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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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這是逗你們的,其實人家胡玉才什麽都沒做,隻是微笑地看著我們,我們盯著他的眼睛感覺有一瞬間得頭暈目眩,一陣輕微的涼風過後,剛才的小恬已經變成了一位身穿黑色長衫的美貌男子。雖然這胡玉才是妖仙,但是眉宇間卻跟阿遠似的透出一股正氣,姚家的保家仙果然都是正派大仙啊!

    “現在順眼多了吧?”胡玉才問。

    “嗯!嗯!”大猛子用力地點著頭,能入了大猛子的法眼,足以證明這胡玉才所化之人有多好看了。

    “玉才兄,你剛才不是跟小恬在一起嗎?她去了哪裏?”

    “她弟給她打電話說家裏有客人讓她回去了,不然我一時半會可來不了這麽快。”

    “小恬家現在還在北環?”

    “對,你父親去世的這段日子她每天都會來你家陪你,即使來不了也會打好幾個電話關心你……”

    “玉才兄,玉才兄,那她沒問別的?”我不敢聽到小恬對我的好,所以打斷了胡玉才的話,我始終還是在逃避。

    “沒有,她什麽都沒問,很自然地就來到你家幫著你母親收拾這收拾那,而且主動提出來要和好,我見你母親很喜歡她,逢人就說小恬是你媳婦,就答應了。”

    唉!我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非常得難受,有一種玩弄別人感情的感覺。雖然跟小恬相處的不是我本人,但卻使用的我的身份呀!

    “對不起,郭先生,讓你為難了。要不,我想辦法洗去小恬這段時間的記憶?”

    “是選擇性地刪除嗎?”

    “不是,不單單是關於你的,是所有的,包括其他人。”

    “那還是不用了吧!我們沒資格左右別人的回憶。”

    “那你?”

    “我考慮考慮再說吧!實在不行就實話實說。”

    “她相信嗎?”

    “有那個小家夥,由不得她不信。”我指了指隔壁屋裏正在看電視的小仨兒。

    胡玉才會意地點點頭:“那就好,不過請郭先生盡量避重就輕,不要太過敘述地府與妖仙的事情,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你應該明白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這個無神論的社會,就答應道:“放心吧!我不會給咱們仙家添亂的。”

    “那就好,等下吃完飯我就找個借口離開了,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就讓阿遠聯係我吧!他有胡家仙骨,可以隨時聯係到我們。”

    “我知道了,真是謝謝你了玉才兄。”

    “郭新生,過來給老媽剝頭蒜!”我媽在廚房裏喊道。

    “走吧!大猛,咱們去給我媽打個下手。”

    “好啊!胡哥也一起吧!”

    “嗯!”胡玉才答應了一聲,然後再次變回了小恬的模樣。

    在廚房裏,我媽一個勁兒的讓我去給小仨兒拿水果吃,我對我媽說:“媽,你不用操心,你孫子已經吃飽了。”

    “啥?吃飽了?晚飯還沒做好怎麽就吃飽了?”

    “剛才他說餓,我已經給他吃餅幹了。”

    “那怎麽行?等下讓他再嚐嚐我做的菜。”我跟大猛子對視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吃飯的時候,我們幾個連忽悠加騙地終於讓我媽停止了對小仨兒的勸食行為,這個我們暫且不表。吃過飯,胡玉才找了個理由離開我家,臨走時好像想起一件事,問我道:“小恬的弟弟你認識麽?”

    “認識啊!她叔家孩子,叫小虎。”

    “不是,是她親弟弟,好像叫魯傑。”

    “啥?魯傑?小恬可是獨生女,而且她姓許,她弟弟怎麽會姓魯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跟這個魯傑見過一次麵,覺得有些古怪,你要留心一點。”

    “嗯!我知道了玉才兄,回去後也替我跟紅爺他老人家請安。”

    “好的!郭先生,小萌,再下告辭!”胡玉才行了個拱手禮,然後化成一縷黑煙從我臥室的窗口遁風而去。

    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長呼一口氣,自從遭遇了回七女鬼一直到現在,我好像越來越習慣跟這些傳說中的事物打交道。伏偏兒守夫,酆都半月遊,陰山地藏道場,回魂路還陽,三清神符,胡家仙骨,菩提祖師的紐扣,哪一樣都足夠光怪陸離,匪夷所思。

    “兒子,小恬呢?”我媽收拾完碗筷後來到我屋裏。

    “她有急事先回去了,媽,晚上讓大猛子和小仨兒住我屋,我睡沙發上,你幫我拿床被子出來。”

    “我晚上要跟我孫子一起睡。”我媽確實非常喜歡小仨兒,可是我覺得這輩分挺亂的,大猛子叫我媽阿姨,小仨兒叫我媽奶奶,叫大猛子姐姐。哎呀!管他呢!我媽高興就好,在沒有破解命格之前我們娘兒倆注定離多聚少了,在有限的日子裏,我希望能多讓我媽開心開心。

    我媽洗了幾個蘋果給我們,然後就去她屋和小仨兒一起看動畫片了,我房間裏隻剩下了我跟大猛子兩人。

    “郭新生,你上學時就看這書啊?”大猛子翻看著我書架上的《櫻花通信》說道。

    “噓……這麽大聲幹啥?這是我火熱的青春,好不容易攢齊一整套。”

    “火熱你個頭,明明就是色狼。對了,你給我彈個歌兒聽聽吧!在燕平隻見你有吉他,沒聽過你唱。”

    “嗯!你想聽什麽歌?”我摘下牆上掛的三把吉他中最小的那把棕色吉他。這把吉他隻有38寸,比41寸的標準琴少了幾個品,是我買的第一把吉他。那一年我讀高三,正好趕上專業考試,本來美術生就比較閑,一藝考更是跟旅遊似的。那時我正好在鄭州蹲點考試,在二七廣場遇到了一個賣唱的小夥兒,唱的是許巍的《藍蓮花》:“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那叫一個好聽!我立刻就愛上了六弦琴,特意少報了兩所學校,花一百八買了這把並不標準的練習吉他。

    “你隨便唱就好了,我就是想近距離看看人家是怎麽彈吉他的。”

    “那就給你唱首我大學時自己寫的歌。”

    “先別彈,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大猛子摁住我的手問我。

    “我說給你彈首我自己原創的歌。”

    “郭新生!你會寫歌?”

    姐!我以前跟同學組過樂隊好不好?“別廢話,聽就行!”我瞪了大猛子一眼。

    我在書架上的小盒裏摸出一張匹克,然後快速地給吉他定好了音,簡單的給了段solo,然後隨著明亮的掃弦節奏唱道:

    “誰的青春肆無忌憚。

    誰的船兒在海上揚帆。

    誰的放縱要誰來看管。

    誰說人生隨命運流轉。

    我的青春熱血熱汗。

    我的理想升上桅杆。

    我用放縱來詮釋勇敢。

    我說命運由己不由天。

    一路向前不回頭看。

    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

    一顆孤膽放逐天邊。

    天邊定會有明星璀璨……”

    唱著唱著我突然意識到原來好幾年前我就已經預感到了自己今天的命運:與天為敵。

    “這首歌有歌名嗎?”

    “有,叫做《隨緣》。”

    “都由己不由天了能說隨緣嗎?”

    “隨自己的緣!”

    “郭新生,你真棒!”大猛子捶了我胸口一下,我知道這是由衷的誇獎。

    “坐了一天火車,該累了吧?都快十點了,早點睡吧!我去客廳。”跟大猛子說了晚安,我就來到了客廳裏,老媽已經把被褥鋪到了沙發上,看著靈桌上爸爸的遺像,我心裏麵默默地說:“老爹,我回家了,今晚我陪你說說話。”

    深秋的夜晚,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寂寞。我點燃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自從還陽後我一直覺得人間的煙不如地府的煙味道正,我非常懷念那種被煙草直接衝擊靈魂的感覺。

    “老爹!在高叔那裏還好嗎?”我關上燈,憑借著窗外偷進來的光亮看著我爸的笑臉,默默地在心中傾訴:“以前總是認為這個世界很真實,傳說就是傳說,生活就是生活,沒想到現在傳說離生活越來越近,我自己就好像生活在一本玄幻小說裏,小說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不可思議。爸!你說我們的世界會不會隻是宇宙主宰的一場夢?當夢醒來時,我們全部都將消失。在地藏道場時,地藏菩薩說我跟大猛子都是天神貶世,但是轉世後的命運卻被一個幕後黑手所支配著,我難以想象有超越人,甚至是超越神的力量存在,但是它確確實實又存在。連孫悟空的師父都成了我的祖師爺,世上還有什麽不可能的事?等給你過完三七我就得回燕平了,為了我媽,我不得不繼續背井離鄉。爸!你會在九泉之下保佑我的對嗎……”

    我將所有的心事都輕聲地吐露給我爸,煙火漸息,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