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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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出去說。”

    沈硯眸光一轉,從屋子裏拿了照影劍,側身對謝玉道。

    謝玉有些不解:“這就是你取悅我的方式?”

    沒錯。”沈硯目不轉睛。

    謝玉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重,對沈硯沒由來的自信也愈發好奇。

    尋常人聽他這麽承諾,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找到能百分百讓他滿意的東西,以致於他甚至做好了如何刁難沈硯的準備。

    但沈硯竟然卻打算用另一種方式來取悅他,一種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不得不說,沈硯真的很合謝玉的脾氣。

    隻單單說這樣別出心裁的舉動,就足夠讓謝玉覺得愉悅。

    不過,謝玉此舉的目的是要難為沈硯,自然不能讓沈硯如此輕而易舉的成功。

    他壓下心中的好奇,跟在沈硯身後走了出去。

    天色此時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唯獨明月高懸,讓兩人能夠彼此看清。

    沈硯拔出了劍,對謝玉道:“可還記得那天我們第一次見麵,教主對我說,三招內,若是我能讓杯子裏的酒灑出一滴,便算我贏。”

    的確有這回事不假。”謝玉饒有興趣的挑起眉毛,開玩笑道,“你不會還耿耿於懷,打算報複我?”

    那倒不是,隻是自打那天起。我就連做夢都在想如何打敗你。”

    沈硯言之鑿鑿,一點都不擔心會因此而惹怒謝玉。

    說起來,謝玉與他年紀相仿,甚至比沈硯還要小上一歲。而從謝玉平時的言行舉止來看,他的性格雖然很惡劣,卻並不算是無跡可尋。

    殺江世傑,是因為江世傑早有反心;

    殺白問川,因白問川魚肉百姓,罪有應得。

    至少目前為止,沈硯還沒有見到過謝玉濫殺無辜的一麵,所以他才敢當眾反抗謝玉的命令。

    事實證明,沈硯賭對了。

    謝玉不僅沒有殺他,反而對他更信任,更欣賞了。

    這一點,雖然沈硯沒有得到謝玉的親口證明,但從謝玉的行動中,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

    謝玉轉身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重現了那日兩人初見的場景,又顛了顛桌上空空如也的酒杯,轉頭看向沈硯。

    沈硯立刻會意,從屋內拿出當日方天道送給他的好酒,親自給謝玉倒滿了酒杯。

    看在你對我朝思暮想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再讓你試一次。”說著,謝玉將第一杯酒一飲而盡。

    沈硯繼續給謝玉添了一杯酒,心中同時閃過無數可能讓謝玉失算的招數。

    卻又在這時,謝玉悠悠然道:“不過,那日你已經用掉一招,接下來,隻有兩次機會而已。”

    沈硯下意識眉頭一凝。

    兩招,比三招的機會要少許多,意味著他一步都不能錯。

    尤其麵對的還是謝玉這樣的高手,沈硯哪怕是傾盡全力,也不能靠實力贏。

    不能硬上,隻能智取。

    在兩人的賭約中,隻要沈硯有辦法讓酒杯晃動,又或者是讓謝玉出手破戒,便有可乘之機。

    這樣想著,沈硯便將主意打到了相比謝玉本尊來說,更脆弱的酒杯上。

    但謝玉肯定也是如此想的,早在沈硯動手之前,他就如老僧入定,將酒杯化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像極了人劍合一的境界,卻又比人劍合一高明許多。

    沈硯幹脆就放開了照影劍,赤手空拳攻向謝玉。

    他站的位置,剛好就在距離謝玉不到一尺,是近身武術最容易發揮的地方。

    近身武術,劍變為了累贅,全靠雙方身體的素質拚個高低。

    在這麽近的距離中,不但沈硯最擅長的劍法發揮不了作用,就連謝玉最擅長的操縱也毫無用武之地。

    沈硯自幼被沈通天灌輸各家武學,對近身武術早有涉獵,而謝玉也是博采眾長。

    但偏偏,兩人的賭約中規定,謝玉不能還手。

    這樣就讓謝玉陷入了極大的被動之中,因為沈硯本人不是物體,他不可能隻靠內力將沈硯這樣級別的高手震個粉碎。

    而更出人意料的是,沈硯所使用的近身武術不是什麽秘密,而是一個兩人都十分熟悉的招數——

    自在拳。

    自在拳是白問川的拿手好戲,要想修煉成才,至少需要十年。

    白問川門下多少護院弟子,一生苦練自在拳,但天賦有限,隻能達到尋常高手的地步。

    沈硯卻靠著才能,僅僅隻過了三天,打出了連白問川在世都要震驚的自在拳。

    謝玉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而沈硯的才能竟然堪比謝玉!

    呼呼呼——

    沈硯接連幾拳朝謝玉身上不同方向襲去。

    拳法變幻速度之快,令人張目結舌不說,仔細看去,這些拳法雖然快,卻依然有章法可尋。

    謝玉一邊躲避,一邊又出言挑釁:

    阿硯的拳頭的確很快,而且很有力度,但恕我直言,打不到敵人身上的拳頭是沒有用的,用這一招,根本贏不了我。”

    他很有自信,是強大的實力給了他自信。

    沈硯自然也懂這個道理,但他卻充耳不聞,停也不停地繼續逼迫著謝玉。

    謝玉無奈搖頭,正想指點沈硯幾句,卻猛地發現,在沈硯快速連續的攻擊下,他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庭院的角落裏。

    身後是參天大樹,身前是氣勢洶洶的沈硯。

    退不得,前不去。

    如果謝玉能出手,突破對他來說輕而易取。

    可他不能還手,還必須保護著酒杯不落地,怎麽都要硬生生挨沈硯一拳。

    謝玉自然不是那種嬌滴滴受不了拳頭的男人,可沈硯的拳頭……

    嘖嘖,想起來就覺得疼的不行。

    謝玉微不可聞歎了口氣,看著沈硯的眼神頓時就有些幽怨。

    明明討他歡心的方法有很多種,脫光陪他睡一晚就能解決,沈硯偏偏選了最暴力的一個。

    但誰叫謝玉就吃沈硯這個不服軟的性子,造成的後果也隻能自己默默忍受。

    沒辦法,謝玉既不想讓沈硯贏得輕鬆,又不想讓挨沈硯的拳頭,隻好先扔開酒杯,單腳踏地騰空而起,整個人從沈硯的上方翻了過去。

    但沈硯竟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雙手收拳,就在謝玉即將縱身翻過去的那一瞬,一隻胳膊擋在謝玉身前,一隻又摟住謝玉的背麵。

    從外人的角度看去,簡直就好像是沈硯伸手抱住了謝玉。

    謝玉下意識就想掙脫,但沈硯的雙手卻越來越緊,兩人的內力暗中較勁,更讓畫麵顯得無比旖旎。

    最後,謝玉甚至有些急紅了臉。

    他雖然嘴上喜歡戲弄沈硯,本人卻是貨真價實的純情。

    除了沈硯,他還沒跟什麽人靠得這麽近,更別提被這樣抱住,雙手架在最敏/感的腰間。

    如若不是他不能還手,恐怕沈硯早就該被撕成兩半。

    但正是這樣特殊的情形下,才讓謝玉切身體會到了,書中所說,麵對喜歡的男人時,心跳加速,臉頰滾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不過謝玉不愧是謝玉,這種意亂情迷的狀態說起來隻存在了幾個呼吸。

    短暫的猝不及防過後謝玉迅速恢複了冷靜,而後他又暗中調整了內勁,壓製住了沈硯。

    沈硯整個身體不受控製的衝了出去,嘭的一聲撞在樹上,震得樹葉紛紛落地。

    謝玉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沈硯,那眼神仿佛在說:

    ‘你還能拿我怎樣?’

    沈硯吐出一口鮮血,低聲笑了起來:“教主,是我贏了。”

    什麽?”

    謝玉吃了一驚,立刻就反應出沈硯話中的含義。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謝玉做出回應的那一瞬,照影劍貫穿了酒杯,酒香四溢。

    謝玉望著碎掉的酒杯,久久沒有說話。

    他為了躲避沈硯的拳頭,將酒杯扔了出去,憑著他的內力,酒杯並不會摔碎,也不會灑落一滴。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酒杯沒有受到外力的攻擊。

    這個外力,最大的可能就是來自於沈硯,故而謝玉以為用兩隻手困住他的沈硯並不是威脅。

    但他卻忘記了,‘人劍合一’,這才是沈硯最拿手的絕學。

    一開始就扔下照影劍,根本隻是沈硯的計劃之一,為的是讓謝玉忽略照影劍,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沈硯本人的身上。

    接下來,沈硯又用變幻多端的自在拳,逼的謝玉無處可去,隻能放開酒杯。

    酒杯離手後,謝玉對它的控製立刻就大大降低。

    隻消讓謝玉短暫的自顧不暇,照影劍就能趁虛而入,破壞無人看管的酒杯。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謝玉不能還手,否則沈硯別說困住謝玉,就連逼的謝玉無處可去這第一招,都無法奏效。

    但不管怎樣,這是謝玉自己定下的規矩,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原因。

    這是謝玉從小到大第一次嚐到輸的滋味。

    奇怪的是,他竟然並不感覺到生氣。

    他轉身看向沈硯,發現獲得勝利的那方也並未得意忘形,而是一臉嚴謹的擦拭著嘴角的血液。

    感受到來自謝玉的視線,沈硯的動作頓了頓,也有些不自在的抬起眼。

    有什麽事嗎?”

    謝玉眨了好幾下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

    我發現,我可能是真的喜歡阿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