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魔宮裏住著一個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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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開始緊張。
淩小凡不由暗暗深吸一口氣,期待著殷若歡到底會用怎樣的謊言來圓她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底是有心機有閱曆的殷若歡,大眼睛一眨,若無其事地笑道:“宋元愷。也不是很熟的同事,不過是兩廂便利罷了。”
她竟然這麽不設防,直接就說出“宋元愷”的名字,也是讓柏立寒沒想到。難道她真的心中全無一絲陰暗?難道這真的隻是一個巧合?
柏立寒不動聲色:“這不是宋元坤的親弟弟嘛,真巧。”
殷若歡居然笑出聲來:“是嗎?竟然這麽巧!以前聽同事說,他放著家中的產業不管,非要去美國打拚,我還以為是開玩笑呢,沒想到真有如此身家啊。”
這驚訝、這爽朗,竟完全不像作偽。
柏立寒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淡淡地說起自己對海城的印象。淩小凡在一旁看著二人相談甚歡,心裏卻並不妒忌。
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柏立寒。
那個柏立寒對殷若歡一往情深;那個柏立寒哪怕對方生死未卜依然不放棄希望;那個柏立寒為了殷若歡可以置所有人的提醒於不顧。
曾經深情若此。淩小凡不相信殷若歡對柏立寒的變化會毫無察覺。
自己僅僅與他相識數月啊,都能感覺到他微妙的變化,何況相愛數年的殷若歡?
回到柏府,柏立寒立刻示意上樓,二人進了臥室,終於可以暢所欲言。
小凡,你信不信她說的?”柏立寒問。
淩小凡微歎:“你自己都不信,卻來問我。”
你怎麽知道我不信?”柏立寒眼神犀利,似在期待淩小凡的回答。
那該死的私心啊,淩小凡甩甩頭,與它告別,讓自己可以更加清醒地麵對柏立寒。
柏先生,捫心自問,你還像以前那樣深愛殷小姐嗎?”
柏立寒心頭巨震,聲音不由微顫:“你想說什麽?”
第一天來到柏府,我不慎碰到書架上的相框,你激動得不能自已,躲到這臥室裏,很久都不願意出來。我記得當時雲姐說,如果有一天,你敢於將那相框豎起來,就是你徹底從殷若歡的陰影中走出來。”
淩小凡勇敢地望著柏立寒:“現在,你不光可以坦然地麵對那相片,連殷小姐這個活生生的人,都可以冷眼去看。她就算曾經是個陰影,也已經悄然地從你頭頂移去,再也控製不了你了。”
柏立寒的眼神變得有些漠然:“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你們經曆離散,又經曆重逢,無論殷小姐的失憶是真是假,但你從頭再來的心卻一直沒變。可是,時間也不算短了,你們的從頭再來……究竟還是不是當初的感覺,隻有你們自己知道。”
這一連串的話,每字每句都重重地擊在柏立寒心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不愛殷若歡。他的生命中以前是母親,後來是殷若歡。
不是沒有其他女人試圖進入他的生活。可柏立寒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了殷若歡,其他一切女人,都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他坐在輪椅上,沉默得讓淩小凡心裏發慌。擔心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傷害到他的話。
輕輕地,她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沉默:“一直坐這兒也累,去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吧。”
任由她漲紅著臉,將自己抱到沙發上,柏立寒的思緒慢慢清晰了起來。
淩小凡……”他沉聲問,“說這些話,你可有私心?”
這個在感情上無比笨拙的男人啊,又說錯話了!
淩小凡一愣,立即聽懂了他的意思,內心湧上一陣屈辱:“柏先生,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能有什麽私心?”
柏立寒想起喬墨說的話,淩小凡是個純良的女孩子,但純良的女孩子也未必沒有私心。
我是說……如果你對殷若歡有成見……”
話還沒說完,他看到淩小凡素來蒼白的小臉已經漲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偏偏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柏立寒又有著說不出的內疚。
他放棄,就算淩小凡有私心,他也放棄盤問。
算了,不問了。連我都不敢再相信殷若歡,何況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他試圖彌補剛剛的無心之失。
可淩小凡的內心已經受到傷害。她喜歡柏立寒,默默的喜歡著,從不去打擾他,也從沒想過要對殷若歡取而代之。可偏偏,自己的對柏立寒的關懷,卻被誤會成了妒忌,這是對她情感的褻瀆。
淩小凡轉過身,不敢再麵對柏立寒,她怕自己哭出來。
我對殷小姐沒有成見。我隻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愛不是習慣,愛是信任,是關懷,是不怕被拿出來質問的情感。”
說完,她再也控製不住,潸然淚下。
柏立寒的手,悄悄地伸過來,帶著莫名的膽怯,拉住了淩小凡的手。
淩小凡一顫,想要縮回,卻聽見柏立寒的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心靈深處傳來。
如果不愛殷若歡,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愛誰。”
整個空氣都靜默了,柏立寒的話,似有魔力一般,在淩小凡心頭縈繞著,揮之不去。
如果不愛殷若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愛誰。這是笨到什麽程度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淩小凡心中百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小凡,如果說還有誰能讓我坦然地看清自己的心,我想,那隻有你。”很多話,他不能跟雲姐說,不能跟喬墨說,也不能跟殷若歡說,偏偏,他可以毫無保留地跟淩小凡說。
這不算表白,最多隻能算是朋友間的信任宣言,可淩小凡還是心軟了。
從走進柏府的第一天起,淩小凡就好像走進了一個魔宮。這個魔宮隻有一個魔王,就是柏立寒。淩小凡唯一能做的,就是微笑著陪伴這個魔王,脆弱時安慰他,堅強時崇拜他,以及,受傷時原諒他。
被他的手這樣牽著,淩小凡不由自主地在沙發上坐下,坐在柏立寒身邊。
你對殷若歡的感情,愛也好,不愛也罷,都該和別人割裂開。人不能因為空虛,就緊緊抱著回憶不願意放手。”
柏立寒揚眉,卻覺得這句話說到了自己心裏:“你好像說對了,我是不能麵對內心的空虛。就算沒有殷若歡,我也並不是非要愛誰。”
淩小凡哭笑不得:“就這麽一個簡單的道理,你非要惹哭了我才能想明白麽?”
柏立寒垂下眼睛:“其實,並不是我變,而是她變了。”
淩小凡反過來握住他的手:“也許,一場車禍,失去的不僅僅是記憶。一切都是緣分使然。”
晚上,淩小凡照例過來給柏立寒關燈。
黑暗中,柏立寒卻沒有睡意。
小凡,明天你休息是吧。”
是啊,明天周日,不用上課。但現在也不早了,該休息了。”淩小凡像撫慰一個孩子。
能不能再陪我說說話?”
淩小凡感到好笑:“今天回來,我們都說了一籮筐話了,你也不累?”
不累,我還沒說夠。”他有些耍賴。
她不怕他凶,就怕他這樣無助。大概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開啟母性之門的按鈕,恰好,柏立寒掌握了淩小凡的鑰匙。
拗不過他,淩小凡隻得在床沿上坐下,在極為昏暗的燈光中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柏立寒的肩:“喂,以前你會做惡夢,最近好像都沒做過了?”
以前的夢裏,全是殷若歡要離開我。可現在,我好久沒有做過關於殷若歡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