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除了老陶留在車裏守著，其餘人都下車進了虹園。

    這是……要走那一邊？”看著麵前的岔路，淩小凡猶豫地停了下來，低下頭詢問柏立寒。她雖然來過一次，可是是跟著院長走的，女人在記路方麵，天生劣勢。

    周圍零零散散地有幾個老人在散步，一個看護都沒有。淩小凡感覺有些奇怪，虹園和上一次過來不一樣啊？之前感覺是個挺溫馨熱鬧的地方。

    不急著去，先轉一圈。”柏立寒指了指右邊。

    淩小凡頗有點奇怪，急急地規定喬墨火速趕到，可這下怎麽又不急了？

    但柏立寒不解釋，誰也不敢問，隻順著他示意的方向，一行人在虹園裏竟像是參觀了起來。

    前麵三三兩兩地走著幾位老人，看上去麵目慈祥。淩小凡跟他們微笑示意，可是那幾個老人一接觸到她的視線，又看了看輪椅上的柏立寒，立刻就轉身離開了。

    行走如帶風一樣，絲毫不亞於年輕人的體魄。

    這就搞得有點尷尬了，柏立寒忍不住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臉，我長得很嚇人嗎？

    還不走！”柏立寒看著後麵幾個看戲的人，有些惱怒。

    ……”你嚇人怪我咯，淩小凡撇嘴，真是無妄之災啊。

    雖然柏立寒現在已經不是給自己發工資的人，可是淩小凡還是下意識地有些害怕。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何況她在柏府伺候了男人兩個月。這習慣還真是餘音嫋嫋。

    淩小凡推著男人在虹園裏行走，每次一遇到岔路，就詢問柏立寒。然後柏立寒看著那條順眼就選了那一條。就這麽一逛，居然逛了近半個小時，淩小凡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汗，而孫律師兩個人也不多讓，大夏天的西裝革履，早就熱得冒煙兒了。

    柏立寒是最輕鬆的一個，什麽力都不用出，悠哉遊哉的將虹園裏的一切都記在心裏。

    柏先生，不知道我這虹園的風景如何！”

    一道女聲引起了柏立寒一行人的注意，除了柏立寒沒有太大反應，其餘人心裏都鬆了一口氣。今天的目標人物出現，終於可以歇歇腳了。

    柏立寒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虹園的院長終於出現了。看來自己的“閑逛”終於讓她緊張了。

    風景尚可，不過卻沒有看到想要的。”柏立寒看著她平靜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柏先生我們進屋談，想必你們也累了吧！”院長心中隱約猜到了他們的來意。

    一件會客室裏，院長和柏立寒各居一方，誰也沒有說話。外麵進來了一個護士，端著幾杯白開水，放在了淩小凡他們身前的茶幾上麵。

    院長，我就直說了吧！我要把外婆接走。”柏立寒開門見山。

    柏先生，整個海城，找不到比虹園更好的養老院了。”

    這個不用你考慮。”

    可是……”院長端起水呡了一口，看著對麵的男人。緩緩地說道，“你應該是沒有這個權利啊……”

    今天上午宋元坤才來通知自己，目的也是要接走這位老人。畢竟老人是宋元坤送進來的，柏立寒說自己是她外孫，可法律上拿不出證據，這手續不對啊。

    柏立寒示意孫律師將他整理的資料放在茶幾上，推到院長的麵前，挑眉望著院長：“院長你可以看看這些，然後再來談權利問題。”

    雖然隻有一個上午，但是柏立寒還是做足了準備，他說到做到，沒有什麽意外可言。

    院長拿起文件，卻並沒有打開看。

    在虹園裏工作了這麽久，什麽人都見到過，主動提出離開的不多，而這麽巧，一下子兩個人都要來接老人就更蹊蹺。

    一般來講，這樣的情況隻有一種可能，就是要分遺產，但魏老太太也不像有很多遺產的樣子啊？

    院長無意插手他們家務事的紛爭，比較難辦的是，宋元坤那邊，她已經滿口答應。

    於是皺眉問道：“隔了這麽久才找過來，突然又提出離開，柏先生能不能給個理由？”

    這個院長不需要知道，你隻要做個決定就好。我相信這些文件可以促使你下定決心。”柏立寒不想和她多費口舌，說完就低下頭，握住淩小凡的手，摩挲著她細嫩的手指。

    大庭廣眾，還是這麽嚴肅的場合，淩小凡尷尬極了，掙了一下，沒能掙開。隻得臉紅地任由他把玩，心跳得不行。

    柏立寒察覺到了淩小凡的抗爭，微微一笑，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放開，對蔣藜道：“帶小凡到外麵去等會兒，我和院長要談談細節。”

    其實，他是想保護淩小凡，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讓她知道。

    淩小凡是單純美好的。

    院長打開文件一看，勃然變色。這文件裏的內容讓她心驚膽戰。

    柏先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哪來的？”

    這些東西不是都銷毀了嗎？為什麽現在又被人翻了出來。她質問的聲音都帶了顫抖。

    柏立寒抬頭看過去，很滿意她的反應。想到自己看到這份文件的時候，當時的驚訝不點都不亞於現在的院長，不由暗歎，連這樣聲名在外的養老院都有這麽多肮髒的交易，人心真是難以捉摸的東西。

    看來自己決定帶走外婆的想法是正確的。

    哦？這些都是我律師搜集資料，一點兒都不亂七八糟。”柏立寒胸有成竹，“非但不亂七八糟，而且很有力量。媒體會很喜歡吧……嗯，或者上法庭，成為證據的話，那就更加有條理了。”

    院長臉色煞白，原本還算清秀富態的臉上，徒然肌肉跳動了起來，顯得有些可怖。

    人，我今天就要帶走。我可以給院長十分鍾時間考慮。”柏立寒逼視著她。

    院長心裏激烈地戰鬥著，那份文件似乎有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半晌，院長啞聲道：“人可以帶走，但是這個東西你必須全部交給我。”

    若是這份文件泄露出去，這個虹園也就可以消失了。院長沒有退路。

    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柏先生，你不要得寸進尺。”院長握著文件的手驟然變緊，臉上有些發白。

    不用擔心，我隻是想讓你保密，絕不泄露我們的蹤跡。”看向院長的眼神很嚴厲，柏立寒不希望自己以後和宋元坤多一個理由對抗。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該如何保證！”院長鬆了一口氣。

    你沒有資格和我說這些。”

    的確，真相麵前，院長完全沒資格討價還價。柏立寒完勝，心中卻並沒有勝利的喜悅。

    院長整理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討好：“那……手續是不是辦一下？”

    柏立寒冷臉道：“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外婆的去向。至於如何處理，你和我律師談。”

    在走廊裏和蔣藜大眼瞪小眼地等了很久，淩小凡終於看到孫律師推著柏立寒出來。而院長跟在他們身後，臉色十分難看。

    不用問，肯定是柏立寒又一次完美地“欺負”了對方。不由地，淩小凡就笑了起來。

    她雙眼一亮，嘴角漾起微笑的樣子，讓柏立寒心中一暖。

    這樣的淩小凡，多像是一位等待丈夫的小嬌妻啊。

    他的嘴角無意間勾出一抹淺笑，伸手向著女人招手：“小凡，過來。”

    落在兩個電燈泡眼裏，這動作看起來就是在召喚小狗一樣，要命的是，淩小凡還真的笑著過去了。

    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去接外婆了？”淩小凡很自然地從孫律師手中接過輪椅。

    院長會帶我們去的。外婆肯不肯跟我走，就要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