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黨在興來找狄帆，卻隻得到王小久的一句話“狄少俠剛出去不久，他讓您把上麵的牌子摘下來，把‘徐家酒樓’的牌匾掛上去”。他知道狄帆向來如此，便照辦不誤。原來顧卓樂早早就來了，拉著狄帆滿大街遊逛，心情大好。左挑右選，欲買點小玩意兒時，見他不單單是囊羞澀，更是連“囊”都沒有，顧卓樂大笑不止，這大街上沒人比她更開心了。

    在梁園內，聽著顧卓樂的優美旋律，狄帆就靜靜地坐著、看著，閉了雙眼，似乎是睡著了。顧卓樂可不想這樣，一曲過後就走來他的身邊吼了一聲。狄帆大驚，說：“來，下一曲！”

    “下你個頭嘞，都睡得跟豬豬一樣，我這是在對豬彈琴嗎？哥哥，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嗬嗬，我在聽的。”

    “是豬在聽吧？”

    “嗬嗬……”

    “上次在船上不是挺好的，這次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我？”

    “嗬嗬……”

    “哎……難道我們不是一路人嗎？”

    “嗬嗬……可能吧。”

    “你……”

    “靈兒，我們走吧。”

    “哥哥，你這算是道歉嗎？”

    “你覺得是就是吧。人總是要吃飯的，都玩一天了，我們該吃點好的了。”

    “哥哥下廚嗎？”

    “今天不用，有免費的晚餐。”

    “哪裏？”

    “大周家的錢莊。”

    慢慢走著，顧卓樂知道狄帆很快就要離開京城，就問他下接來要去哪裏，她也想去。狄帆隻說等有了馮道太師的消息，就請劉承佑下旨，好去幽州接他；然後去嵩山看看所謂的武林大會；如果來得及，還要去趟昆侖；最後就回老城交代後事，把裏的東西都扔了。顧卓樂自然很不高興，撇下了他，甩腿就走開了。無論狄帆怎麽解釋都沒有用，直到他說：“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提跟死有關的事情，好嗎？”

    “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我可沒逼你！男子漢大丈夫，絕不能反悔！”

    “得，靈兒就等我這句話了。好，我也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在你麵前說。”

    “好個壞哥哥，又耍詐！”

    二人追逐著，玩耍著，很快就到了周氏錢莊。見黨在興一直站在門口等著，狄帆對他的看法還是沒有改觀，拉住了顧卓樂，並不急著進去。無論她怎麽勸說，狄帆就是拉長著臉，無動於衷，雖然內心深處不想這樣，但他覺得自己不得不這樣做。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卓樂說：“要是哥哥不想陪靈兒吃，靈兒得回去陪義父吃了。”

    狄帆終於鬆口了，也笑了，輕輕牽過她的一起進去，見黨在興施禮也當沒看見。裏麵還是高朋滿座，美酒佳肴也一直端來，很是熱鬧。周老族長和他的長孫周頤孝忙引二人去了上好的雅間，也包括不知哪裏做錯了的黨在興。周家二人自然作陪，五人一起吃得倒是很豐盛，卻都有著不同的味道。

    隨後，借腹漲水之故，狄帆就離席了。周老族長意識到了，出來見狄帆並沒走遠，卻一直盯著他看，就引他去了一間密室。狄帆一句寒暄的話都沒有，開口就說：“你們大周家的命就是長啊！”

    “爺，您這是什麽意思？”

    “二爺別多心。我隻是說你們周家在原錢莊裏的命長，再過兩個月剛好整整22年，是不是最長啊？”

    “爺怎麽如此清楚？”

    “我不是一直在查暗衛的事情嘛，得心細呀。”

    “不知查得怎麽樣了，是在懷疑老夫嗎？”

    “怎麽可能，原錢莊裏誰都可能做叛逆之事，也包括我。但您是最不可能的，為什麽呢，因為現在隻有周家是當年在長安的老東家，唯一一家。”

    “爺明鑒！我們周家對錢莊絕對是最忠心的！”

    “這我相信！誰說大周家居功自傲啊，誰說大周家比莊主還有錢啊，我絕對是第一個幫您的人。”

    “有什麽話盡管說吧。”

    “我在武分莊，您在分莊，雖不同道，但一一武的，是不是該相互照應一下啊？”

    “爺的話在理。不知老夫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您這的書畫真不少，聽說老城的周家書樓……”

    “這事除非莊主親自下令，否則沒的商量。除此之外，一切都好談。”

    “好，分莊裏是不是有一卷《扁鵲內經》？”

    “爺好算盤！”

    “不能這麽說。我是病人，隻是想知道而已。”

    “不錯，分上下部，一部就在這裏，另一部在老城。爺想要的話，老夫這就去取。”

    “要是想要，但不是現在。”

    “什麽意思？”

    “過幾日就是河漢水槽幫的新幫主接任大典，那裏有二爺的生意，讓您的長孫帶去，交給何師我就行。”

    “看來爺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的。”

    “還可以吧，應該比二爺想象的要稍微多那麽一點。”

    “是嗎？”

    “您可以不信，但我可以坦白地告訴您，隻有我想知道的就一定會知道，也包括您的書樓。”

    “反正你我都是生意人，那就做筆買賣吧，怎麽樣？”

    隨後，二人秘密聊了好一會兒。周老族長大驚，道：“暗衛事發後就沒了消息，然後是老莊主軒轅老人和我的戚伯過世，現在又是五爺、爺和十爺下麵的鋪子。雖然現在隻是推測，但是二爺可以想想，難道沒有道理嗎？”

    “自從在香榭紅樓相互認識以後，老夫也與五位哥哥商量過，卻遲遲得不到莊主的指令，真是有點怕啊。”

    “您和其他五位老族長都是見過世麵的人，怕都不用怕。等新的莊主定了以後，就好辦了。”

    “怎麽爺不當？”

    “剛才就說過了，我都快死了，還當什麽莊主啊，真是的。”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本來怎麽辦的就怎麽辦，一切照舊，等你們選出了新的莊主再說。”

    “那老夫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裏？”

    “當然回去。”

    “回去安全嗎？”

    “您和其他五位老族長本來就是一體的，在一起就安全，否則就……”

    “這麽跟您說吧，大漢皇帝絕不是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現在藩未平，他一定擔心後院起火，隨時都有可能向大臣們發難。一旦出現這種局麵，您這周氏錢莊能安穩嗎？”

    “那就撤吧。”

    “這也沒必要。他要平定藩，肯定缺錢，我已經向他承諾隨時可以來這取走一百萬金。隻要您能天之內備齊，就沒有問題。”

    “一……一百萬……金？”

    “二爺，您到時候要是也這樣，恐怕得準備百萬金。”

    “好，老夫就聽二爺一回。”

    “這就對了嘛，下得起血本，就很可能有大賺頭。當年我們錢莊跟大唐太宗皇帝不是也……”

    “爺果然神通廣大，什麽事情都知道。”

    “所以，二爺最好別亂摻和，否則將沒顏麵見您的祖上。”

    “是，老夫一定謹記。”

    “好，今天的話就你知我知，將來要是有第個人知道，在臨死前我還會再來喝茶的。”

    “爺要是不信，老夫願與你擊掌為誓。”

    “別，我不信這些。但周老族長是生意人，應該最清楚這“信用”二字。”

    “必須的。”

    “那就好。我要在這寫幾封信，二爺先上去，不然會讓人起疑，也隨便多幫我照顧一下顧姑娘。”

    “哈哈……那是絕美的好姑娘哩！”

    “不錯。”

    “我們的爺是有福之人哪！”

    “有福沒福還不知道，但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爺淨會說笑。”

    “二爺不信，是吧？好，我現在再提醒一句，讓您那乖孫子也注意一點，別總喜歡盯著人家看。”

    “是嗎？”

    “二爺也要注意一點，別惹禍上身。有些事，我們可以互相幫忙，但這事恐怕誰也幫不了您。”

    “明白，明白。”

    “還不信？我再把話得說明白一點，她可是大漢皇帝的郡主。我是真的不想你們周家去送死！”

    “謝二爺，謝二爺。我這就上去，這就上去。”

    走後，周老族長的腿抖得很猛，還驚出一身冷汗，覺得狄帆太厲害了，是該為自己和家族選一條活路了。

    誰也不知道狄帆一口氣寫了多少封信，隻知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他才出來，還留了一封在密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