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墨的車，風馳電掣地出了市區，向海邊一路奔襲。

    柏府，雲姐已經知道他要來，在客廳等著他。喬墨風塵仆仆地，都沒認真跟雲姐打招呼，隻匆匆點了個頭：“立寒在臥室吧？”

    是的。”雲姐才應聲，喬墨已經衝上了二樓。

    柏立寒坐在床上看書，其實，也根本看不進去，心裏還想著為什麽淩小凡不給他回複呢，她是睡著了還是關機了，還是壓根就不想回自己呢？

    立寒，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喬墨關上臥室門，在他床邊坐下。

    我倒是沒事，隻是你怎麽這麽晚還急匆匆地趕過來，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

    傍晚，我和淩小凡一起吃的晚餐……”一路上，喬墨想了無數種開頭，終於還是用了最俗的一種。

    可最俗的，往往是最吸引人的。

    柏立寒就被吸引了，頓時望住了喬墨：“淩小凡？你不會真的展開追求了吧。”

    喬墨氣呼呼的：“我才不會自討沒趣。我喬墨還沒被女人拒絕過呢，不想開這個先例。”

    聽他竟然這麽說，柏立寒心中無端地高興：“喬墨啊喬墨，你也有今天。你怎知小凡一定會拒絕你？”

    嗬，明知故問，你是來故意氣我的吧。明知道人家心裏隻有你。”

    呃……”柏立寒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自己是有些得瑟，但也沒想讓喬墨難堪。

    我約小凡吃飯，是想替你請她回來。別把我想得那麽趁虛而入。”喬墨不滿地盯了柏立寒一眼。

    柏立寒理虧，自然不敢計較：“小凡主意大得很，既然她連夜走掉，那是一刻也不願見到我了，你請，她就能回麽？”

    果然是你比較了解她。我是請不動她了。”

    你深更半夜地穿半個城過來，難道就是想告訴我這個？”柏立寒也有點意外。

    喬墨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有備而來啊，怎麽給柏立寒給帶跑了？

    當然不是，我有很重要的事。不想在微信上發給你，所以親自過來給你看。”

    喬墨把手機遞給柏立寒：“你看，這是誰？”

    柏立寒拿過手機一看，笑道：“這不是若歡嘛……”可再翻一張，勃然變色，“這男人是誰，為什麽他和若歡這麽親密？這照片哪裏拍的？什麽時候拍的？是不是在國內？”

    就在今天傍晚，我和小凡在咖啡廳碰到的。我來告訴你，這男人是誰。他就是宋元愷，殷若歡名義上的‘房東’，實際上的情人。”

    不可能！”

    柏立寒還要再仔細看，被喬墨一把將手機搶走：“你就是再看一百遍，照片上的兩人也是殷若歡和宋元愷，而且他們吃過晚餐一起去了嘉華酒店。後麵幾張就是在嘉華酒店的大堂拍到的，兩人上電梯的時候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親吻，作為成年人，你應該明白，他們絕不是進房間看劇本去的……”

    夠了！”柏立寒突然大聲喝止他。

    若歡跟我說過，她隻是租了宋元愷的房子而已。而且我也找人調查過了，那幢別墅的確隻住了殷若歡一個人。如果他們是情侶，為什麽還要外出開房，不能直接去別墅？”

    喬墨歎息著搖搖頭：“這個我無法跟你解釋，但是，你可以去問思翰，宋元愷一直就在海城，殷若歡來海城沒多久，他就跟過來了，絕不是什麽留在美國的同事。”

    柏立寒沉默半晌，聲音嘶啞道：“思翰最近被調去芝加哥警隊協助調查一件要案，短期內不可能還有時間再去調查他們了。”

    這語氣明顯軟化，可見，柏立寒對殷若歡的信任，不過是鼓上蒙的皮，輕輕敲一下，動靜就很大，但是，如果一招下重了，把鼓皮給敲破的話，這信任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

    喬墨與柏立寒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見他這樣頹然，心裏也不好過，低聲道：“就算如你所說，殷若歡真的失憶了，她現在也是宋元愷的人了。立寒，離開她吧。”

    柏立寒卻道：“你嘴上這麽勸，其實心裏在說，殷若歡哪裏失憶了，其實她另有目的，根本就是和宋氏聯手要來對付我。對不對？”

    被柏立寒一語道破，喬墨稍稍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道：“也沒說錯嘛……”

    柏立寒搖搖頭：“如果我告訴你，這次收購科聯，最大的重臣應該是若歡，你信不信？”

    怎麽可能！”喬墨驚呼。

    不用懷疑，這是事實。”柏立寒淒然一笑，“這件事，我對誰都沒講，包括蔣藜。事實上，真正發現宋氏收購漏洞的，是若歡，她拜訪了很多財經記者，了解了太多我們新勢力不可能拿到的一手資料，花了巨大的心血將資料收集整理好給我。如果她是宋氏的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喬墨驚呆了。

    他完全沒料到，殷若歡竟然私下做了這麽多事。而且是完全摸不透動機的事。

    喬墨道：“她也不是新勢力的人，甚至按你的話說，她的記憶裏根本都沒有你的存在。萍水相逢，她為什麽要幫你？”

    柏立寒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在她的記憶裏，是個剪影。麵目模糊、伸手也觸不可及。如果你說我的身體對淩小凡是那麽誠實，那麽，她的心對我同樣誠實。就算不認識我，在她的潛意識裏，也應該幫我。就是這麽簡單。”

    突然之間，喬墨覺得自己來錯了。

    柏立寒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對淩小凡動了情。而是殷若歡給了他無私的付出，他的良心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拋棄殷若歡。

    縱然殷若歡已經有了情人，柏立寒依然不願意將她視作一個有心機有陰謀的女人。

    好吧，也許一切隻是陰差陽錯。立寒，既然殷若歡為你做了這麽多，我也不好說什麽。隻希望你好好把握，不管是殷若歡還是淩小凡，總之，不要錯過自己該有的幸福。”

    喬墨的話，讓柏立寒莫名感動。

    為了他，喬墨從美國來到中國，光是這份肝膽相照，就足以讓柏立寒銘記一輩子。

    艾倫……”他喚起在美國時的舊稱，“真的非常感激。我這二十幾多年，多虧有你們相伴。”

    喬墨俯身，擁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不然怎麽叫‘三劍客’。你為我、為思翰所做的，我們都不言謝，所以現在你也不應該說感謝，太見外了。思翰是身份特殊，否則一定也會一起回來。”

    柏立寒想起賈思翰的肌肉男模樣，不禁微笑起來：“很久不見思翰，一辦要案，更加連音訊都沒了。也不知下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要是能有機會來中國，估計他保持了二十多年的處男身，是要在這兒‘立地成佛’了。”

    一想起賈思翰被一堆外國辣妹追逐，卻一心隻愛中國女孩的雄心壯誌，二人不由都笑了。

    終於氣氛緩和下來，而殷若歡這個事，也算求同存異地達成共識，喬墨打算上個洗手間就離開。可他嫌棄柏立寒臥室裏的是透明玻璃，實在影響情緒，一邊笑著說柏立寒變態，不知道淩小凡是怎麽忍受這樣的洗手間的，一邊走出門去書房找洗手間。

    一見他走開，柏立寒臉上笑容漸漸凝住，拿過喬墨的手機。

    他是知道喬墨手機密碼的，迅速找到微信，通過微信將殷若歡和宋元愷的幾張偷拍照發到自己手機上，然後又把通話記錄刪除，將手機屏幕鎖上，放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