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離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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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樓,開車,我在方向盤上伏了好久。腦中混亂得一逼。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本以為雲娜是朵乖巧溫順的小白蓮,卻不知何時開始竟露出了貓咪帶鉤的爪子。

    她綠了蘇清豪這件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動機。

    像她這樣沒根沒締沒背景的小丫頭,好不容易找到了當年的初戀大哥哥,抱大腿求名分的苦功夫絕對應該比我媽那會兒還要努力好麽。

    是什麽原因,讓她懷上了蘇清豪之外男人的孩子?而且自己要偷偷地打掉?

    她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是因為他哥哥被我們下套抓起來,逼著她把孩子做掉?

    劍鋒直指我和我媽。

    我覺得這事吧,根本不可能是我媽做的。我媽這人已經low到不要臉的程度了,她要是想對付誰,拎著手術刀就上去了。何況,她以嶽母的名義,要是真想幫我撐腰,根本用不著這麽脫褲子放屁。

    所以當務之急,我得確定一件事,雲娜演的戲到底算哪出啊。

    “唐姝,我想問你件事。”

    我撥通了唐姝的電話,這幾天我閉關折騰自己的事,都沒有好好跟她聯係過。

    劉威下馬牽連了一堆人,其中不乏我那可憐的姐妹。

    “梧桐啊,怎麽了?”

    唐姝的聲音懶懶的,帶著一種‘生活沒什麽精神,但總要生活下去’的無奈感。

    其實我覺得,她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習慣這種混吃等死的人生觀了。

    我去會所裏找到了唐姝。

    中午時分,醉貓是不營業的。

    老姐妹坐在煙霧繚繞的私包裏,隻穿一件鏤空的睡裙。頭發放下來,卷曲的色澤裏,少不得幾根歲月鍍了痕跡的白發。

    我都快忘了,唐姝今年已經快三十七歲了。

    “你沒事吧?”我聞了聞她放在手邊的酒杯,還好,彌散的酒氣衝天雷。她隻是喝酒,沒有複吸。

    我知道唐姝以前碰過那玩應兒,後來真給戒了。可能是因為遇上了老劉吧,愛情比毒藥讓人上癮 。

    “我能有什麽事兒啊。 ”唐姝卷著煙吞雲吐霧的,“多年成精的老狐狸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呢。”

    我看她眼角殘留的眼影,像是昨夜為幹的淚痕。但唐姝這個人最不屑於在人前流淚了,她說生活都是戲,悲劇喜劇都是輪著演,你又不能選。

    我說那就好 那就好,你家老劉這個事兒啊,雖然影響差了點,但充其量就是個內部雙規。現在曝光度夠了,說不定他老婆很快就能跟他離婚了。你跟他熬了這麽多年——

    “老劉今早在拘留所裏自殺了。”唐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也不看我,輕飄飄的就好像掃了窗外的幾片落葉,“九點半左右,用牙刷磨尖了把手腕挑了。”

    我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不動,也不知要說什麽!

    九點半左右,正是我爸對著會議大發雷霆的時候。所以消息應該還沒有不脛而走?

    “老劉以前就跟我說,他在位最後這兩年,一定想辦法多掙點錢。然後就帶我去國外。你知道麽梧桐?我這輩子,已經不曉得跟過多少個男人了。完事的時候,男人們都喜歡抽個事後煙,吹幾句牛逼。

    光是要帶我贖身,跟我離開的承諾,我就不下聽過幾十遍。我就像啊,要是所有的諾言都能兌現,我早就把全世界都走遍了。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老劉說的時候,我就是信了呢。他倒是第一個沒騙我的男人,死了,不算違約呢。”

    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來安慰唐姝,隻能坐的近了些,用單臂環住她的肩膀:“姐,你要難受,就哭出來吧。”

    “嗬,”唐姝不哭反而笑了,但她這一笑,我更毛骨悚然了。

    就好像一個早已被命運逼入絕境,任其欺淩的人,終於開始不屑地反擊。

    “沒什麽好哭的 ,梧桐。”唐姝轉了下眼睛,反而倒好像在來安慰我似的,“老劉最怕疼了,有時候剃須刀弄破了下巴一點點皮毛,他都叫喚得像個小孩子似的。

    用牙刷磨尖了割腕,你信麽?”

    唐姝挑著唇角妖媚的笑,起身拉開窗簾。一道光進來,明媚耀眼,沉浮著她身上折射的那些風塵埃粒。

    她說,反正我不信。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我也不信。

    劉威手裏攥著海棠灣開發項目的批定權,雖然我足夠後知後覺了,但也明白,在這件事上我爸那個老狐狸少不得跟他分些好處。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十三年前的那件事鬧得驚天動地,我爸有什麽本事把自己洗的那麽白?

    我沒好意思當著全公司的人麵潑他冷水——畢竟當年拆遷事故裏,毀的是一整座教會福利院。連耶穌神像都保佑不了那些可憐的亡魂。

    時過境遷,我爸擺得平算是他的本事。但飲水思源痛定思痛,時隔十幾年後再啟動海棠灣——我不信沒人舊事重提。

    但偏偏的,劉廳長在位大筆一揮,名頭一落,海棠灣再次中標季世集團。

    你說我爸跟老劉是幹淨的,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啊?

    那麽問題來了,現在劉威因為跟唐姝非法同居的事兒被人舉報。扯到雞毛雞骨疼的,人呀,不怕不犯事。可但凡爛了一點點小窟窿,那就會被人一把紮到心。

    劉威下台,拘留待雙規。我不相信,他真的會因為這點事就把自己給推上絕路。

    那麽……

    “姐,”我 走上去,從後麵輕輕碰了下唐姝的肩膀:“姐我想問問你,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繼續混吃等死啊。”唐姝衝我嫣然一笑,大咧咧地抹了下眼角,“我說梧桐,你今天來找我什麽事啊?”

    我說其實 就是想確認個小事兒,但一來就聽你講了老劉的狀況,嚇得我都忘了。

    “你跟蘇清豪是不是快要離婚了?”

    我點點頭,但又搖搖頭。

    我說現在我爸對公司的事紅了眼,我要是跟蘇清豪在這個節骨眼上離婚,他肯定發惱。

    但雲娜——

    我跟唐姝如實說了雲娜的狀況,最後把線索聚集在手機的一張照片上。我說姐,你看看這個人,在你們醉貓夜場裏,見到過麽?

    我給她看的是雲廣濤。

    那天蘇清豪回家喝的爛醉如泥,一邊哭一邊說雲娜孩子沒了的時候,他就是給我看的這張照片。

    雲廣濤被幾個人壓在桌子上,逼迫雲娜墮胎,否則就要砍他手什麽的。

    當時蘇清豪把這筆賬都算到我和我媽頭上了,至今我也懶得跟他解釋。

    “這不是阿濤麽?”唐姝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間,我驚訝不已。

    “你真的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隻是在場子裏見過兩麵。他是二爺不久前收下的一個馬仔,一般都在外圍跟著收租之類的。”唐姝告訴我說,這張照片很奇怪啊。因為很明顯,壓著雲廣濤的兩個人,是跟他關係很不錯的兄弟。

    “所以這張照片是雲廣濤和雲娜他們故意做的戲?”這我要是還看不明白,真成了棒槌了。

    “表麵看起來就是這樣,讓蘇清豪誤以為是你或者你媽——”

    我搖搖頭,說不。

    我覺得雲娜不像是光為了陷害我才這樣,倒好像是找個相對說得過去的墮胎借口,順便再把我也開一槍。

    但不管怎麽說,雲廣濤是這裏的馬仔這件事還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這小子看起來又蠢又笨,我對他沒有好印象也不僅僅是因為雲娜。更因為,我總覺得他的蠢笨好像是裝的。

    那麽,他是誰的人呢?我爸?要麽蘇清豪?

    回到我最初的懷疑上,從三百條羊毛毯被燒,封景出麵擺平麗笙集團,再到我爸誑了李大王的 合同,最後迫使文秀輕紡廠拆遷出海棠灣——這整個一連串的事件裏,就沒有一樣事巧合的。

    那麽作為事件起因的雲廣濤——他肯定也不是恰好笨成那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想到這裏,我又問唐姝:“那個邢二爺,他今天在麽?”

    提起邢二爺,唐姝眼裏的恐懼不像是假裝的。

    “你找他幹什麽?”

    唐姝以前就跟我說過,她留在醉貓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邢二爺。

    當初她的前夫,就那個宋元哲。把她送給一個地產商老大,結果正好被人家家裏的母老虎撞見。直接就在包房裏把唐姝打得喲,邢二爺出麵給她贖了身,並把對方狠狠揍了一頓。

    後來唐姝就在‘醉貓’駐場,一幹就是好些年。

    當時我還打趣她,說你怎麽沒有對邢二爺另眼相待以身相許啊。

    唐姝告訴我,那年邢二爺才十六歲,自己都能給他當媽了……

    我腦海中隱隱有了些印象,那天晚上我差點著了李大王的道兒。喝了催情致幻藥後迷迷糊糊的。我隻記得當時自己伏在封景的懷裏,對那個初次見麵的邢二爺的印象隻停留在——尼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人呢?

    現在聽唐姝這麽說,原來這個邢天還真的很小的樣子呢?

    這種顏值都能出道了,幹嘛非得混黑道呢。

    “邢二爺的事一直以來都是道上很神秘的話題 ,我也是聽人家東說西說的。他父母不詳,是醉貓幕後老大邢軍的養子。”

    “你說的那個邢軍,”我說我有點印象,“是不是那個黑道起家,後來做過幾年牢,出獄以後洗白身家,自己開了工程隊。現在已經搖身變成邢名集團老板的那個邢軍?”

    唐姝詫異地說:“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我無奈表示:“還不是我爸?他不安於季世現在的發展領域,非要去搶海棠灣那個項目。前段時間逼著我們運營部門抽了不少時間去做工程隊調研。

    我對邢軍有點印象。”

    “是,就是他沒錯。”唐姝點頭道:“你想想看,像他這樣的出身,怎麽可能真的完全洗白。自己搖身變成了企業家,但黑道裏的這點生意還是要交給養子來做的。我聽說邢二爺四歲的時候就被邢軍收養了,這二十年來,等於是隱藏在背後的一把尖刀——”

    我說這個我懂,爭項目開工程的時候,水深的很,不可能什麽話都放到桌麵上來談。邢二爺的作用太好理解了,隻要帶上百來個弟兄,往場子裏一占——

    嗬嗬嗬。

    “所以說,這個邢二爺今年才二十四歲咯。”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張臉、

    “是啊 ,時間軸不允許我們這些老牛吃嫩草。”唐姝苦笑著打趣 ,但我的思維卻好像一下子被打開了新大陸,騰一下,我站了起來。

    我說我想明白了,想明白那幾個人跟蘇清豪之間是什麽關係了!

    “你在說什麽呢?”唐姝被我弄得一臉懵逼。

    “我的課後作業。”

    我告別了唐姝,離開醉貓就往回走。上車前,我打了封景的電話。

    “封景你在哪?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那邊亂嗡嗡的,封景的聲音也有點啞,開開玩笑的意味一點不減:“不會是請教了你的軍師吧?”

    “你能不能對我有點指望?”我怒道,“我知道這幾個人跟蘇清豪是什麽關係了。是時間軸,他們進公司的時間全部是在蘇清豪上任為季世集團CEO之後,這幾個人以前的簡曆雖然都出自不同的公司,但每一個是在合同期內疚自願解職,然後跳槽過來季世的。

    也就是說明,蘇清豪從一開始就在打季世的主意。你說我說的對麽?”

    “你為什麽那麽開心……”封景低吟一聲,“蘇清豪是你的丈夫,如果這麽看,他可能是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利用你是季安適女兒的身份,做上他的乘龍快婿。你一點不難受麽?”

    “我當然不難受啊!”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如果是這樣,至少說明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

    不是因為我比不上雲娜,才讓他移情別戀了!我真的好欣慰啊……”

    “那你哭什麽?”

    我抹了下眼睛:“胡說,我哪有哭。”

    “聽筒滋啦滋啦的。”封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你少廢話啦,人呢?”

    “在中心醫院。”封景回答得很平淡,我卻氣得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至於麽呢?不就是被紙頁割了一下小手手麽!”

    “紙上有毒,嗬嗬。”說完封景就把電話給掛了。我也是賤的,好死不死的偏偏開車過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