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下水道之旅（下）

    岔道是一條兩米寬五六米深的死胡同，其實也就是一個敞開式的小房間。

    房間盡頭有一張磚頭壘起的木板床，上麵鋪著草席和有些髒爛的被褥。

    這是守夜人的住處，”隊長說，“其實還有更好的地方，那裏是負責下水道的水務部大臣臨時辦公檢查的地方，不過，那地方平時都不開放的，現在到是不錯，王子殿下有興趣看看麽？”

    當然，”肯尼斯點頭，“水務大臣，是比德林洛夫嗎？”

    比德林洛夫已經下台了，接替他的是羅曼諾！”莎莉文說。

    我差點忘了……”肯尼斯不好意思的說。

    比德林洛夫大人年紀實在太大了，”莎莉文說，“去年你還把他引以為傲的大胡子燒光了！”

    哈哈！”肯尼斯也笑了。

    隊長也忍不住笑了。

    我們的團長現在就在那裏，”隊長說，“能在這裏見到明慶典的主角，他一定會很激動的！”

    對麵，另外一群水獺傭兵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這些水獺傭兵的隊長問。

    來了貴客，”隊長興奮地說，“你絕對猜不到……”

    你不會是瘋了吧？”對麵的隊長抽出了劍，“任務時期，你居然還在接待什麽貴客？”

    別鬧！”隊長急了，“這是明天大點的主角，肯尼斯王子殿下和莎莉文公主！”

    什麽？”對麵的隊長和傭兵都驚呆了。

    我知道你很驚訝，夥計！”隊長得意地笑笑，“我也很懷疑，但是，這真的是如假包換的王子和公主！”

    你，確定嗎？”驚詫過後，對麵的隊長還是有些懷疑。

    絕對沒問題，”隊長說，“我問得很清楚！”

    這樣的話，還真是冒犯了！”對麵的隊長趕緊走上來，行了一個握拳戰士禮，“王子殿下，公主殿下！還請恕罪！”

    是我們冒昧前來打擾，”肯尼斯點點頭，“你們的懷疑是正常的。”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半路也遇到了其他兩組水獺傭兵。

    大概走到鮮花大街靠近王宮的位置，就到了所謂的“辦公室”。

    那是一個有門的房間，在下水道裏，這樣的建築算得上是稀罕了。

    房門緊鎖著，兩個守在門口的水獺傭兵攔住了眾人：“團長正在處理機密文件，暫時不接接任何人！”

    奇怪……”隊長說，“重要文件，在王宮裏不是看過了嗎？”

    眾人在外麵等了一會兒，卻遲遲不見屋裏有動靜。

    差不多到下午飯時間了……”隊長突然說。

    送餐的兄弟快到了，”另一個隊長也說，“團長怎麽還不出來？”

    有你怎麽在背後說團長的嗎？”房門突然打開，裏麵有人說了這麽一句。

    呃……團長，嘿嘿嘿嘿！”那隊長尷尬的咧嘴笑了。

    團長從裏麵走了出來，肯尼斯不由得奇怪地“咦”了一聲。

    莎莉文也驚訝的看著這個團長。

    這團長的身高，和十歲的肯尼斯差不多，又矮又瘦，蓄著兩撇小胡子，一雙又圓又小的眼睛，披在肩上的水獺披肩和其它成員一樣大，卻活生生被他穿出了披風的感覺……

    你是，肯尼斯王子？”隊長看見了舉著小木棒的肯尼斯，驚訝的說。

    我是肯尼斯。”肯尼斯點點頭。

    還有，這位是莎莉文公主？”團長又問。

    莎莉文點點頭：“是的。”

    歡迎兩位！”團長說，“再次介紹一下，我是水獺傭兵團團長阿爾奇，雖然我們在王宮裏見過麵……不過，公主殿下的病情這麽快就好轉了嗎？”

    多謝關心，我已經沒事了！”莎莉文說。

    兩位能屈尊降貴來到這裏，這是我們水獺傭兵團的榮幸，請進！”阿爾奇團長做了個“請”的手勢。

    其他水獺傭兵都有些奇怪，團長為什麽沒有一絲懷疑。

    而蕭湛卻已經注意到了隱身躲在在裏麵的溫斯特。

    時間回到十幾分鍾之前。

    阿爾奇團長剛剛從地麵回到這間原本屬於水務大臣的臨時辦公室。

    說是臨時辦公室，其實這間名副其實的“地下室”雖然陳設不俗，比普通民宅要好得多，但水務大臣一年之中在這裏辦公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半天，準確的說，也隻有國王派出特使勘察下水道的時候，水務大臣才回裝模作樣的在這裏辦公兩三個小時，表明自己對下水道事務的關注。

    因此，水獺團接下了負責防護下水道的任務之後，水獺團征用這間辦公室，才沒有遭到水務大臣的反對——反正隻是一間用來裝樣子用的破房子，借給這些髒兮兮的傭兵，也沒有掉麵子的危險。

    辦公室經過收拾，條件還是很不錯的，阿爾奇團長也不是那種貪圖享受的人，屏退了手下，打開剛剛從禁衛軍信使送來的最新指示——有人意圖破壞明天的冊立大典，很可能將下水道作為突破點，水獺團必須增加人手，嚴加防守。

    破壞冊立大典？

    阿爾奇團長根本不在意這點小事情，因為，在下水道裏，憑借著自己直追黃金級的鬥氣和五十多名鬥氣戰士手下，數百名普通成員，除非搗亂者是黃金級以上，而且還是兩人一起來，否則，水獺團根本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當然，他也不會考慮黃金級甚至是劍師、聖域以上的大人物來攪局。

    那樣的大人物想破壞冊立大典，直接在街麵上出手就行了，何必躲在下水道這種又髒又亂的地方委屈自己？

    所以，阿爾奇團長根本沒有把這條指示放在心上。

    接著，他就遇到了一個聖域。

    聖域就站在關上房門的瞬間，從門背後現出了身影。

    接著，這名聖域直接動手封住了他的所有鬥氣，在他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將一個簽訂契約的魔法咒文花在了他的額頭。

    契約並不是魔法師的專長，實際上，就算是凡人，如果真心發誓，或者在教堂和神廟裏，當著神職人員的麵起誓，就會受到莫名的以太力約束，據說，那是天上的契約之神聆聽到了誓言的內容，並對此表示關注。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睜著眼睛說瞎話還敢發出“我要是說了半句謊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類的毒誓的人。

    因為在這裏，真的會天打雷劈。

    同樣的，不光是神明，就連魔法師的測謊魔法也有類似的效果。

    因此，某些帶有契約性質的言行，會自動的帶上以太力的作用，並不是隻有魔法師能夠施展。

    同樣的，就像某些凡民貴族豢養寵物，也可以請魔法師、神職人員或者鬥氣戰士幫忙，和一些魔獸簽訂主奴契約。

    這個聖域根本沒有給阿爾奇反抗的機會和餘地，蠻橫臣服簽訂了主仆契約。

    因為實力和精神力的巨大差距，阿爾奇也毫無反抗之力。

    契約花去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這時候，肯尼斯等人剛剛來到辦公室門外。

    阿爾奇驚魂未定的望著站在眼前的聖域強者，根本沒有想到，外麵還有一個比普通聖域強者還強大數十倍的強者……

    他看著聖域強者收回手靜靜地站在麵前，也不敢開口，隻能低下頭，表示自己的服從。

    這個聖域強者，自然就是溫斯特，不過他沒有線路做出自己的麵目。

    屋裏點著蠟燭和火把，聖域強者拿出一張紙，給他看上麵的字。

    外麵來的是真王子和公主，皇宮裏的假王子和守護者霍普金斯都是灰鬥篷法師團的傀儡。”

    保護好王子和公主。”

    冷汗，從這個身材短小精悍的傭兵團長額頭滲了出來。

    是非善惡，這一刻，在他心底完完全顛倒了過來。

    到底是敵人要破壞冊立大典，還是大典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就算知道了破壞者是壞人，阿爾奇團長也無力反抗，因為契約已經生效。

    況且，如果紙上寫的東西是真的，或許，自己的行為就是正義之舉……

    這些念頭在阿爾奇團長腦海裏飛速旋轉，不婷兒衝刷著他的思緒。

    慢慢的，等他冷靜下來，不光是額頭，就連肩膀和後背，以及褲子和鞋子，都被汗水濕透了。

    聖域強者再次向他出示了一張白紙，上麵寫著：“出去接待王子和公主。”

    接著，那張雪白的紙片連同聖域強者整個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爾奇知道，這絕對是到了聖域級別的盜賊或者刺客殺手才能學習的高級隱身術。

    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這位強者，自己的“主人”，擁有多麽強大的鬥氣，以及這種鬥氣是什麽屬性。

    他很艱難的平複起自己的心情，將臉上的汗水抹去，小心的運起自己的鬥氣，收斂了不受控製的毛孔，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將原先的密令湊近桌上的燭台，燒得一幹二淨，才走過去打開了門。

    蕭湛跟在肯尼斯和莎莉文身後，注意到了溫斯特隱身的角落，肯尼斯卻察覺到了空氣中淡淡的燒糊氣味。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桌邊一小片燒剩下的紙張灰燼。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蕭湛，卻發現蕭湛根本沒有在意。

    他提示了蕭湛，蕭湛卻不以為意的微微搖頭。

    肯尼斯這才放下心來。

    請坐！”阿爾奇團長示意手下給王子和公主騰出位置。

    蕭湛自然地站在肯尼斯身邊。

    阿爾奇也沒有問蕭湛的身份，因為這人肯定和聖域強者是一夥的，不用囑咐他也明白，多說隻會露餡。

    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明天就是典禮舉行的好日子，居然還有心思來這裏視察我們的工作，實在是令人感動！”阿爾奇小小地拍了一下姐弟倆的馬屁，暗中也在觀察他們的舉止。

    從門口的對話，到兩人走進辦公室坐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透露著王室貴族特有的從容篤定，這是普通家庭的小孩，甚至包括一些普通貴族的子女都學不來的。作為混跡在奧爾多倫城的傭兵團團長，阿爾奇的眼光絕對不差。

    與此同時他和一些重要手下也得到了國王陛下的親自接見，那時候，所謂的“假王子”也在場，兩廂一比較，幾乎沒有區別，但他心裏還是傾向於相信眼前的肯尼斯，其中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因此，他也暗暗的覺得，眼前這個穿著平民服裝的小男孩，才是真的王子，而且，整個王都暗地裏都在盛傳，因為公主身上的詛咒爆發，才使得王室要盡快舉行側立****的大典，將詛咒的力量化解掉。

    但現在，這個疑似公主的女孩，卻讓阿爾奇團長更加懷疑王宮裏的王子假貨。

    腦海裏的思緒非但沒有平息下來，反而更加紛亂複雜。

    在手下們看來，團長現在的表情有點拘謹，比在王宮裏覲見國王還略顯緊張……

    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二位殿下，共進晚餐呢？”阿爾奇團長突然找到了話題。

    幾個跟在後邊的隊長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人家金枝玉葉的王子和公主，怎麽會稀罕和一個傭兵頭子共進晚餐？

    但肯尼斯的話卻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這也許是個不錯的體驗！謝謝您的邀請，阿爾奇團長！”

    阿爾奇似乎也有些驚訝，很是客氣的說：“還請兩位殿下不要嫌棄，我們的食物，其實並不如王宮裏……”

    我們品嚐過貧民窟的午餐。”莎莉文公主說。

    去過貧民窟”這話本來隻是蕭湛隨口胡鄒的，但這段日子裏經曆的苦難，對他們來說，和每天生活在貧民窟裏似乎也沒區別，莎莉文很好的接上了蕭湛埋下的伏筆。

    原來是這樣……”阿爾奇略帶好奇的說，“那麽，就請兩位殿下稍等了。”

    說著，他示意手下把晚餐送上來。

    晚餐在一種奇怪的氣氛中進行，阿爾奇團長和肯尼斯、莎莉文姐弟倆作為賓主雙方，邊吃邊談，倒也頗有一點貴族宴席的味道。

    蕭湛站在兩人身邊，作為以身試毒的貼身保鏢，親身試吃了每一種食物。

    水獺團的手下們隻能站在一邊吃完，仿佛成了貴族手下的仆人。

    晚餐結束，時間說早不早說晚不晚，肯尼斯表示還想再參觀一下下水道的情況，阿爾奇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