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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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設置了萌萌噠防盜~購買比例不足的讀者在24小時後刷新閱讀  明明是夏末, 卻更像是入秋已久的場景。在外走的行人緊緊裹著外套, 涼風卷係著衣角,少女的裙擺飛揚,驚呼一聲雙手捂住。

    見了此番場景, 薑錦茜立馬從隨身的包裏拿了件針織薄外套出來。

    取了行李,她站在機場外等蘇花朝來接她。

    薑錦茜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生活, 郊外山上的別墅清冷寂靜, 卻被一群小姑娘的笑聲給劃破一道口子。裂縫漸大,歡笑愈盛。

    蘇花朝的母親身體不好, 因此住在郊外養病, 兩家人就是隔壁。

    薑錦茜白天和蘇花朝在外邊野,兩個人臭氣相投, 霸山為王,帶著小區裏年紀相仿的孩子往山裏鑽, 哪裏樹多就往哪兒鑽。在山上的涼亭上烤過野兔,抓過麻雀,也挖過雨後春筍。

    等到了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 看著窗外繁星安然入睡。

    後來蘇花朝的父親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人搬到了更為繁華的南城。

    這些年薑錦茜和蘇花朝還是保持著聯係。

    當得知薑錦茜要來南大讀書的消息時,蘇花朝比她還要激動, 兩個人商量著要從南城的北麵走到南麵。薑錦茜為此還嘲笑過她, 該不會還沒走到就被霧霾給熏死了吧。

    可現在看來, 她的鼻子得先被黏膩的霧氣給捂住一陣子。

    薑錦茜往外看。細雨斜絲, 空氣黏稠的令她不自覺皺眉。邊上一起等車的人啐了一聲:“什麽破天氣,都下了大半個月了也不見好。”聲音不大,穿過空氣,侵入耳蝸。

    麵前連續幾輛車過去,薑錦茜耐心告罄,拿著手機就給對麵打電話。

    “你這還沒到啊,什麽毛病呐?”

    “我在外麵等了很久了好伐?”

    江浙人,說話都是軟綿的,嗓子像是從小浸在蜜裏似的,即便拿著手機對那麵發牢騷,那聲音也是纏人入骨,沁人心扉。

    掛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入口袋裏。

    暮色漸深,黑暗籠罩大地,遠方是數不盡的璀璨燈火沿途盛放,排序齊整,從這裏到遠方,蜿蜒成一條曲線,最終融入城市的璀璨星河中。

    雨勢漸大,空氣裏有著一層霧氣,透過機場大廳的光,薄霧顯得更為清晰。薑錦茜站了一會兒,就感覺睫毛處一片濕濡。

    她低下頭,拿口罩戴上的時候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極有節奏,在人潮湧動的機場外,穿過人群直達耳底。

    薑錦茜轉過頭,看到一襲紅裙從自己身邊掠過。

    整個機場怕是再也找不出那樣豔麗的鮮紅,吸引著路人的深邃目光。

    紅裙子姑娘走出來,手上捏著一隻手機,就站在她的前麵。薑錦茜聽到她對著手機那邊說:“我出來了呀,你怎麽還沒到?好吧我在裏麵等你一會兒,你到了給我電話好吧。”

    打完電話她又轉身回去。

    來時蹁躚,走時依舊。

    口罩帶的久了,薑錦茜渾身難受,索性一把扯下口罩,塞回口袋裏。剛一抬頭,就看到麵前有一輛黑色路虎停下。

    她拉著行李箱往車子走,伸手拉開車門,語氣裏帶了幾分埋怨:“蘇花朝你來的也太慢了吧,我等了都小半個小時了!”說完,她抬頭,看到駕駛座上的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薑錦茜渾身一怔,頭皮發麻,感覺呼吸都凝滯了。霧氣從鼻腔蔓延至全身,她整個人都鈍鈍的。

    駕駛座上的人穿著白色襯衣,衣袖被挽至手肘,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上捏著手機,迎著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他微抿著的唇,再看向她時,倏地一笑。

    空氣凝滯在這一刻,對麵的人劍眉星目,身後是霧霾陰鷙的天空,路燈流光落進車裏,襯得他眉目溫和。

    薑錦茜看到他拿著的手機,在黑暗幽閉的車內亮堂,是她很熟悉的通話界麵。

    電話被接通,他接了起來,笑著對那邊說:“我到了,嗯,你過來吧。”說完,他看著薑錦茜,點了點手機屏幕,還沒張嘴,就看到她皺著眉小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邊說邊退,退了幾步,還放在車門上的手一下收緊,把車門給關了。

    關門的聲音震的車裏的程敘之都顫了一下。

    他透過車窗看向那人。精致的小臉皺成一團,不消一會兒,伸手捂住臉,大概是不好意思了,走到牆角邊,背對外麵了。

    他想到剛剛她打開門的時候,語氣帶了幾分抱怨,瞪著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麵。再抬頭的時候,眼睛處一片霧茫茫的,帶了幾分迷離的味道。

    挺有意思的。

    程歡顏來的很快,上了車止不住抱怨:“這天氣太過分了吧,我這在三亞待了小半個月了啊,還沒停?”

    “中間停了幾天。”

    程歡顏哀歎了一聲,雙手捂住臉:“我怎麽這麽倒黴啊,一回來就下雨。”

    程敘之補了一刀:“天氣預報說,這雨要下到月底。”

    程歡顏的臉色大概都要和那條鮮豔的紅裙子融為一體了,“我要瘋了啊!”

    程歡顏不斷的發著牢騷,而專注的開著車的程敘之,思緒卻跳到方才,突如其來出現在他麵前的那個人的時候。

    他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軟軟的,有點輕柔,帶著點清潤,讓人忍不住的想靠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說。

    懊惱的。

    他卻聽出了她聲音裏的軟綿清冽,和耳邊程歡顏的完全不同。

    一個是北方人,一個是南方人。

    車窗外路燈一盞接一盞的路過,照的他臉色隱晦莫測,明暗之間,程歡顏看到他板著臉,緊抿著唇。

    她向來揣測不透程敘之的心思,見他這幅神態,她揣著心,小心翼翼的問道:“哥,你心情不好啊?”

    “還行。”程敘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怎麽了?”

    “沒事,就看你臉色不太好。”

    程敘之按下車載音樂,沙啞的男聲徐徐響起,他才說:“大概是沒有休息好。”

    程歡顏“哦”了一聲,叮囑他:“以後工作別那麽拚,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聞言,程敘之彎了下嘴角:“知道。”

    剛好紅燈,車子緩緩停下。

    程歡顏坐了太久的飛機,身體疲乏,於是沒再和他說話。找了個合適的角度,眯著眼假寐起來。

    等綠燈的時候,車載音樂突然停了。

    片刻的寂靜中,程敘之接著想。

    她還說了什麽?

    突然想不起來了。

    他腦子裏還在回憶她的聲音的時候,就聽到耳邊程歡顏說:“哥,綠燈了,你等什麽啊?”

    “沒什麽。”他回神,一腳踩下油門,沒有準備的程歡顏猛地向後撲,頓時瞪大了雙眼:“哥,你幹什麽!謀殺親妹啊!”

    程敘之彎了下嘴角。

    還是沒想起來之前那句話。

    ——

    薑錦茜對著機場外的鏡子齜牙咧嘴,回憶起自己方才的舉動,覺得真是……丟人。她抬起臉,那輛黑色路虎折射在麵前的湛藍玻璃窗上,它安靜的停靠在原地,不消一會兒,車門被人打開。

    又被關上。

    薑錦茜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的竟是在車門緊閉的前一瞬間,那條張揚的紅裙子……

    那輛車開走之後沒多久,蘇花朝的車就緩緩駛來了。

    和原先那輛一模一樣,黑色的路虎,同款型號,除了車牌不同,大概找不出哪兒不同了。薑錦茜吃了教訓,沒敢開車門,還是蘇花朝降下車窗,彎著眉眼,逗她:“怎麽了,還要我請你上來啊?”

    薑錦茜“呸”了一聲,把行李箱放好,就坐了上去。

    她接過蘇花朝遞過來的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整個人癱軟在位置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某處。蘇花朝餘光瞥到她的動作,止不住發笑:“坐了多久的飛機啊,就累成這樣?”

    “不是飛機。”薑錦茜懊惱的抓了把頭發,把剛剛發生的事前因後果一字不落的給說了。

    聽完,蘇花朝笑的花枝招展的,對著後視鏡,看到裏麵的眉眼飛揚,眼角微勾,春天開的正盛的海棠都不過如此。

    薑錦茜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呐,揮了揮手,“笑吧,笑吧。”

    蘇花朝笑的更盛。

    過了好久,蘇花朝問她:“那,車主帥嗎?”

    閉著眼,對著車窗的薑錦茜聞言瞬間就睜開了眼,車窗外浮光掠影,樹木枝幹搖曳,在這漆黑深夜裏借著微末燈光張牙舞爪。

    她抬頭,看到一盞盞悄然而逝的路燈。

    直到車子停下,十字路口燈光極盛,照的人的情緒無所遁形。薑錦茜彎著眼,聽到自己確鑿清晰的回答:“帥。”

    心跳如擂鼓。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霧茫茫的天,窗外的世界看不太真切。對著車窗,她看到自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很帥。”她輕聲說。

    聲音輕的被空中塵埃蓋過,被輕微呼吸聲遮掩。

    薑錦茜本身就偏好安靜,又加上此時周邊的人她大都不認識,而唯一認識的蘇花朝早就找不到人影了。她隻好拿著手機刷微博。

    薑錦茜有二十萬的微博粉絲,大部分都是她的書迷。她更博的速度很慢,基本上在連載新文的時候才會發幾條,大多還是“今天更新啦,大家快去看哦”之類的話。

    今天來南城之前她興致大發,發了張遮臉照在微博上,也不知道大家會說什麽。

    一打開微博,發現有99+的@和99+的評論,薑錦茜愣了幾秒。

    她一一點開,發現都是在她剛發的微博下的留言。

    “我家七茜的身材好到爆炸!”

    “為什麽現在的作者都長得這麽好看!”

    “啊啊啊啊啊求看臉啊!為什麽要把臉遮住!”

    薑錦茜愈發覺得現在的讀者嘴甜,哪怕隔著屏幕,看到那些話她都臉紅害羞了。

    她選了幾個眼熟的id一一回複,其餘的都點了讚。

    薑錦茜刷了會兒微博便發困了,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她扭頭看著身邊的位置,空空蕩蕩的。不知道是誰開了幾盞小燈,燈光正好投射在那個位置上。

    程敘之還是沒有回來。

    薑錦茜在手機的備忘錄下反複寫著一個名字。

    程敘之。程敘之。程敘之。

    她寫了刪,刪了又寫。

    到最後她竟然捧著手機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蘇花朝家的臥室了。

    臥室吊燈的光柔和泛黃,在這夜色深重的晚上攏的分外靜謐。窗外是已經安然入睡的城市,月色如水,照的冰冷的建築物都多了幾分柔和感。

    她回憶自己到底是怎麽從嘈雜的酒吧包廂到安靜的臥室的,依稀記得有人把她騰空抱起,她下意識的摟住那人的腰,還在他的胸膛處蹭了幾下,鼻尖是一股好聞的檸檬水味,她覺得那味道十分好聞,便又毫無設防的睡去。

    等等……那個人是誰?

    薑錦茜立馬翻身下床,胡亂的穿上放在床邊的拖鞋,一把打開臥室門,就看到對麵的餐桌處有人背對著她坐著,似乎是聽到響動,他轉過身來。

    薑錦茜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你怎麽在這裏?”

    被問到的程敘之站了起來,他單手拿著玻璃水杯,微抿了一口,繼而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薑錦茜被他的反問給打的措手不及,“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慌忙解釋:“你可以在這裏,當然可以在這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