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紀輕輕的尼姑像一睡不起的樣子，每天掙紮在惡夢中沒有清醒的跡象，還發起了高燒，對外麵歡樂的過年氣氛根本沒有體會到。直至第四天過去才完全醒來，也許身體已經好些，但殘酷的記憶不斷地從大腦中回放，一醒來就是抱住自己的身體蜷縮到床角內。

    就連醒來也是一種萬念俱灰地想要自殺的念頭，更不願意開口說半句話，表情上看起來很平靜，內心卻遭受著折磨般的煎熬。

    “你知道自己叫什麽嗎？”今天，蘇菲用李恭聲的身體單槍匹馬進去跟她談，同為女人的份上，應該能夠說上幾句。還帶了一套黑白配色類似修女裝的深衣長裙給她換，也不知道她是否會穿上，正是因為這尼姑身的僧衣很髒，還沾有血跡，所以才這麽做。

    蘇菲放下衣服，看到對方的表情顯明地很害怕而且不想見人，也感覺她不想蘇菲呆在這裏不走，為了不讓她難受，蘇菲挪了張櫈子直接放在床邊坐下，背對著她來說話。

    “你看，這是新年紅包，也是壓歲錢哦，想要嗎？不給你。”蘇菲突然拿出貳拾給的兩份紅紙包，是給它和李恭聲的過年紅包。

    “錢當然不給。你還欠我很多錢哦，什麽時候還啊？那個藥錢、住宿費還有吃飯錢你一分錢都沒付……至少能說句謝謝吧。”看在過年的份上，蘇菲今天就忍下耐心來跟她說話，不過對方一句話都沒回答它，而且還聽不進去。

    “sufi，你不打算對她說些手下留情的話嗎？”

    “什麽？就算初次見麵，我也不想重新學習禮儀，因為比我更不懂禮數的人到處都是。”蘇菲很毒舌地麽駁著，而且，還敢大膽地當著這人的麵跟李恭聲說話。

    “我說了這麽久，你有沒有聽進一句？喂！你們當尼姑的應該很有佛性才對吧。有信仰的你，不是更應該對一切都滿意嗎？為什麽還要擺一副死都不接受的樣子？”

    蘇菲取出了銅錢，用紅紙折了兩隻紙鶴放在新衣服的上麵，然後起身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又突然開門，伸進頭來想看這尼姑會不會作點反應出來。結果她什麽反應也沒有，隻是等蘇菲再關上門後，眼睛不由地去看了一眼那兩隻紅紙鶴。

    “sufi，你怎麽了？”站在門外，李恭聲看著蘇菲狂抓地在對十根手指進行‘按摩’運動，就怕要發生什麽不好的預感來。

    “我能揍她一頓嗎？感覺好不爽！”

    “拜托你，別這樣！”李恭聲也對它很無語，更讓人哭笑不得。

    來到內堂看見錢星南和貳拾在炭爐旁下圍棋，本來是謀劃著要去那裏遊玩，湊一下熱鬧來過年，結果什麽都泡湯了。不放心把一個尼姑留在家裏，萬一人死了就更糟糕。

    “你不去看緊她，過來幹嘛？”錢星南專心下棋，沒那門心思去看一個內心脆弱的人。

    “啊，老朽在廚房裏煮了點土豆湯，能給她帶一碗嗎？”剛送完衣服，貳拾想起已做好吃的，讓蘇菲再送去。

    “知道了。”垂頭喪氣的蘇菲也算是頭一次在這個家失去了理直氣壯的資格，畢競，是它硬要把人帶回來，負責到底也很應該。

    蘇菲來到廚房打開鍋，自己先嚐一口試下味道，覺得不放肉的湯很難喝，於是看到了放在台灶上的熟雞，然後壞壞地砍下雞tou、雞脖頸、雞翅、雞爪，一起放鍋裏，再加了些水，重新煲好一鍋香噴噴的土豆湯。

    帶上一大碗有營養的熱湯，沒敲門就直接推門進來。仰頭一看，這個尼姑居然撕爛床單，綁成上吊的繩子用，還把自己掛在懸梁下，蘇菲看她魂魄還沒飛走，也就是說她才剛起吊，可以放心，也用不著驚慌，放下湯來，再去抱她下來。

    “請問你每次自殺都選擇上吊，能想點其他方法嗎？這樣更說明你好蠢啊。”蘇菲直接把人平放在地上。

    “sufi你看，她身上的傷都裂開了，流在衣服裏的血跡還有很濕，要趕快止血才行……”李恭聲米青明地觀察到尼姑的身後有慘出血來，驚慌地說道。

    “你還真的一點都不汙。她流血很正常，這是女人的生理期……需要我詳細說嗎？”

    李恭聲聽了之後覺得應該搖頭，因為看到蘇菲不懷好意的表情，就知道那些要告訴他的話語絕對很惡心。

    隨後聽見咳嗽聲從耳邊傳來，蘇菲看樣她的狼狽樣，貌似內心想起了什麽厭惡的回憶，像在控訴它背棄了悲慘世界獨自走向幸福一樣。

    “我能輕易地為你哭嗎？看著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看見曾經的自己。但我還要補你一刀。傷害你的人在逍遙自在地過日子……雖說這是愚蠢至極，但你還是做了。托你的福，壞人還在幸福地活著呢！”

    尼姑聽了居然會哭，眼淚流出就好像人偶終於找到了靈魂，變回人類一樣。

    “沒能力去傷害別人，就等著被傷害。可是，我們不是天生就是被害者。幹嘛不急轉躲過去！既然能成為幸存者，那就抱上最大的希望去變黑，就算連心髒都變黑了也無所謂。”

    “隻有活著才能反抗不幸。嗯，雖然我沒資格這麽說……”

    “要是覺得自己已經無路可逃，就給我呆在這裏！”

    “留下來，由我來給你不一樣的人生。”隻要她的少女心還有一絲尚存，絕對會被蘇菲這兩句話俘虜住。

    “……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啦。”蘇菲回想一下自己剛才竟說了那麽多話，反思過後突然短路了。以詭異的語氣問起李恭聲：‘我剛剛說了什麽來著？’

    “sufi，你該不會……想把你給出的承諾讓我來背吧。”李恭聲目不斜視地望著蘇菲，表情僵硬石化。

    ‘嗯。命中注定，我沒辦法享受這種幸福啊。’蘇菲搬出很無賴的招數來婉轉地回答他。

    這下，李恭聲所有的苦難與辛酸都回來了。

    屋外突然傳來多個人的吵雜聲，聽起來好像出現了有些應付不來狀況。蘇菲想去看個究竟，再看一下尼姑還躺在地上哭，本來想好心去扶她到床邊，結果還是決定沒這樣做，免得造成各方麵的幻想。

    走出去一看才知道，是那對貪玩五人組給他們帶來了很多想買土豆的客源。很爽快說要買的都是這對組合的家奴，其他人無非是想見識一下湊個熱鬧什麽的，不是人家小眼心，而是這土豆怎麽出來的，不給個合理說法怎敢買，人們對吃進肚子的東西還是小心為好。

    “什麽啊？你們幾個……上次沒把你們吃死嗎？這次，還敢過來買。”錢星南一開始就不滿意他們從後門進來，現在更不想他們進屋，看著像來觀光一樣表情，讓他很不爽。

    “各位，請稍安匆燥。貧道，等老朽先去向我家主人通報一下再說。”貳拾也被人多的氣勢逼急了，一時忘記就用回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