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無遠慮必有近憂

    守孝不過三年，隻是權宜之計，怎麽能算解決了問題？”

    李白這麽一說，我瞬間就明白了什麽。真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我不禁歎了口氣：“你就在為這件事發愁啊？反正問題暫時算是解決了就行了，三年的時間說長也長，發生什麽事都還不一定，何必在這兒瞎操心？”

    李白又歎了口氣：“說的也是，三年的時間，可能會發生很多事，到時候怎樣，還不一定呢。 ”

    然而看起來他的憂愁一點都沒有緩解，反而還加重了，這我就不理解了。

    我終於忍無可忍地要爆發了……

    我直接站到他麵前，一手叉腰，一首狠戳李白的胸肌：“喂，你夠了啊，昨天的事我都還沒跟你計較，好心好意先安慰你，結果你還越來越來勁是嗎？”

    李白忽然雙眼凝視著我，對我說：“昨天當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以為我這心頭之肉真的要被剜去。”

    ……忽然之間來的這麽深情又是怎麽回事？

    雖然他那張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但看起來卻有種生無可戀的錯覺。

    那麽問題來了，我該怎麽接下去？我明明在發脾氣，他卻忽然來一陣這麽深情……所以我現在隻能保持著戳他胸肌的動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卻忽然抬起手覆在我仍有些腫脹未消的臉，輕撫我依舊紅腫的眼瞼：“你哭了一晚上？”

    額……準確地來說，是一下午加一晚上再加今天一上午，對了，到現在我還粒米未進、滴水未沾，但是我竟然沒什麽感覺，氣過了頭，反而忽略了很多事。

    我選擇翻了個白眼：“你昨天說出那種話，就該料到我會有什麽反應。”

    對不起……”

    他忽然擁住我，將頭埋於我肩頸。

    我瞬間氣勢全無、怒火全消，連心跳都漏了好幾拍，兩隻手懸在半空，不知該往哪兒擱。

    ……不行，我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被簡簡單單的一句“對不起”、一個擁抱給安撫了呢？我昨天都難過得快死掉了！

    你……你……我……”可是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麽。

    這時他卻忽然在我耳邊開口，聲音依舊平淡似水，但卻激蕩我心：“萱兒，別再為我流一滴眼淚，你若氣我，你便打我解氣；你若惱我，你隨意將我處置；我若負你，便應遭天譴，萬劫不複！”

    我瞬間又急又淩亂：“你突然說這些話幹什麽啊！我才不需要毒誓什麽的，我不需要那些！你又何必這樣咒自己？”

    他竟在我耳邊輕笑：“若是違反，便是賭咒；若是不違反，那就是一句話而已。”

    ……總之我不需要也不想聽，以後可別再說這些了。”

    他一吻落於我臉頰，明明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吻，卻讓我覺得倍覺其深沉而炙熱，似是烙鐵，將那一吻烙於我臉頰，直入我心。

    那時，我並沒有看透他的心，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擔憂著多少我沒怎麽去考慮過的事，更不知道他在為我之後多久的日子而勞心傷神。

    當日公主邀我和李白與她和汝陽王共進晚膳，我明白這頓晚膳的用意，既然將王爺的一番好意拒絕，我們總要有點表示，我也連連道歉，說自己福薄，配不上王爺之類的。

    汝陽王雖然似乎與平常無異，喝酒吃肉、說說笑笑，但明顯能感覺到他是在強作笑顏。

    聽過蓮兒的“線報”後，正常人大概都會以為汝陽王是出於好心，不想看著我遠嫁倭國才提親，一想到這個我心中對他很是感激，隻是……看他今晚這模樣，難道……他是認真的？但即便我察覺到了什麽，也要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之後不過兩日，別館中的客人陸陸續續已經走得所剩無幾，僅剩汝陽王、王維、李白與我，還有零零星星幾個我不熟悉的客人，那些遣唐使也已經離開，應該也不會再提起提親的事，我也終於可以安下心來。

    李白有事要下趟山，今天早膳過後我便去送他，本想送他到山下，他卻死活不肯，我隻能目送著他下山，盼著他早點回來。

    自己呆在這別館之中，心情難免有些寂寥，不想練琴，也不想待在房間裏，回到冬苑，就直接踱到了這魚塘邊。望著池中的魚兒們來來往往，似乎心情也能跟著愉悅點。觀魚觀得有些入迷，讓我忘了時間，回過神時，腿都有點麻了。

    我站起身，想著閑來無事，去亭子裏坐會兒，沒想到一轉身，差點撞上身後的這個人！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兩步，卻一腳踩空，身子直接向後仰去，幸好被及時拉住，我才沒栽進魚塘——這畫麵似曾相識啊，這是不是說明，我不適合在魚塘邊看魚……

    而且同上一次一樣，我不出意外地撞在了那人身上。

    這次我找好了方向才退後兩步，然後才施禮：“萱兒多有冒犯，還請王爺恕罪！”

    汝陽王將我扶起，笑著說：“明明是我嚇壞了萱兒，還使萱兒險些跌入魚塘，萱兒何罪之有？”

    ……你知道就好。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來到我身後，又不知道一聲不吭地在我身後站了多久，跟隨他的幾個婢女也跟鬼魂似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我也是服了。

    汝陽王到亭中坐下，對我招手道：“萱兒，可願意陪我小坐一會兒？”

    願不願意我都要陪，之前拒絕了提親已經相當不給麵子，這麽點小事怎麽容我拒絕？

    隻是沒想到我一坐下他竟然就說：“雖然我不能迎娶萱兒心中遺憾，但其他人也娶不到，我便稍稍安心，哈哈哈哈……”

    ……我囧。

    此事還需多謝王爺。”我趕緊說。

    嗯，謝什麽？”

    他劍眉輕挑，很是攝人心魄。

    我知道王爺提親，其實是不忍見萱兒遠嫁倭國。”

    汝陽王卻眼含笑意地說：“的確，我冒然提親，跟那廣成皇子突然提親有些幹係，但若我僅是為了幫你，又怎麽會要讓你做我的正妃呢？”