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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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千出診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此時已經雖然才五月,但驕陽似火,好不炎熱。張千在鎮上名聲愈盛,隱隱有蓋過王老的勢頭,王老對此倒是頗感欣慰。

    一回到醫館之,張千已經大汗淋漓。內堂早已經擺好了一個木桶,木桶之青紅色交織,正是溫養靈液。

    自從得知這溫養靈液無害之後,王老便親自動為張千配藥。以王老的經驗,雖然已是垂暮之年,比起張千來卻還是要好上不少,而且這藥材年份也是嚴格按年份選的。

    這溫養靈液在王老發揮出更大的藥效,那就是張千越來越體會到什麽叫切膚之痛。他配出來的是針紮,而王老的藥效卻是刀割。不過在經曆了這麽多次的藥浴之後,張千對它也有了適應能力。

    除了剛跳進去之時有些疼的齜牙咧嘴,後麵倒也還是可以忍受。今日張千正舒服的躺在木桶之,準備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愜意時光。平日裏出診,采藥打獵,難得有空閑的時間。

    忽然體內經脈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好似經脈要被撕裂一般。張千心暗道不好,準備掙紮著從木桶之內出來。

    “小千,切膚之痛,然後拓脈。”王老早已注意到外麵的動靜,開口提醒道。

    張千聽得這話後,腦子裏飛快的閃過草木訣的八個大字“切膚之痛,然後拓脈。”張千愣是按住了心想要立刻出去的念頭,盤坐在木桶之運起靈訣。

    張千臉上紅似要滴出血來,渾身青筋凸起,顯得十分猙獰。張千倒是沒空理會這些,因為此時他的體內正肆虐著一股青紅色的藥力。修煉之人在到煉氣五重之時,可以內視己身。

    張千發現自己的經脈之,皮膚之下赫然間湧現出許多的青紅色藥力。平日裏沒吸收完的藥力在一瞬間全部被激發,熊熊的在張千經脈之流淌。

    這股藥力之多,之霸烈,遠非張千之前沐浴的藥液可比。這青紅色的藥力在張千經脈之後總不斷穿梭,可是張千經脈隻有那麽大,青紅色藥力源源不斷,此消彼長之下,張千體內的經脈被撐得越發的大,似乎在某一個瞬間會突然炸開。

    此時一股溫和的靈力又不斷滋養修補著張千經脈。“生脈草。”張千忽然想起這溫養靈液之有一味藥是生脈草。

    渾身經脈在碎裂之後有拚接,這簡直是非人的折磨。啊,經脈之元力越發充盈,張千此時麵色猙獰,身體上血管向蚯蚓般膨脹,體內經脈強行被這股元氣撐開,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疼痛讓張千大聲的叫喊出來,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

    王老在遠處看著,心頭也十分焦急,此刻無人能夠幫助張千,一切隻能靠他自己。

    張千想起老頭子還在之時曾這樣比喻:人體內的經脈好比是河道,靈氣好比是河水,能容納多少河水取決於河道的大小。此時張千體內青紅色藥力肆虐,許多為未知的經脈在此時被點亮打通。

    張千之前的身體如同黑夜,此時有些經脈被打通,就像黑夜多了幾個繁星,多了幾分生。時間緩緩流逝,張千整個人像是在汗水裏浸泡過一樣,牙齒已經被他咬出血來。好在隨著經脈被拓寬一分,張千的痛苦便減少一分。隻要過了這一關,自己得到的好處自然難以估量。

    內堂之內突然天地靈氣迅速朝張千湧來,張千臉上紅色褪去,體內經脈之靈氣如魚遊大江,毫不費力。他運起靈訣大肆搜刮天地的靈氣,待的靈氣充盈之時,張千覺得體內靈氣是原來的倍左右,但是境界仍然停在煉氣五重。

    一股惡臭傳來,張千發現身體表麵被一層黑色的物質覆蓋,味道正是由它傳來。張千下意識的而想到,難道這是身體內的雜質?

    張千直接在內院之抄起一桶井水就從頭往下淋濕,直接衝了個透心涼。待的表麵的黑色雜質被洗去之後,張千返現自己的皮膚晶瑩潤澤,似乎比一般的黃花大閨女還要水嫩。但是卻又不同,張千拿起平日行醫所用的銀針往自己上戳了戳,卻並沒有戳進去,反倒是將銀針弄彎了。

    內堂之上,王老瞧得張千如此,也是鬆了口氣。張千雖然對於這洗毛伐髓的效果是頗為滿意,但是如果讓他再來一次他可肯定不會浸泡這溫養靈液,那種切膚之痛以及最後拓脈之時經脈不斷被破壞然後重生的滋味太過於難受。

    “小千,你過來我給你號號脈。”王老對張千招了招,對於這樣的結果他當然是最為滿意的。

    張千將遞過去,臉上也是頗為感激,如果不是王老提醒自己,恐怕自己早已前功盡棄。

    王老搭上張千的脈,感覺其脈象之下隱藏著一股強力的血氣之力。他這些年來號過無數的脈,這樣的脈象他也隻在早年偶然醫治幾個高級煉氣士傷口之時感受到過。

    從明日開始,這溫養靈液也沒有必要再泡了,前幾日張千擺你覺得這效果不如以前好了,加之此時已經拓脈,這效果應該更是微乎其微。

    張千站在庭院之,隻覺此時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想要宣泄出來。他腦海裏忽然浮現一套拳法,這是老頭子平日裏早起之時打的一套長拳,耳濡目染,張千也寄了個八八。

    他照著記憶,一板一眼的在內堂之上打出那套全法,雖然模樣是具備了,可是張千總覺得自己還缺了點什麽。但打了一通之後,張千舉得體內力量似乎不在那麽充盈,也是沒有去多想,回到房間休息去了。

    這一日,天氣格外的毒辣,知了在樹上叫的讓人心煩。張像往常一般出診回來,忽聞內堂之內隱約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哽咽之聲。張千眉頭一皺,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扔下的藥箱,飛一般的穿過大門,來到內堂之上。眼前的一幕忽的讓他怔住了,雙膝一屈重重的跪了下去,臉上兀自流出兩行清淚。王老終究還是去了。

    內堂之上,王老的老伴兒臉上沒有過多悲傷的表情,隻是拉著王老的越發的緊了起來。她看到張千臉上的兩行清淚,臉上浮現一絲欣慰之色,老有所終,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也算沒有白活。

    她終究還是放開了拉著王老的,顫顫巍巍的把張千撫起來。以她的身高,他仰著頭對張千說道:“小千,你王老已經去了,你也不必太過傷心。“

    張千本想開口寬慰一下這位素來沉默寡言王氏,沒想到事實卻反過來了。她除了之前的哽咽之外,臉上變得無悲無喜。

    “小千,我老伴走的時候讓我把這個包裹交給你。”她將的包裹遞給張千,再度緊握這王老的雙。

    “待的我死之後,你便將我倆合葬在一起啦。”她緩緩開口,似乎是回到了年少初遇之時,諸般種種都浮現在心頭。

    “你去罷。”她朝張千無力得擺了擺,口已是溢出鮮血。她跟了王老一生,縱然再不明藥理,這砒霜是劇毒他也是知道的。在張千來回來之前她便已經想好了,待得傳達了王老的遺願之後,自己定然也是要隨他而去的。

    “王老。“張千看著口溢鮮血的王氏,這大半年王老對他傳授醫術之德,王氏對自己的起居照拂一一浮現在眼前。在老頭子去世之後,王老於他亦師亦親,張千不由得悲從心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可言之人不過一二。他倆去了,倒也快活,自己孤苦無依。當時寒冬,收養自己的爺爺倒在風雪之在也沒起來過,今日炎夏,這兩人也是相繼離去而去,世事終究是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