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軍營中總是若有若無的充斥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殺機，這是軍隊特有的味道。

    夢雪和夢馨兩姐妹在軍帳中夢馨一改往日的放蕩不羈，更沒有慵懶的躺在床鋪上，而是少見的正襟危坐。

    “你是不是也太不顧及大局了？早就和你說過，這公孫長龍何許人也，這天下諸國誰人是他的對手，早就已經看穿了我們的身份，隻不過他不敢確認，和那趙遠之一樣，今天，你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我們是金國的餘孽？而你是金國當年逃走的公主嗎？”

    夢雪滿臉的痛苦和哀傷，再也沒有了尋常時候的冰冷，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鳥一般抱著雙腿蜷縮在一旁。

    “還有，那些金奴，本就是賤奴，若是他們還有一點骨氣，當年我大金國也不會亡國了，為了這麽幾個小蝦米，你就要壞了我們的大局，你……”夢馨用手指指著夢雪的鼻子就想大罵。

    突然夢雪幽幽的聲音傳來：“我不想報仇了……”

    “什麽？你說什麽？”夢馨的瞪大了一雙詫異的眼睛，望著夢雪生怕自己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

    “我不想報仇了……”夢雪又輕聲呢喃了一句。

    “不想報仇？你是瘋了嗎？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我都為了報仇活著，我們的父王兄弟的人頭還在都城遺址上掛著，我們的母後姐妹，被這群殺人魔**至死，你現在說你不想報仇了？為什麽？”

    夢雪沉默，眼眶中充滿了淚水，這段時間她接觸了太多金國人，她已經被這些人的奴性傷透了心，最主要的是無論自己如何，那道身影總是會還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麵前，哪怕是今天麵對他的師傅，他的族人，他的士兵，他都沒有一絲猶豫的站在自己的麵前。

    多少次，她多想一刀結果了他，她知道，要是她殺了他，那麽她們的大仇人必然會陷入瘋狂，這仇根本就不需要她來出手，隻是每次看著這個少年郎，對自己絲毫沒有設防備的樣子，她就始終下不去手。

    “你知道的，隻要我們殺了蕭桓，蕭辰必然就會陷入瘋狂，我之所以沒有這麽做，便是想要更多，可笑那趙國的玉後還想利用我來製造蕭家和趙華琛的內鬥，我真是想借用這蕭桓之手，為我金國複國，姐姐，不需要你殺人，你隻要利用好這個傻小子，剩下的交給我，好不好？”

    夢馨望著夢雪失魂落魄的樣子，輕歎一聲，第一次溫柔的低聲說道。

    “不！我不能！”

    夢雪聽到“利用”二字，渾身一個哆嗦，然後驚恐的直接脫口而出。

    “不能？姐姐，你要知道，你和他永遠都是不可能的，真是可笑，你我這樣的人還想要愛情？我告訴你，其實師傅早就知道了你遇到蕭桓，之所以一直到現在才派我來就是因為師傅發現，你有點假戲真做了，讓我來提醒提醒你，你是誰，沒想到，你還真是陷進去不能自拔了？”

    夢雪沉默，她自己心中就在知道蕭桓真實身份的那一刻，便知道，她的愛情結束了，她和他是永世的仇人，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仇人。

    她的眼前不斷的開始回憶與他相遇的種種。

    第一次那個夜下獨舞，這個呆頭鵝一樣像極了和自己一起逃出災難不幸早夭的弟弟，當時的他留著長長的鼻血，絲毫沒有少年英雄的氣概，有的隻是一個驚慌羞澀，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第二次拓雲城破，她逃進他的馬車，他為她接續傷骨，四下無人，滿車的血腥和春光旖旎，她在他麵前幾乎“坦誠相對”。

    第三次問劍城中，就和所有最古老的傳記傳奇的英雄美人的故事一樣，他突然出現，站來了他的麵前，一人戰敗所有圖謀不軌之人，上演了讓所有少女都新潮澎湃的英雄救美，若是說夢雪的性子冰冷，他的無畏已經讓她的心頭第一次有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波瀾。

    她不確定那是喜歡嗎？

    後來問劍比鬥，一句震耳欲聾恍若蘇醒雄獅的怒吼“你敢傷她！”一次次的將明明比強大許多的對手打倒，那股衝冠一怒，便為她戰盡天下的瘋狂，徹底將他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中。

    二十年來，她隻為了報仇而活，自從她的弟弟早夭之後，便再也沒有過一個為了她如次的人，她冰冷的心被他慢慢的融化。

    劍塚中的幻境，他不知道她經曆了三世，每一世都是那麽的真實，那麽的讓人絕望，幻境中那那曲《醉紅塵》“漫天飛舞入青雲，心念君兮君不知……”讓她肝腸寸斷。

    絕情毒的刺骨，讓她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命換了他的命，抽髓腕血的疼痛，她依舊是笑著的，因為她終於知道了那一世，那個冷漠的劍客終究是愛著她的。

    三世幻境的最後一世，她幾乎崩潰，那一世的經曆是多麽的真實，仿佛便是預示著今日的境遇，他是她的仇人，可是偏偏她又愛上了他。

    若是她就此出手，殺了蕭辰，那麽當年幻境中的痛徹心扉的感覺，他真的不想再去經曆，那種失去，那種無奈，在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動搖了報仇的信念。

    那少年人最後的嘶吼，在她的耳邊回蕩：“我不願……”正是這一聲嘶吼，打破了那三世的幻境，那時候，他在她的心中是一個英雄，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

    可是今天，她卻徹底的走到了那個男人的額對立麵，她的耳邊不斷的盤桓這夢馨的話“國仇家恨未報，仇人就在眼前”。

    可是這仇讓她如何去報，這恨讓她如何去了？大仇人是他的父親，若是她出手殺了他的父親，那麽她又該如何去麵對他。

    “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別天真了，即便你愛上了他，你願意為了他放棄我們的大仇，但是你覺得他愛你嗎？男人，我見的多了，等你，年老色衰的時候，他們連看都不會正眼看你一眼，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見一個愛一個，而且是個男人都是愛自己勝過愛女人，你以為當你的情郎知道了你要殺的是他的父親，他還會容得下你？別天真了，你永遠是他的第二選擇，不光是在你和他的父親麵前，你是第二選擇，即便是女人，你也是第二選擇，你可知道為何他在趙國盤桓那久嗎？因為他在保護一個女孩，一個叫做楚希兒的女孩，你的情郎可是有著特殊愛好的！哈哈！”夢馨再一次恢複了魔女本色，嘲諷的說道。

    “不！不會的，你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