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歸遠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 走到喬寒麵前，小心翼翼道：“喬先生你看見了？”

    喬寒看著吳歸遠沒說話, 吳歸遠也不慌, 他知道自己越慌便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吳歸遠低著頭, 特別溫順的樣子，伸手拉住喬寒的手，道：“那個人是我們公司裏的一個主任，今天剛好順路就載了我一程，我不知道他會那樣做，對不起。”

    “抬起頭來。”喬寒聲音有些暗啞。

    吳歸遠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一臉茫然的抬起了頭。

    喬寒看了他半晌, 抬起手覆在了吳歸遠的側臉。

    手掌的溫熱讓吳歸遠身體一僵，那邊側臉, 剛好是李揚碰過的地方。

    還沒來得及躲閃, 喬寒的唇跟著也覆了上來。

    如同暴風雨般的急切，讓吳歸遠隻能仰著頭被迫的承受。

    等到喬寒發泄完畢, 吳歸遠隻能站在他麵前低聲喘氣。

    喬寒揉揉他的頭發道：“早點休息。”

    說完就朝外走去。

    吳歸遠看著喬寒的家居服皺眉，一周的時間, 喬寒會有兩三天的時間住在這邊, 過來之前會先打聲招呼，也從來沒有那些不在情人身邊留宿的矯情習慣，看他的樣子並沒有生氣，所以他為什麽現在就要離開。

    “您不留下嗎？”

    喬寒回頭看了他一眼：“不了。”

    直到外麵引擎聲響起吳歸遠才逐漸回神,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有些患得患失罷了，這種感覺的確不太好受。

    **

    第二天吳歸遠很早就到了公司，因為今天是新歌在全網首發，跟著吳歸遠就得拍一段小視頻到網上，前一段時間因為杭烽的事情，讓吳歸遠小小的熱了一把，很多看臉的粉絲也關注了吳歸遠的微博。

    吳歸遠的公司到底也是大公司，在熱度未減的時候立馬放出新歌發布的時間，就算關注的人不多，也比悄無聲息的要好。

    早上九點，《九千年》正式發布。

    吳歸遠守著實時刷新的數據，麵上看著平靜，手心裏卻全是汗。說不緊張是假的，前後兩輩子加起來，這是他的歌第一次發出去讓所有人聽見。

    張進坐在一邊也挺緊張的，但還是笑著安慰，試圖緩解一下氣氛：“別緊張了，你唱歌這麽好聽，肯定會特別不錯的。”

    吳歸遠點點頭，抿著唇角沒說話。

    他知道此時他更應該顯得平靜和寵辱不驚，可越是想讓自己平和下來，心跳卻越像是瘋了一般似的，恨不得從口腔裏跳出來。

    吳歸遠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從電腦前移開。

    公司裏看他笑話的人不在少數，杭烽針對自己那兩天，不少人估計都在暗地裏爽翻了天，畢竟公司現在是有捧著他的意思的，那些人巴不得吳歸遠出個什麽差錯，被公司放棄掉。

    沒成想新歌按原定時間發布，他們會很失望吧。

    吳歸遠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

    十點，數據刷新，播放量達到10萬，下載量1萬。

    張進看了猛一拍大腿，絲毫沒有掩飾他的情緒，欣喜若狂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前途不可限量啊，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著他顛三倒四的話吳歸遠心裏的緊張也衝淡了一些。

    這樣的數據是在吳歸遠意料之外的，畢竟他什麽名氣的都沒有，唯一的一點點熱度還是杭烽歪打正著給他的，可直到現在，他微博粉絲也不過十萬不到。

    張進低著頭刷著微博，驚訝道：“這些妹子也太快了吧，這麽快你的後援會就出來了。”

    吳歸遠看了一下頂著vip黃金id的後援會，粉絲關注隻有幾個人，隻有一條微博，就是分享的新歌鏈接，微博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

    公司為了吳歸遠這次的新歌算是下了血本。

    因為他自身的潛力是一部分原因，而因為喬寒是占了大頭，吳歸遠看著庫狗打開時的推送，還有各大音樂播放器的版頭，他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隻希望，努力不會打水漂。

    如果有人在捧他，他仍舊爛泥扶不上牆，那也就怪不得公司了。

    但結果顯而易見。

    《九千年》上了微博熱門，吳歸遠一條一條看著評論和關於新歌的微博。

    ——是新人麽？是新人麽？可以養成麽？

    ——書到用時方恨少，對此我隻能說：吼吼聽！

    ——這是不是打杭烽的那個人，挺聰明啊，蹭熱度蹭得挺聰明。

    ——樓上，你是不是有病？你眼睛壞了隻看半邊事是吧，所有人都知道，那事兒是杭烽自己作出來的，早看他不順眼，整天笑笑笑，我們室友還說溫柔，娘們兒。

    ——非回，上身到人身攻擊就不對了吧。

    ——非回，我覺得小姐姐沒有說錯啊。

    ……

    吳歸遠就知道，新歌發布這一天，勢必會有人再次把他和杭烽牽扯在一起，讓人懷疑之前隻是為了新歌炒作，吳歸遠也沒有在微博作聲，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會讓人心癢癢得一直關注下去。

    倒是杭烽那邊有了動靜。

    對於杭烽竟然轉發自己的新歌發布的鏈接，吳歸遠是特別意外的，娛樂圈裏，明星互相打廣告的事也不是沒有，要麽是關係好，要麽是還有價值可言，但這也要建立哎雙方沒有撕破臉的前提下，杭烽都已經在微博那般針對吳歸遠鬧出那種事兒來，此時還轉發給吳歸遠新歌打廣告，實在是不可思議。

    那邊杭烽捏著手機，麵目扭曲，看著粉絲在下麵說“哥哥推薦的一定要聽”，“哥哥是不是和吳歸遠是朋友”，“如果是朋友，那樣就不擔心粉吳歸遠哥哥會生氣啦”，杭烽有苦說不出，隻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咽。

    經紀人看到他發了微博，檢查了一下言語上沒有問題，才轉而寬慰杭烽：“你看開點，以前給那些大腕提鞋的做過，現在就做不來了嗎？”

    杭烽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這不一樣。”

    他竟然給情敵打廣告，杭烽一想到這茬心就跟刀子戳似的，喬寒甚至半分情麵都未曾給自己留。

    經紀人歎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服氣，但那又能怎麽辦，你知道這個圈子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公司一直把你塑造成謙謙君子的模樣，你瞞著公司鬧了那一通，上麵本來就對你有意見了，你看不上吳歸遠，可你要知道，他身後是喬寒，喬寒！那是我們公司得罪不起的人物！”

    怎麽杭烽就不開竅呢？

    看著杭烽那跟入了魔似的模樣，平日裏的風度全無，他想告訴杭烽，以他的身份，就別去奢想喬寒那種人了，話在嘴裏，卻沒有說出去。

    到底是自己帶了多年的人，他還是不忍心。

    經紀人萬萬沒想到，就是他自己的左不忍心，右不忍心，才讓杭烽犯了無法讓人原諒的錯誤。

    杭烽看著自己的微博主頁，恨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

    公司費了這麽多心力，加上吳歸遠自己爭氣，最後的結果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但也是讓人滿意的。

    近200萬的播放量，《九千歲》直接躋身上了各大播放器歌單的月榜，圈子裏很多人一臉懵逼，特別是被吳歸遠擠下月榜的人，更是茫然，這是怎麽了？

    雖然公司前期也打了廣告，但在這個圈子裏，那些人永遠隻關注和自己同等級或者比自己高等級的人，像吳歸遠這種猶如春天的筍尖，還沒從土裏冒頭的新人，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指不定還沒來得及冒頭就被掐斷了呢。

    然後吳歸遠用結果狠狠的甩了所有人一巴掌，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到晚上七點，吳歸遠微博粉絲是50萬，但還沒有認證，張進說明天再認證，這個不著急。

    看到很多今天剛剛被圈粉的粉絲在微博下麵求投喂求更博，再就是各種自我介紹，多少歲，是正在工作還是在校學生啦，長得特別特別漂亮，末尾加上一句小仙女留，搞的下麵的人跟風，一刷下去整條整條的都是一樣的。

    ——18歲，在校學生，是一個漂亮的女粉絲，小仙女留。

    ——17歲，在校學生，是一個漂亮的女粉絲，小仙女留。

    ——24歲，工作黨，是一個漂亮的女粉絲，小仙女留。

    ——20歲，在校學生，是一個漂亮的男粉絲，小仙女留。

    吳歸遠：“……”

    再往下刷，果然，全是對這條評論的調戲。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是一個漂亮的男粉絲，我是小仙女。

    ——這是玩呢？

    ——好吧你最漂亮，你最小仙女。

    張進看著吳歸遠玩手機玩的一臉笑容覺得好奇，也湊過去看，也看到了微博的這些評論，歎口氣道：“鐵打的明星，流水的粉絲，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很難留得住的。”

    吳歸遠心想，留不住，還不是自己沒用，單單靠刷臉，肯定是很難留得住人的，娛樂圈裏的帥哥美女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好看，一個塞一個貌美如花，如果你不是真天仙下凡，還是不要尋思著靠臉吃飯了，現在很多小鮮肉如果失去了粉絲，那就沒了活路，而吳歸遠，斷斷不能讓自己沒了活路。

    娛樂圈裏，很多老人，仗著年紀大，把年輕的藝人統稱為小鮮肉，沒演技。現在小鮮肉似乎已經成了沒演技沒實力的代名詞，隻要你長的帥，隻要你粉絲多，那麽你就是沒演技，你就是沒實力。

    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麽些觀點。

    吳歸遠偏偏要讓他們看到一個年輕又有實力的藝人。

    想得正出神，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是推廣部的，吳歸遠抬頭衝小姐姐禮貌的點了點頭。

    “你錄一個視頻，發到我手機上，我們要用。大概內容你就說一些感謝話語，希望以後多多關注什麽的就行了，動作快點。”

    吳歸遠點點頭，然後把手機遞給張進，整了整衣服。

    小姐姐皺了皺眉：“就這樣拍？”

    吳歸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問題嗎？”

    他對自己的臉還是很自信的，就是要擁有生活氣息，才會讓粉絲覺得，偶像不是那麽遙不可及的，讓他們能夠覺得，偶像也是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也會頭發亂亂的，也會笑得一臉傻氣。

    麵對鏡頭吳歸遠現在也挺自然的，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態，在鏡頭下變成了一個有些靦腆的帥氣小哥哥，連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都是好看的，張進按下停止鍵的，心裏感歎了一下吳歸遠的變臉速度，可以和圈子裏那些大腕媲美了。

    把視頻發到了小姐姐手機上，小姐姐也沒多留，回到了她們的地方，把視頻稍微剪了一下，配上文字，發了出去。

    視頻裏的吳歸遠，笑得毫無心機的模樣，滿滿的新人的靦腆的氣息，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好看的，張進在自己手機上放了一遍，對著坐著的吳歸遠看了幾眼，搖了搖頭。

    “怎麽了？”吳歸遠斜著眼睛問道。

    “不像你，視頻裏的你看起來太單純了，單純得我都信了。”張進實話實說。

    “哪個藝人會真的讓外界看到自己的真性情？”這句話是說給張進的，也是說給他自己的，既然是他自己給大眾一個單純陽光的印象，那以後就得一直走這個路線，不能崩了人設，粉絲喜歡的，可能不是這個人，而是那種感覺，感覺沒了，愛也就沒了，吳歸遠深知此理。

    張進看著明顯變得成熟了許多的吳歸遠，半天沒說話來。

    還記得幾個月前，吳歸遠還冒冒失失的，頭頂天，腳踏地，做什麽都跟著自己的心，又固執，又拚命堅持著他的原則，即使去演戲，張進都不放心，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吳歸遠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懂得看人臉色，懂得圈子裏的規則，知進退，張進忽然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有點酸，有點甜。

    “你以後，行事說話都要注意了。”張進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拿出了以前的老話來。

    吳歸遠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張進一眼，低聲道：“我知道。”

    他的確知道。

    他明白該如何去取勝，喬寒給他的，到底是什麽？吳歸遠心裏明白，喬寒給他的，是底氣和支持。上輩子，吳歸遠因為合同而被束縛在公司，打零工都得偷著躲著，怕被同宿舍的人看見告到公司，隨便給自己定一個違約的罪名，高昂的違約金，上輩子的吳歸遠，就是打工到五十歲，都不一定還得清。

    所以這輩子，他迅速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該怎樣選擇，怎樣去做，他心裏都有數，他不曾後悔過。

    他依舊守著心中的一方淨土在這個肮髒的圈子裏生活。

    “吳歸遠，你的手機響了。”張進看他不知道想什麽想得出神，看見他手機屏幕亮了便提醒道，張進暗戳戳的瞄了一眼，是喬寒。

    心中暗歎：這大牌耍的，金主親自打電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大們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可以胸口碎大石了

    謝謝大大們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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