，隻見他臉色鄭重，把小田叫住，低聲關照了幾句便揮手讓他離開。

    然後，柏立寒看了看手表，臉上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淩小凡內心有些揪痛。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柏立寒來公共餐廳吃飯、第一次看到他展露如此溫柔的一麵，他……是在等人嗎？

    餐廳經理已經走過來，樣子很惱火，低聲吼道：“淩小凡，你還有沒有眼力見！有客人來了，你在這兒幹嘛！”

    哎喲，我突然肚子疼。”淩小凡也不管經理的臉色已經很難看，“陳心妍，快幫我去頂一頂，我馬上就來，好疼，怎麽這麽疼。”

    經理目瞪口呆，看著平常溫和乖巧的淩小凡，竟然捧著腹部無情逃竄，也是震驚不已。

    哎，經理，沒事兒！我去頂一下嘛，點個單而已。”陳心妍一邊掩護著淩小凡，一邊也很樂意去給這位儀表堂堂的客人服務一下。

    先生您好，請問是在等人嗎？需不需要先來點什麽？”陳心妍微笑地問著，同時也完全沒有放棄“色之打量”。

    柏立寒今天的內心可充滿希望，連襯衣也是雲姐新買的，就等著和殷若歡共渡這美好的夜晚。

    我等人，給我來杯白水，謝謝。”柏立寒很有禮貌，和平常的樣子大相徑庭。

    陳心妍不由有些懷疑，有錢、年輕、英俊、輪椅……怎麽跟淩小凡的前boss那麽像？而且為什麽一見到這個男人出現，淩小凡的表現用“抱頭鼠竄”來說都不過分。

    片刻後，殷若歡一身飄飄欲仙的連衣裙，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款款地走進餐廳。

    她在柏立寒對麵坐下，二人親密地交談起來。

    陳心妍震驚，這女的不是在機場和自己有過“驚天一撞”的那位嗎？

    世界怎麽這麽小，如果這男人就是淩小凡的雇主，那這位顏值女神豈不是她情敵？

    正要繼續上前，代替淩小凡去點單，淩小凡卻回來了。而後麵在催命似地喊：“XX桌的XX，陳心妍……”

    無奈，陳心妍隻得急急地跟淩小凡說：“事情有點不妙，你得自己去麵對了，我要給我客人上菜去了。”說完就跑開，再也照顧不上了。

    一聽她說“事情不妙”，淩小凡更緊張了。

    可9號桌上，兩位客人都到了，總不能放任不管，這也太不敬業了。

    淩小凡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命中注定要為你們服務，那就坦然服務唄。

    深吸一口氣，拎著點單屏，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

    柏立寒看到淩小凡的那一刹那，比淩小凡發現他的時候還要驚訝。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淩小凡，望著望著，竟然就笑了：“淩小凡，怎麽是你？”

    柏先生，殷小姐，請問需要些什麽？”她禮貌地微笑，一臉公事公辦。

    殷若歡也認出了她，好奇地問道：“你不是柏先生的看護嗎？怎麽……”

    哎，這些八卦的客人，就不能把彼此的關係看得簡單些嗎？

    淩小凡無奈地道：“那是我暑期的工作。現在開學了，我就隻能晚上出來打工。看來和柏先生、和殷小姐，還是挺有緣分的。”

    柏立寒鬆了一口氣，他本來還不太確定要點什麽，這下簡單了：“反正你知道我愛吃什麽，你看著辦吧。其餘的，讓殷小姐做主。”

    哪裏還有什麽“其餘”的，“其餘”的可不就是“殷若歡”的？

    對於這種無意的疏離，殷若歡很敏感，心裏起了小小的不悅。

    但她什麽都沒說，也沒放在臉上，反而微笑道：“一份牛排就好，五分熟。”

    淩小凡點點頭，轉身離去，柏立寒的眼光卻追了過去。

    殷若歡默默地看在眼裏，心裏暗暗起了疑心。她與柏立寒相處多年，早已深知對方習性。柏立寒是個異常專一的人，當年與她在一起時，根本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也不習慣和其他女人稍有親近。

    可他和淩小凡，似乎比自己想像的更親密。

    也許柏立寒自己都還沒有察覺，但殷若歡卻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變化。

    陳心妍已經站在後廚口等她：“小凡，那個是不是你雇主？”

    淩小凡咬咬唇：“真是冤家路窄，怎麽偏偏就碰上了。”

    陳心妍笑道：“瞧瞧你，言不由衷了吧。明明心裏還想著人家。”

    一邊說，陳心妍一邊探出身子去看窗邊，搖頭歎息：“哎，突然理解你了。這狗糧撒的……真難為你了，怎麽吃得下哦！”

    撒狗糧？這兩人不是還在試探階段嗎，哪來的狗糧！

    淩小凡忍不住也向窗邊望去，看到殷若歡正笑著去擦柏立寒嘴邊的食物。

    我勒個去。殷若歡你真的失憶了嗎？不覺得進度太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