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青被狠狠逼退，後腳踩到龍背的邊緣。

    惠慕華手中的寬劍，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就是在這一瞬間，在葉子青確認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感情之後，變成了一個狂暴的野獸，連同手中的劍鋒都綻放出了巨大的光彩。

    那把劍，帶著無可窮盡的力量，以極其詭異刁鑽的角度攻向她。

    直到這時，葉子青才想了起來，這位久負盛名的鬥劍女神，在二十多年前，可是跟劍宗青布良齊名的高手。

    一個將力量和靈巧發揮到極致，天生為劍而生的人。

    當她的劍光爆發起來，就像是無數的光芒從指縫中溜出來的感覺一樣。

    隻要存在任何一個縫隙——

    當！

    葉子青艱難地將長劍擋到身前，緊跟著那柄寬劍突然從眼前消失，隨即反向一折，從腳下掃過。

    她心頭一驚，這是怎麽做到的……

    那動作，幾乎可以用閃爍來形容，她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清楚。

    巨大的鱗片的落日的光芒之中閃閃發光。

    隨著龍的身體在空中一翻，她也從龍背上掉了下來。

    腳腕之上，一道血線從空中綻開。

    天空倒懸而回。

    長風吹起她的長發，葉子青平靜地看著，那道巨大的龍影從腳底下飛過。

    完了。

    萬劫不複。

    那個方向，是雲龍關，也許，整個書劍國的未來走向都不可知。

    在她的大腦裏麵，許多畫麵一閃而回。

    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穿著金色鑲邊的華貴長裙，一深一淺踩在雪地中的小女孩模樣。

    “泠，我的腳很痛，你背一下我。”

    “不，公主殿下，這一次，啊……”泠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在她的視線中緊緊皺起眉頭，“我不能，你跟著我，會很危險。是的，我現在比任何人，比任何事情都要危險。”

    “包括那些穿著白衣的天劍國人嗎？”她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她，那條龍在夜色中看起來是如此的高大而寂寥。

    “對，包括他們。”泠歎口氣，將鼻子微微蹭上她的手掌。

    比黑夜和寒風更冷。

    “所以你不能跟著我了，也不要回書劍國去。”她說。

    她怔怔地看著她的眼睛，不明白泠說的話。

    “回去會有危險，天劍國不會放任這樣的王室擴張，你們心中的仇恨太深，他們得另外找一些……噢，可憐的公主殿下，你沒有必要了解這些……”

    泠將嘴唇輕輕地，在她的額頭輕吻。

    “你隻要記住，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書劍國的公主，而我也會放棄我的身份，忘記過去，讓我們各自開始新的生活。”

    泠的語氣從來沒有這麽嚴肅和冰冷過，讓她的心頭一顫。

    再下一刻，泠的表情突然一變，在那道巨大的長滿尖利獠牙的口中發出一聲巨吼。

    那個孱弱的小女孩被嚇了一跳。

    接著，在她的視線中，泠隻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慌不擇路地離開。

    甚至於，她飛掠在空中，然後一頭撞向地麵，然後又再度飛起來，再一次跌跌撞撞地，從地麵擦過。

    這一次，泠再沒有回頭。

    那道巨大的龍影擦著天空飛過，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就像現在一樣。

    葉子青難過地睜大眼睛，耳邊的風聲呼嘯。

    她甚至連飛劍都忘記了呼喚。

    有些時候，她多麽想，就像當初泠選擇的一樣，一頭撞向地麵。

    咦，那是……

    葉子青猛然瞪大了眼睛。

    就是這時，一道刺眼的光亮進入她的視野，就像是一道逆飛向上的流星，劃破天空。

    在它飛墜而過的方向，跟遠處的龍影撞擊在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和火花。

    “吼~~”

    空中傳來巨大的龍吟聲，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震動。

    剛才的那個是——

    劍氣？！

    葉子青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長劍被她召回，她的身形向上一翻，穩穩地踩在劍上。

    緊跟著，在她的視野之中，又是一道筆直的光芒劃破天際。

    “砰！啪！”

    火花在龍頭右眼附近炸開，巨龍全身一動。

    在葉子青的視線中，那條龍正在空中艱難地轉過身來。

    “這是什麽樣的……”

    葉子青低下頭，順著劍光湧動的位置，找到了那個微弱的小點。

    衛宮穿著一件永輝衛的鎧甲，將手中銀色的長劍放置到眼前，握劍的姿勢看起來特別別扭。

    一隻手握住劍柄，一隻手托住劍身，就像是拿在手中不是一把劍，而是瞭望鏡一樣。

    那把劍的造型也頗為古怪，看起來長度至少超過了正常的尺寸，但是卻並不像一般的等身巨劍一樣有著寬大厚實的劍脊，劍的下半部分跟劍柄融合在一起，呈現出完美的流線型，而在中間部分變得異常寬大，仿佛是一麵圓形的盾牌鑲嵌其中，而從中部延伸向上，在劍的上半部分快速收窄，變成了一根細長的針形。

    更奇怪的是，在劍柄的外側，有著一個半圓形的向內包裹住手背外側的圓形握環，劍柄本身，跟劍身部分，錯開了一個手掌的距離，也就是說，劍柄跟劍身的組合是一個折線形狀。

    在劍的上半部分，也同樣留著一個環形的握把。

    劍格之上，鑲嵌著一個奇怪的圓筒。

    與此同時，隨著他的動作起伏，一道銳利無匹的，帶著白色光亮的劍氣從劍尖湧動出來，向著空中巨大的龍影飛去。

    那是……

    葉子青雙眼突然睜大，這個情景，讓她想起了當時祭劍大典上，夢劍國的鑄劍師展示的那把劍——

    遠程劍。

    隻是，在衛宮的手中，那把造型古怪的劍，爆發出了非同一般的可怕力量。

    ……

    在更遠的地方，李師洛和劉頓佇立在天空之上，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他是魔鬼嗎？”李師洛淡淡地瞟了劉頓一眼，“就那麽短暫的時間，他就能知道對方的鑄造配方了？”

    劉頓喉頭哽咽一下，艱難地點了點頭。

    “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這個人就已經淩駕在我之上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眉宇之間突然有些頹然，“有些時候，當你跟對方的差距太大的時候，心裏麵就一點嫉妒心都沒有了。”

    李師洛微微一怔，眼神中現出複雜的神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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