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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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謝玉的條件後,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明顯有一瞬的怔愣。

    他自認走南闖北多年,見過無數江湖豪傑,也算識得人間百態,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謝玉這樣古怪的性格。

    千兩黃金他不要,碧火玄參他也不要,唯獨隻要一雙眼睛……若擱在以往,他怕是早就要摔杯而去,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又哪裏還有挑剔的權利。

    中年男子咬住槽牙,硬生生地又在地板上磕了個頭,狠聲道:“全憑教主您高興。”

    本教主既然答應了你,就絕對不會食言。”謝玉散發斜躺在座椅上,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

    作為教主,他這句話一出,等於是已經確定了這活兒無極教要接。

    縱然任務的籌碼聽起來有些可笑,但無極教以實力為尊,隻要謝玉還在位一天,除非有人出手勝過他,他下達的命令就不會有人敢違背。

    因而包括沈硯在內,所有人都開始猜測,這個任務謝玉會派誰去。

    就在這時,一直靜觀事態發展的老道士建議:“教主,那位白問川乃是利州總督,當朝宰相的得意門生,更是自在拳第五代傳人,要想殺他,難度頗高。”

    自在拳,很厲害嗎?”謝玉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道士恭恭敬敬道:“若教主出馬,自可手到擒來,但弟子們若功力不到火候,恐難以勝任。”

    那太簡單了,我去。”

    謝玉語出驚人,一瞬間台下的弟子全部亂了陣腳,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音。

    混亂之際,有人出聲反對道:“教主,萬萬不可,區區一個利州總督,根本不用教主出手。”

    老道士也微微搖了搖頭:“教主,此事不妥。”

    一時間,肅穆安靜的大殿喧鬧無比。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謝玉,卻露出一副你們全部都會錯我意的表情。

    本教主隻說要去,又沒說要一個人去。”

    這下大部分人都安靜了,卻還有小部分人打起膽子問:“敢問教主,是哪位弟子有此殊榮?”

    謝玉笑眯眯的回答:“是個新人,今天才加入無極教。”

    方才有些平靜大殿又是一片嘩然。

    謝玉說,有新人,聽話裏的意思,還是個突破重重圍攻的外來人!

    這個消息無異於晴空一個霹靂,將已經習慣身邊人越來越少的弟子,炸了個如夢初醒。

    無極教的確是有外來人進教的規矩,可這個規矩已經足足十年沒人能破過,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打敗武功高深莫測,僅次與教主謝玉的四大堂主……

    弟子們驚訝之餘,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恐懼。

    一個明顯身份不凡,在弟子中也是佼佼者的藍衣少年站了出來,光明正大的問謝玉:“既然如此,就請教主讓師弟現身一見。”

    謝玉抬了抬下巴,指示著眾人朝殿門口的方向看去。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有一個右手持劍,五官俊朗的男人,端端正正站在那裏。

    皎潔的月光照映下,給男人的衣服度上了一層淡銀色的光芒,遠遠看去,讓人產生一種他是從天上而來的錯覺。

    顯而易見,這個男人就是誤打誤撞找到這裏的沈硯。

    對於謝玉發現自己的存在,沈硯並不感覺到吃驚,要知道像謝玉那樣的高手,哪怕他收斂氣息,在如此近的距離內也是不可能不被發現。

    他驚訝的是,謝玉會當眾點出他的存在。

    但考慮到謝玉的性格問題,他做出什麽樣的行為沈硯都見怪不怪,所以那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就被冷靜衝刷了下去。

    接下來,便是一個全新的問題。

    看謝玉的打算,是要將刺殺白問川的任務交給自己。

    通過一顆朝廷要員的腦袋來檢驗沈硯這個外來人的忠心,不得不說,謝玉這招實在是厲害。

    當然,謝玉的厲害之處還不僅如此,他的厲害在於,哪怕沈硯作為臥底有意要聯係白問川渾水摸魚,在一旁盯梢的謝玉本人,也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

    若沈硯成功完成任務,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若是沈硯在任務中出現任何破綻,武功遠遠高於沈硯的謝玉,會立刻將沈硯置於死地。

    一石二鳥,不可謂不聰明。

    沈硯必須承認,作為對手,謝玉不管是武功還是謀略,都稱得上出色。

    不過,現在不是有閑情逸致誇謝玉的時間,自打他被暴露在無極教眾麵前的那一刻起,沈硯才算是真正開始了自己的臥底。

    片刻思索過後,沈硯上前幾步,想先試探試探謝玉的底線。

    教主千金之體,又何必隨我一起奔波勞命,區區一個總督而已,我想不是什麽難題。”

    他說這話,在場教眾無一人不信。

    畢竟是通過了堂主的考驗,人品不知,實力絕對不俗。

    但謝玉何等人也,立刻就用一句,“本教主不是懷疑你的實力,隻是長夜漫漫,你一個人,難道不孤獨,不寂寞嗎?”頂了回去。

    沈硯麵色不變,坦坦蕩蕩道:“教主多慮了,我一心向武,從不分心。”

    謝玉委屈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前幾天你在床上,可不是這樣說的。”

    話音剛落,數道犀利無比的視線刺向沈硯。

    沈硯頓時一陣無語。

    雖然說,謝玉這個表情,配上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哪怕是不喜歡男人的人也要動心。

    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跟謝玉發生了什麽不清不楚的事情!

    沈硯立刻就正色道:“煩請教主不要胡言亂語。”

    沒想到謝玉竟然反將一軍:“那本教主問你,前幾天我們是不是在同一張床上?”

    這……”沈硯一時語塞,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我再問你,從床上下來之後,你是不是還纏著本教主留在你身邊,到天亮才肯放我離去?”

    沈硯忍無可忍,終於反駁道:“隻是單純的練武而已!”

    然而,相比較謝玉繪聲繪色,極具引導力的質問,沈硯的反駁就好像是涼開水一般淡然無味。

    在場的教眾明麵上雖然沒有直接竊竊私語,但流言的種子,已然留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最後,還是與沈硯有過一麵之緣的老道士出來打圓場道:“是練武,是練武,人人都知道教主大人武功天下第一,想同他練武有什麽稀奇,不過既然少俠你這麽喜歡練武,教主又有心指點你,利州之行,隨教主一齊去吧。”

    與其說是圓沈硯的場,不如說是老道士順勢推動謝玉的決定。

    老道士,也就是方天道,在無極教呆了整整四十年,又怎會揣摩不透謝玉的心。

    話說到這種份上,沈硯再繼續推脫下去,難免會引起懷疑。

    無可奈何,他也隻好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至於以後的事,隻等真正去了利州,再做其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