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冬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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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購買的及格線都沒到, 冬早會哭哦,24小時後再來吧 冬早過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 每天就窩在鳥籠裏頭吃吃睡睡。胖婢女給他吃的,瘦婢女就記著每天到時間以後將冬早的鳥籠從屋裏拎出去掛在房簷下麵曬太陽。一連就這樣過了兩天。
照理說, 冬早覺得應該高興才是,然而他有些迷惘, 蕭綏去了哪裏?
“你說胖胖是不是有些不高興?”瘦婢女站在鳥籠下麵仰頭看著將自己團成一團的冬早, 憂心忡忡的道,“我看它這麽縮著已經一早上了。”
將冬早交到她們手裏的時候, 管事隻說這是皇帝給靜王的鳥, 其他信息隻字未露, 更不說冬早的名字是什麽了。兩個婢女由著自己的性子給冬早起了個自覺很妥當的名字後, 一聲一聲叫的倒也順口。
原本怏怏不樂的冬早在聽見這聲“胖胖”後立刻一個激靈, 抬起頭急聲對瘦婢女叫了幾下,末了又有些泄氣,他再怎麽抗議,她們是聽不懂的啊。
“哎, 又叫了,”瘦婢女掩麵笑, “每次你叫它胖胖都叫,總不會聽得懂吧?”
“那就是有鬼了,要麽就是早上吃的太多吃撐了, ”胖婢女將鳥籠打開, 把冬早撈到自己手裏戳了戳那肉乎乎的肚子, 而後將冬早放回去,又把鳥籠上頭的金屬搭扣掛回去,“沒事,讓它自己消消食。”
冬早暫且大度的將胖不胖的那一茬揭過,一雙黑豆眼默默無聲的將胖婢女關搭扣的動作看在了眼裏。
他並不在意自由不自由,反正在山上的大半時間自己也隻是窩在樹洞裏睡覺罷了,但是他現在是有相公的啊。冬早想,和自己相公在一起才是對的事情。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傍晚,胖婢女將屋舍打掃一遍,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她伸長脖子往外頭看,眼見著瘦婢女已經要走,連忙讓她等等自己,然後轉頭看了鳥籠一眼,冬早依舊閉著眼睛在睡覺,模樣不能再安穩。她這才放心的將大門輕輕帶上,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屋裏隻剩下一隻小胖鳥。
冬早這時候立刻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跳到鳥籠護欄上,費勁兒的用自己的小嘴將那金屬搭扣輕輕推開。誰也沒料到一隻鳥兒能開鳥籠門,所以搭扣做的實在簡單,沒給冬早造成什麽阻礙。
他在屋裏飛了一圈,定睛認準了一處偏僻的窗戶,展翅過去啄開窗戶紙,最後從哪一小圈口子中費勁兒的擠了出去。
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護,他飛在半空中停著不動,幾乎和天色融成一團。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冬早四周環顧了一圈以後,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往哪兒去。
靜王府的格局威嚴大氣,院子屋子幾乎數不勝數,其中到底哪一間是蕭綏的這冬早怎麽知道去。他便隻好用最笨的法子,飛到最外頭那一圈一間間的往裏頭找。按著這樣的方法,等冬早找到裏頭那一圈的時候,月色都已經掛到了柳梢上。
王府裏安靜下來,偶爾能見著一個打燈籠的奴仆走過,其他時候靜悄悄的。
冬早停在瓦楞上,抖了抖自己蓬鬆的羽毛,正想喘口氣歇一歇,忽然瞥見院子裏的花草叢中有一雙一閃而過的綠眼睛,再要定睛看卻什麽都沒有了。
興許是看錯了吧?
離開山林以後其實沒有多少需要擔心的,冬早歇息了一會兒後重新開始飛高了尋找,終於又找了一圈,隻剩下最後兩個院子了,一個院子亮著燈,一個院子是漆黑一片。
冬早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往亮了燈的院子去。
可惜他運氣並不好,猜的很不準,亮了燈的院子裏是一群婢女嬤嬤們在做針線活說俏皮話。冬早盤旋了好大一圈,累得隻想休息,他拍了幾下翅膀停在了一顆大樹上頭,心裏又是泄氣又是沮喪,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危險的來臨。
一隻黑色的大貓利落的爬上樹,輕巧的踩著枝椏,極其緩慢而有耐心的緊緊鎖住冬早的身形。
直到確保自己出擊必然會捕捉到冬早的一瞬間,它才朝著冬早猛地鋪過去,雙爪瞬間捧住了冬早的肚皮,將他抓在了了手心。
隻是動作太大,冬早所在的小小枝椏經不起這樣的折騰,被黑貓踩斷了。而後一鳥一貓一起從高高的樹杈上掉落下來。在此中間黑貓的爪子難免一鬆,給了冬早一個逃脫的機會,魂飛魄散的奮力飛了起來。
黑貓跟著落地,而後再度躍起,爪子尖同冬早的尾毛擦肩而過,幸運沒有能夠將冬早從半空中抓下來。
冬早渾身原本就很蓬鬆的毛在此刻幾乎被嚇得炸開,他一鼓作氣半分不敢停留的飛過高高的圍牆,徑直往那僅剩的,黑漆漆的院子裏飛撲過去。
蕭綏從書房裏頭推門走出來,正站在廊下,遠遠就見冬早慌裏慌張的朝著自己這邊飛來。他的腳步於是站著沒動,在冬早差點兒冒失的撞到自己臉上的時候,一把將冬早給抓住了。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他開口,眼裏有些好奇。
冬早現在的模樣以狼狽二字也無法簡單的一言概之。他的毛發間沾了塵土,有些灰撲撲的,渾身更是不住顫抖著,到了蕭綏手上還覺得不夠安全,硬是想要撲騰起來往他領子口裏鑽。
“喵……”
蕭綏抬頭看去,一隻黑貓站在圍牆上正注視著他手裏的冬早,於是明白過來冬早的狼狽是為何緣由。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冬早又這麽巧的找到自己這處難尋的院子裏頭來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隔了一會兒,冬早在蕭綏手上恢複鎮定,立刻唧唧叫起來。
不少人都說靜王身上有股子神仙氣。但這不過是好聽的說法罷了,講白了,所謂的神仙氣不過是對蕭綏那冰冷冷和不近人情的概括。
幾乎從記事以來,蕭綏便是個十分冷感的人,這有雙向兩麵,一邊是他對別人,另一邊則是別人對他。即便是蕭綏的親生母親對待這個兒子也隻能說是無甚冷暖,更不說其他匆匆過客了。
所以遇見冬早這樣幾次沒頭沒腦往自己身上撲的靈動小家夥,蕭綏既是意外也覺得有些趣味。
隻不過覺得有趣依舊不等同於將冬早當一回事,他獨來獨往慣了,那還能真養鳥。
蕭綏握著冬早沿走廊往前幾步,不知從哪兒叫出一個暗衛,而後冬早便被遞過去,“讓人看好了,別再跑丟了。”
他頓了頓,低頭看一眼冬早的功夫又補充了一句,“讓人把府裏那隻黑貓抓起來送走。”
冬早整個都愣住了,隨即有些委屈。
他以為隻要找到蕭綏,後麵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他就要養著自己了。怎麽現在還是要將自己送回去?
“你才是我相公呀,他們不是。”冬早卻也沒有掙紮,隻是窩在侍衛的手心裏認真的看著蕭綏。
蕭綏怔住,也不知怎麽會恍惚覺得那一團胖肉球剛才對自己說話了,甚至感覺自己覺察到了胖鳥低落的情緒。
什麽,相公……?
然而暗衛沒有絲毫反應,那鳥顯然也不可能說人話,蕭綏背過身去皺了皺眉頭。心裏覺得方才自己的臆想太過荒唐。
冬早被帶走了,但他並不灰心。在山上生活的這三十年裏頭,要說冬早不用人教導就學會的隻有一點,那就是百折不撓。
抓十次蟲子才能成一次,沒有耐性與恒心哪裏能將自己養的這麽胖呀。
呸,冬早不願意承認自己胖。
於是當天晚上在胖婢女與瘦婢女的驚呼與後怕中,冬早老神在在的窩在鳥籠裏頭閉眼修身養息,靜等著下一次偷偷出去。
他有什麽好怕的,鳥籠他總能想辦法出去的,相公住在哪裏他也清清楚楚了,那隻可怕的黑色大貓也給拎到府外去了。冬早給自己鼓勁,覺得沒有半點兒哪裏要擔心的事兒。
這中間冷冷靜靜的時間裏,他記起來,那天在山下村裏見到的小娘子和青年相公與娘子。那小娘子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好看,青年卻很普通,他記得青年從還是個流鼻涕的小屁孩兒開始就見天的追著那小娘子,小娘子一開始怕的不得了呢,也是十幾年過去,一直到前麵兩人才抱在一起咬嘴巴的。
若是常理如此,冬早忽然覺得有些自責了。猛然要蕭綏做自己的相公,恐怕他也是會怕的。
冬早的思緒轉到這兒,一下就變成了自己不夠體貼與細心。仿佛被貓追被關鳥籠的並不是他自己,反而覺得心疼蕭綏了。
而夜裏一向無夢的蕭綏這天晚上不知怎麽做了個夢:那隻白胖鳥兒站在他的床柱上,歪著脖子盯著他瞧,過了一會兒,白胖鳥兒忽然變成了一個圓臉肉嘟嘟的俊俏少年,是個笑模樣,然後滿臉害羞又脆生生的叫了他一句,“相公!”
下一刻蕭綏從夢中驚醒。他無奈的伸手覆住自己的眼睛,不解這是何故。
冬早到來以後給自己帶來的種種古怪經曆無法讓蕭綏否認,他不得不將這胖鳥兒暫時放在了心上。
懶洋洋賴在龍床上的皇帝本來還不願意起來,正腳踹阿湖心窩口,含糊不清的皺眉埋怨他,“煩死人了你,一會兒早朝你幫我去……”
宦官匆匆忙忙穿堂進屋,低著頭站在紗帳外頭五六步遠,語氣嚴正,“啟稟陛下,靜王殿下昨晚遇刺,受傷不輕。”
原本還犯懶的蕭琰嚇得騰地一下坐起來,用力的掀開紗帳,猛探出半個身子,“你說什麽?”
“陛下,靜王殿下昨晚遇刺了。”宦官重複,麵色也是不太好看,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必然會在朝中引起一定的震動。
這大清早的炸出這樣讓人膽顫的消息,還有什麽睡意啊。
蕭琰本來就煩朝政,這冷不丁還來了這麽一處,他簡直覺得腦仁疼的很,“你先退下吧。”
宦官一走,阿湖就顯出身形來,安慰蕭琰,“別急。”
蕭琰光腳在屋裏來回疾走,“這個時候出這樣的幺蛾子,我要是出去說不是我幹的,外麵都不能有幾個人信。”
蕭琰雖然從來沒有真想過要將自己親叔叔弄死,然而當下也忍不住想這倒不如蕭綏直接死了……收拾起殘局來還容易一些,武將那邊沒了主心骨,再將兵權順理成章的收回來,原本分裂成兩半的朝政就順理成章的合整為一了。
可現在偏偏是蕭綏受了傷,現在消息必定傳遍朝中,要去上朝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那群官本來就難搞的很,現在……蕭琰連想都不敢想。
阿湖走到蕭琰身邊拉住他的手,將他帶回到床邊做好,低聲道,“先別著急,一會兒將早朝取消,直接去靜王府探望。”
刺客是他派出去的,昨天夜裏沒有回來時,狐狸就知道事情沒成。他甚至懷疑蕭綏是不是真的受傷了,自己看一眼才能放心。
一個上午的時間,消息果然傳遍了朝野,短時間內輿論嘩然,陳起明一類的武將更是勃然大怒,隻礙於此時沒有其他明顯拿得出手的證據而無法直接與皇帝對峙什麽,私底下則吵成一片,若不是靜王府表明此時不待客,鐵定一股腦的都要湧過來。
又聽皇帝要去靜王府關切,不免還要罵兩句“貓哭耗子假慈悲”。
相較於外頭的風起雲湧與人心不定,靜王府裏可以說是非常平靜了。
冬早小心翼翼的站在麵盆邊上,屏息將自己的腦袋紮進水裏,然後起身搖頭晃腦的甩去臉上的水珠,最後抬頭招呼邊上的蕭綏,溫吞吞的說,“阿綏,請幫我擦擦臉。”
他耿耿於懷臉上的粉色痕跡還沒有褪去,一早上從起來開始到現在已經洗了三次臉了。
等蕭綏好脾氣的幫他再次擦幹淨羽毛上的水珠,冬早便殷切的展翅飛去銅鏡處看,隻可惜他洗的這麽認真,粉色卻依舊沒有淡去多少。
蕭綏俯身,指尖撥弄著冬早圓乎乎的臉,左右兩邊都看過去,沉吟道,“似乎……還是洗不掉。”
冬早費勁兒的將自己的圓腦袋仰著,慌慌張張的回應,“那,那怎麽辦呀?”
“其實是淡了一點的,”蕭索用指腹托住冬早的臉頰,認真說,“你要有耐性等,那麽不出幾天想來也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